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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京師圍堵一

  雖然同在京師,可董其昌所居之地和張府相去甚遠,蘇白衣大概估摸一下,至少應該有三公里左右的距離。


  三公里路本來不算多,可在交通基本靠走,不是人走就是馬走的大明朝,從張府去董府,又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樣子。


  所以二人到了董府的時候,已經在九點多鐘的樣子了。


  董其昌是大明禮部尚書,也是六部中最清貴的一個官員了。


  可這貨不但是大明禮部尚書,還是超級大地主。因為聲明實在太大,弄得他的仇家分外眼紅且又拿他一個正部級高官沒有任何法子,於是就在家鄉造謠,說「若要柴米強,先殺董其昌」鬧得沸沸揚揚,後來松江、上海、青浦一帶底層知識分子自發組織起來,燒了董其昌的老家,砸毀了他的房子,差點將董大人也給活埋了,演繹出一曲慷概激昂的「民抄董宦」傳說,以至於真假撲朔迷離,三百多年後人們還分不清真相到底如何。


  這也側面說明了董家的底蘊深厚!


  所以,董其昌除了有才之外,還非常有財。這一點不用說,從董家的院子極其裡面的造型就能看出一些眉目。


  首先,老董家的院子很大,非常大。按照後世的標準來說,這你娘的根部不能叫做院子,簡直就是一處園林花園。


  其次,既然是園林,自然少不了亭台樓閣水榭,這些東西在董家可謂應有盡有,甚至大冬天裡蘇白衣都能看到不少常綠的樹種。


  這些東西,一般都是花大代價從外面弄過來的,京師本地並不容找到。


  在董府穿越了無數月洞門之後,終於來到一處比較大的內院,進入其中便是董其昌的書房,也不知道董其昌和袁樞二人是否約好,反正蘇白衣跟著到了書房門口的時候,董其昌正筆直的站立在書桌之後,枯瘦的手上捏著一桿毛筆,正在作畫。


  「董世伯!」


  袁樞在門口躬身行禮。


  董其昌都不用抬頭,便嗯了一聲,然後非常平靜的回了一句:「伯應來了,進來吧,外面冷!」


  然後,二人進入書房。


  蘇白衣再次被董大人的書房面積給震到。


  這哪裡是書房,這簡直就是一個超級牛逼的辦公室,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書畫,一個大書桌,後面都是柜子。


  柜子裡面也全是一卷一卷的東西,不知道是畫好的畫作,還是寫好的字帖?


  董其昌停筆,淡淡的看了一眼蘇白衣。


  蘇白衣拱手:「歸德府末學後進蘇白衣,見過董大人!」


  「嗯……」董其昌的架子還是有些大,僅僅只是對蘇白衣點點頭,不過臉上卻很和藹,平靜的道:「歸德府老夫以前沒少去,果然是個人傑地靈之所。」


  「你呀……」說完又用手點了點蘇白衣,像是普通的長輩對晚輩教誨一樣:「今日可是在朝堂出了名了!」


  「啊?」蘇白衣一愣。


  董其昌將手中的筆緩緩放在筆架上,抖了抖袖子深吸一口氣,道:「你雖未在朝堂,可陛下這一聲蘇子,卻將你推到了風口浪尖,老夫對你的一套沒興趣,估計朝廷中和老夫一樣看法的人也多,往後廟堂之上怕是難有你立身之所了!」


  他也是第一次見蘇白衣,感覺和一般的士子沒啥區別,也就是個沒有功名的落魄文人。可他對蘇白衣也沒有惡感,畢竟這位看上去很是平淡的傢伙名氣真夠大,弄出了肥皂、玻璃,做了個菜,冬天還種出了黃瓜,最關鍵的是,神奇的完成了破腹取子,還救了自己的好基友袁可立。


  「謝董大人教誨!」蘇白衣很官方的將該行的禮儀行完,然後拿出袁樞之前準備好的兩塊上等玉石放在桌子上。


  董其昌客氣一下,眼睛也沒多看玉石。


  「兩位賢侄,先來看看老夫這幅畫如何?」一說到自己的大作,董其昌的氣場都悠忽一變,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就上來了。


  蘇白衣湊近看,只見是個橫軸,紙鋪在桌子上,能有一米多長,卻僅僅只有一巴掌的寬度,給人以很怪異的感覺。畫面是密密麻麻全是山石,勾勒的堅韌之中有股弱柳扶風的柔韌,冰冷之上又蘊含圓滑,遠山、近樹、枯草,溝壑縱橫,蘆花蒼蒼、白雪皚皚,行人走在山路上,動作和表情活靈活現。


  一幅蒼茫中略帶蕭瑟的圖卷展現在前,蘇白衣如同看到了大雪中的千山一般。


  代入感不是一般的強!

  大師就是大師,怪不得清楚朱耷、石濤之流的作品全都受董其昌影響。


  再看看眼前的怪桌子,蘇白衣覺得,像董其昌這種經常作畫的人,有這麼個大的桌子也不奇怪了。


  「好畫!」


  他不懂,更不敢在大師面前班門弄斧的點評,只能用「好畫」兩個字來形容內心的感受。旁邊的袁樞幾乎看的直了眼,趴在桌子上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世伯,怎麼沒畫完?」袁樞獃獃的看著,獃獃的發問。


  董其昌嘆了一口氣:「是啊,早年見關山之雪,便有畫盡天下之雪的意氣,可是年歲日長,氣越來越短了,這最後一角再等等吧,等什麼時候心氣到了再畫!」


  ……


  京師北安定門內,有一處清冷的院子,院子門口懸挂著用紅漆做底上面寫著「國子監」三個描金大字的牌子,門內荒草蕪生,被冬日的寒風吹的乾枯焦黃,上面再覆蓋了一層雪,基本上和一間破落的廟宇沒有太多區別。


  只有院子中那些參天的古樹,高大的石碑,沿著圍牆林立的無數刻字和這寬闊的院子本身,還在訴說著此地往日的輝煌。


  國子監,一開始的時候建立在南京,開國之初並沒有嚴格的科舉取士之法,洪武皇帝建立了國子監,裡面高峰時曾有將近一萬個學子。


  這些學子來自祖國的四面八方,都是各個省里舉來的資質較高的學子。然後,因為地方官的缺少,國子監成了大明官員最初的神級搖籃。


  後來永樂皇帝靖難成功,將國子監一分為二,南面一個北面一個,達到了國子監在中國歷史上的高峰,裡面不但有中國的學生,還有不少外國留學生。


  四年制,畢業以後大部分都可以混個官員做做。


  但這種好日子持續的時間並沒有多久,等全面的科舉取士開始之後,國子監便沒落了。正德皇帝之後,裡面基本上就三種人。


  一是例監,這種人「納粟納馬者入監讀書」,講白了一句話,給錢就能進去!


  第二個是蔭監,顧名思義,那些在朝廷中當了大官的,自家兒子或者孫子不爭氣參加科考不成的,算了,去國子監讀書吧。


  第三,叫做舉監,來京師參加科考最後一輪會試的時候落第沒有考上的舉人,也可以留在國子監讀書,爭取來年再戰。


  這三種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得意。


  有錢出錢來國子監的,肯定會被人看不起;家裡當官的來國子監的各種工資少爺,在家族中也是二類貨,至於落第的舉子,呵呵,失恩宮女面,落第舉人心,是人生四不如意中的最不如意的一種。


  不得意的人看春風得意的人特不順眼,聚集在一起論事的時候,如果旁邊再有人這麼煽風點火,那就不得了了。


  比如現在,破落的國子監內,約莫一百多個學子在學堂中坐的整整齊齊,可卻不是為了讀書,而是在整個集體嫉恨一個人:蘇白衣!


  「就是個鄉野鄙夫,也不知道是如何蠱惑了陛下,陛下竟然喊他蘇子!」一位身材頎長的男子站在講堂前,義憤填膺的道:「他是誰?就是個四第未中的童生而已,連功名都沒有,憑什麼,他憑什麼?陛下喊他蘇子,他竟然還不拒絕!」


  在座的各位,雖然沒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舉子,可都享有舉子的待遇。


  說白了,不管是捐錢的還是蔭監的,人家都是可以直接參加會試的,也是相當於舉人的,即便不參加會試,在吏部掛的時間長了外放補個縣丞也是噹噹的。


  「孺子不可教也!」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翁從位子上站起來:「蘇白衣何德何能?我聽人說他還是個墨門弟子,墨門是什麼?歷來是我儒家的死對頭。孟子曾言:世間顯學,非儒即墨。奇巧淫技之輩,若得陛下重用,我輩皆為魚肉!」


  「他老祖宗墨翟勉強稱子,他蘇白衣何德何能,竟也睥睨先賢?老夫今日也要見識見識,他這個墨門餘孽有何本事!」


  「蠱惑陛下,罪不可赦!」


  「哼!」另一個中年人道:「溫大人為此事和陛下爭執,今晨已經被陛下革職,首輔空懸,有傳言說蘇白衣將入閣輔政。」


  「哎……不可能!」另一人擺手:「郭兄言重了,蘇白衣想要做閣臣,也要六部、六科給事中和都御史們廷推,陛下再如何信任他蘇白衣,廷推這一關也過不了的。我看這次首輔恐怕落在徐閣老身上了。」


  「這些事咱們先不管。」郭民站起來道:「先說這蘇白衣的事,小弟建議聯合全京師的讀書人,要將此人逼出京師,否則我大明難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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