第三十三章 不會拋棄

  根據A市的架構，在混沌世界之中，這一片區域除了混沌酒館，混沌商業區等公眾區域之外，被統治的區域一共分為九個，這九個區域分別由九個王鎮守，他們按照顏色區分自己的名號：黑白紅橙黃綠青藍紫。對應到現實之中，A市也是根據九個純色王所在的高中進行勢力劃分。


  不管是現實還是混沌世界，領土之間的紛爭從來沒有停歇，只不過大多數時候這種紛爭都停留在小摩擦的程度上，因為王與王之間實力接近的緣故，誰也沒有把握能夠一口吞掉對方，更何況自己的對手並不只是一個，一旦全面開戰，就有可能演變成鷸蚌相爭漁夫得利的局面。


  九王之間一直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不全面開戰，不輕易結盟。


  「赤雷，你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嘛？」


  白千華的臉色如同鍋底一般黑，這次針對白夜的計劃毫無疑問已經失敗了，眼下，赤老大竟然在他面前毫無顧忌的提出了開戰的事情。


  白千華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畢竟白骨之王代表著陰險和殘忍，而陰險原本就是謀略的一種。按照他的分析，眼下並不是最合適的開戰時機，這種情況之下，應該拒絕。但是！他是王啊，王的驕傲和尊嚴死死的揪著他的心，不允許他迴避赤老大的挑釁！

  「哼，1年之前，你已經在暗地裡聯絡紫魅之王了吧。既然已經有這個意思，還在等什麼呢？白骨之王白千華，你戰是不戰？！」


  赤老大絲毫不讓步，眼神如同雄獅一般凌厲。
……

  ！！

  竟然被這紅毛猩猩知道了？！！


  強行壓制內心之中的驚濤駭浪，白千華在這種關鍵時刻反倒是冷靜下來。沉思片刻，白千華再度恢復了之前那種陰陰的微笑。


  「雖然我真的很想踏平你們九櫻高中，但是還不是時候，先讓你們苟活一段時間吧。」


  「白千華！」


  身上光華一盛，準備出手的蘿莉被赤老大攔了下來。


  「哼，有戲劇社在，九櫻輪不到你染指。滾吧！」


  「呵呵，但願吧。喲，白修羅……」


  白千華斜過身子，指了指白夜，殘忍的笑道：

  「總有一天我會給你一份大禮的，那種心愛之人在懷裡死去的感覺，我想你應該很懷念吧，哈哈哈！」.

  留下漸漸消失於廢墟之中的狂笑，白千華帶著自己的人馬轉身離去。盯著漸漸消失在廢墟煙塵之中的身影，白夜的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眼見強敵離去，赤老大和蘿莉也解除了混沌狀態，身上的光華漸漸消失。鬆了一口氣的白夜迴轉過身，想要查看程落雪的情況，卻是發覺自己的力氣已經透支，連站立都變得很勉強。蘿莉和赤老大及時上前一步，對著白夜投以微笑，兩人一起攙扶著白夜對著程落雪方向走去。


  程落雪依舊處於昏迷之中，倒在李紅月的懷中，但是她呼吸平穩，似乎沒什麼大礙。倒是在一旁的魅葉情況不容樂觀，儘管手術刀已經拔出，並且傷口在魑風魔力的支持下已經不再流血，但是面色還是很蒼白。


  「你們是……魑魅族？」


  之前為了應付白千華，赤老大和蘿莉沒有仔細查看這邊的情況，如今見到魅葉魑風兩人，蘿莉和赤老大都有些小小的驚訝。


  「魑魅族？他們是異族？」


  「恩，白夜，你是怎麼和他們扯上關係的。」


  「他們的目標似乎是落雪，不過巧合的是，劫走落雪的他們也替落雪擋下了今天的災難，不然事情恐怕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而且這位女性也是為了保護落雪才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在將遊樂場的事情經過做了一番說明之後，三人相視一眼，便是來到了魑風魅葉的面前。眼見白夜等人走了上來，還在施展治療魔法的魑風露出警戒的表情。赤老大見狀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說出你們的目的吧，任何一個異族出入人類社會都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你們費盡心思想要擄走程落雪，究竟是為了什麼？好好交代的話，或許我們能夠讓你們安全離開，戲劇社雖然不好戰，但是對於異族，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則！」


  魑風斜了一眼赤老大，旋即冷笑道：


  「哼，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找那些灌滿堂皇的理由，你們人類向來都是這麼殘忍！


  「魑風！」


  「魅葉，不必和他們多做解釋！」


  魅葉想要阻攔魑風，但是後者依舊我行我素，人類和魑魅族的仇怨，早就深深的根植在魑風的內心之中。


  「你們人類真是一個虛偽的種族，特別是那些獵魔人，先是花言巧語誘騙我們的族人帶你們進入結界之內，在取得你們想要的東西之後，便是大肆屠殺我們的族人。無情無義，殘忍無比，你們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惡魔！」


  「你！.……」


  眉毛吊起，正要發怒的赤老大被白夜攔了下來，對著赤老大搖搖頭之後，白夜接過了話茬。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族人究竟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口中的人類對你們犯下了什麼樣的罪孽，但我希望你明白，你口中的那些，並不能代表人類這個種族。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代他們向你道歉，畢竟那些血淋淋的傷痛是怎麼都不能夠彌補的。」


  「呵呵.……哈哈哈，可笑，什麼叫異族，所謂的異族就是永遠都不能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啊，你以為這種根植在種族之間的仇恨能夠用區區的道歉來撫平么？！」


  激動無比的魑風一把撤開自己胸口處的長袍，露出了他的胸膛，淡紫色的肌肉上布滿猙獰的傷痕，那種細小的傷痕似乎是被利刃所傷，雖然已經完全康復，但是留在皮膚上的淡白色疤痕還是很刺眼，很難想象，這密集如蛛網的疤痕是怎麼弄上去的。


  「任何一個種族之中，孩子的本性都是最純潔的吧？但是，人類這個種族，就連小孩都是赤裸裸的惡魔！看清楚這些刀疤了么，一共117刀，這些刀疤都是你們人類的小孩，在我5歲的時候，用小刀一刀一刀刻在我胸膛上的！」


  「那是我唯一一次偷跑出結界之外，渴望交到新朋友的我是多麼的幼稚，竟然會相信那幾個人類小鬼，然後被他們騙到了一個倉庫之中。毆打，謾罵，當時的我在他們的眼中恐怕不比畜生好多少，之前在我面前裝出來的友善笑容消失得一乾二淨！為了發泄他們內心之中畸形的慾望，那幾個小鬼便是用小刀在我的胸口作畫，甚至到後來，刀刃還沾上了鹽水！」


  「魑風！夠了……」


  魅葉靠上前來，抱著魑風痛哭，沒有人比她清楚，魑風童年的黑暗記憶。將魅葉抱在懷中，魑風繼續發泄他內心之中的憤怒。


  「萬幸的是，我最終逃了出來並且回到了結界之中。從那以後，我便是明白了一個道理，種族之間，是沒有任何善意可言的，如果這其中真的存在著什麼，那就只有血和火！你在吃牛排豬扒的時候，會為屠宰場里的豬和牛心疼么，不會，因為這些東西在你們眼裡不過是異族，是食物，是能夠隨便屠殺虐待拋棄的東西！」


  「存活在這個世界之中，便是只能依賴自己的種族，就像貓永遠不會和老鼠做朋友，獅子一輩子都會一直獵殺羚羊，種族之間的仇恨之火永遠不會熄滅，這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宿命，是不可違背不可更改的！」


  「你叫白夜是吧？如果哪一天，你不再是人類，你覺得現在站在你身邊的這些朋友，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你？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你？呵呵，我來告訴你答案，如果你的實力足夠強大，並且對於他們還有能夠利用到價值，那麼恭喜你，至少在你面前，他們還是會做出是你朋友的姿態，這場戲還能繼續演下去。假使你沒有任何力量，失去了利用價值，那麼不好意思，等待你的命運只有一種：被拋棄或者被屠殺！」


  「這個，就是所謂的異族！」
……

  ！！

  魑風充滿怒火的咆哮讓白夜整個人怔在原地，耳邊不斷回想著異族這個字眼，同時腦海里不斷閃現自己吞食生牛排的血腥場面。


  異族么.……我現在.……究竟還是不是人類，還能不能用人類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


  白夜有些迷茫地回過頭，打量著自己身後的人，他突然發現，李紅月、赤老大以及蘿莉，這些他內心之中怎麼都放不下的好友，突然離得他好遠好遠.……

  非人……如何活！

  心中不斷的盤問自己，白夜的腦袋突然疼痛欲裂，他雙手捂住自己的頭部，有一種要爆炸開來的感覺，恍惚之中，他想到了九月琉璃。那個狠狠教訓過自己，最有又親了自己的黑衣少女。


  「如果白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不會離開他半步，因為，他永遠都是白夜！哪怕血肉變化，靈魂扭曲，哪怕不再為人，甚至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的異生物，我也不會拋棄他，因為我相信，即便到了那個時候，他也不會忘了我，也還能呼喚我的名字，也還能和我共享那一份在一起的記憶！」


  一雙玉手從背後將白夜緊緊抱住，溫暖的體溫讓白夜內心之中錯亂的情緒一下子平整下來，熟悉的香味傳達到鼻腔，這是落雪的味道。


  「對！我也和落雪醬一樣，蘿莉說什麼都不會拋棄白夜哥哥！異族怎麼了，你喜歡一個人，難道只是因為種族么？」


  蘿莉從後邊蹦起來，整個人掛到了白夜的背上。


  「自然不能拋棄這個傢伙啊，畢竟有太多的秘密被這傢伙知道了，我已經決定要一直看著他，直到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呢！」


  李紅月歪著腦袋，對白夜眨了眨眼睛。


  「所謂的朋友，就是在我有危險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為我拼上性命兩肋插刀，我相信白夜能夠為我做到這些，因為換做我，也會毫不猶豫！」


  赤老大上前一步，和白夜並排，大手不斷揉動白夜的頭髮。


  暖意如同噴涌的溫泉，在白夜原本幾乎凍結的心臟之中炸開，一直流動到四肢百骸，那種被拋棄的恐懼和被慾望支配的絕望完全消失。白夜的眼眶有些濕潤，這種久違的感覺讓他激動得久久不語，這是名為友情的力量！

  「.……」


  沉默了，看著和白夜並排而立的眾人，魑風震驚之餘只能保持沉默。他看得出，眼前這些人都不是做戲，而是真真切切的說到做到。這種能夠突破種族界限的情感是不存在的，至少魑風在這一刻之前一直這麼堅信，但是，他面前這群人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你們現在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你們根本沒有經歷過殘酷的現實，等到……」


  「不會變的！不只是對白夜，就算是對你們，我也是這樣。」


  程落雪來到魅葉的身旁，輕輕的拉過後者的手，表情真摯的說道：

  「謝謝你救了我，我願你幫助你們。」


  「誒？！！」


  魅葉整個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這個人可是她和魑風的綁架對象啊，而且還是差一點被魑風抽出魂魄的那種。


  「為了證明人類並不是什麼殘忍的種族，也為了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願意幫助你們。不過，能不能換一種方式呢，畢竟抽取靈魂的話.……」


  「絕對不會傷害你！你真的願意原諒並且幫助我們？」


  「當然，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還希望能和你成為朋友呢！」


  程落雪歪著腦袋，帶著善意的笑容說道，眼前的魅葉激動得不能自已，淚水一顆顆掉落下來。


  看著眼前的一切，再看看一旁魅葉臉上那種愉快的表情，魑風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自己真的錯了么，難道人類真的也有好的一面.……

  啪。


  一隻手拍到了魑風的肩膀上，眼前是白夜掛著淡淡笑意的臉龐。


  「仇恨的眼睛只能看到仇恨，我希望你能夠走出這一片陰影，再嘗試一次，再一次相信人類，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深呼吸，魑風的臉龐變得平靜起來，直視白夜的視線之中開始湧出一種善意的情緒：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