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詐屍
開始只是一個男人驚恐的慘叫,接著男女老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在這漆黑而寂靜的夜晚,這樣的嚎叫,讓人不由自主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哥……」曉靜的聲音有點顫抖。
「別怕,到姐姐懷裡來。」冷姐拍了拍曉靜,又對我說,「大膽!似乎出事了!」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對她倆說:「你倆繼續睡覺,我出去看看!在我回來之前,千萬別離開屋子!」
說完,我拿了幾張驅邪鎮鬼的符篆貼在門窗上,然後就出門了,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劉國慶家的門口。
那裡早已是燈火通明,人山人海了,人一多,再恐怖的氣氛都會消失殆盡。
劉國慶家的正堂被零時改成了靈堂,一眼望去,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隻巨大的相框,相框中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長相清秀甜美,她就是劉國慶的妻子李文珊了,通過這張沒有PS的黑白照片,我能看出李文珊生前應該是一位頗有姿色的女子。
照片的前方擺放著一隻豬頭,鼻子里插著一根蔥,豬頭的一側是一隻死公雞,除了雞頭、翅膀、尾巴,其他地方的毛都被拔光了;豬頭的另一側是一條長約一尺的鯉魚。
桌子前面的地上放著一隻比臉盆稍大一些的老盆(陶制的,出殯時必須砸掉),老盆是給弔唁者燒紙用的,盆里只有一層薄薄紙錢灰燼,由此可見前來燒紙的人不多。
靈堂的正中間放著一張小竹床,李文珊靜靜的躺在床上,頭部對著大門,臉上蓋著一張黃草紙,上身穿著喜慶的大紅色的夾襖,下身穿著黑色的保暖褲。
這是她結婚當天的服裝,上吊之前她自己穿上的,按照風俗,她身上應該還要蓋一條薄薄的被子,但此刻薄被子已經落到了床邊的地上。
距離李文珊頭部約二尺遠的地上豎起一個大大的「奠」字,字前方的地上擺放著一支粗瓷大碗,碗里是滿滿的大米,大米中插著三炷壽香,正無聲的燃燒著,散發著裊裊青煙。
這碗大米寓意著她的來生有飯吃。
大碗的一側是一雙被捆綁在一起的筷子,筷子下壓著一沓紙錢,這是希望她在陰間有錢花。
大碗的另一側是一支小白瓷碗,碗里盛著半碗香油,一根棉花擰成的燈芯耷拉在瓷碗的邊上,豆大的火苗搖搖晃晃。這盞燈被稱為長明燈,據說才死不久的鬼魂,找不到去陰間的路,所以要有一盞照明的燈。
劉亞運坐在靈堂大門前的地上,正眼淚一把,鼻子一把的向大家講述事情的經過,看來他真的被嚇壞了,即使現在這麼多人圍著他,他還是抑制不住恐懼的情緒。
由於人多,聲音噪雜,我聽了好半天,才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我們這裡,人死了之後,每天晚上都要有幾個活人睡在死者旁邊,直到下葬為止,這是規矩,被稱為守靈。
守靈的人通常都是死者的兒孫或者伴侶這類的直系親屬。
李文珊才結婚不到一個月,哪裡會有孩子呢?按理說應該是她的丈夫劉國慶為她守靈才對。
可是劉國慶膽子小,他不敢睡在死去的妻子身旁,所以就讓四個遠房的侄子來守靈,這也符合規矩,因為死者沒有孝子,侄子是可以代替的。
劉亞運就是夜晚守靈人之一。
晚上響手班子的表演結束后,劉亞運就和其他三個人一起坐在靈堂里打牌,劉亞運是背對著屍體坐的。
正打著,坐在劉亞運對面的小夥子,也就是正面對著屍體坐著的那個,突然說肚子不舒服,要出去解手,然後丟下手裡的牌,就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劉亞運就和另外兩個人坐在那裡等,過了好大一會兒,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這時坐在劉亞運左側的小夥子也突然覺得肚子疼了,他直接丟了撲克牌跑了出去,走的比第一還急。
劉亞運和另外一個小夥子坐等了二十多分鐘,兩個出去解手的人都沒有回來。
這時坐在劉亞運旁邊的小夥子,似乎漫不經心的向他身後的屍體看了一眼,然後他直接將手裡的牌一撒,就跑了出去,邊跑邊說:「我去找他倆,這兩人真磨嘰。」
於是劉亞運就一個人背對著屍體,坐在那裡靜靜的等著。
一直等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那三個人回來。
劉亞運的心裡也有點發毛了,這深更半夜的,一個人守著一具屍體而不感到恐懼,有幾個人能做到?何況死者還是面目猙獰,舌頭伸得老長的吊死鬼呢?
滋滋嘎嘎……
身後的竹床似乎發出了一些聲響,就像是人睡覺翻身時而發出的聲音,劉亞運渾身汗毛根根豎起,那上面躺著的可是一個死人啊!死人也會翻身?
劉亞運不敢回頭,他生怕一回頭就會看見一張慘白的臉,一雙滴著血的眼睛,一條伸到胸前的舌頭。
他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恐懼,自我安慰:沒事的,世上沒有鬼的,都是封建迷信,都是人自己嚇自己的。
接著,他似乎聽見一聲嘆息聲,聲音非常的輕微,但卻彷彿就在耳邊,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吹在耳根上。
他更加的恐懼了,也更沒有回頭看一眼的勇氣了,他渾身哆嗦的像篩糠似的,雙腿發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索性閉上了眼睛,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然而他剛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就感覺到一條冰冷冷、滑膩膩的舌頭,從背後舔(和諧)舐著他的脖子。
他嚇尿了,真的尿了,一股熱流順著褲襠流了出來,他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便慘嚎著爬出了靈堂。
他這一番慘嚎,幾乎把全村的人都驚醒了,然後大家都爭先恐後的趕來了。
此刻的靈堂中,全都是劉氏族人,男女老幼都有。
另外三個逃跑的守靈人也被找來了,三人慘白的臉上依然寫滿了驚恐和不安,嘴唇都變成了青灰色。
三人剛進靈堂,還沒等大知開口,就咕咚咕咚的跪倒在李文珊的屍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