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榆院VS復社
蘇白衣說的都很籠統,但是稍微有些敏銳商業目光的人都能從這一場展覽和蘇白衣的解說中獲取到足夠的信息。
說完了三利三難之後,便不再多說,蘇白衣呵呵一笑,道:「本官說了這麼多,大部分信息都已經傳遞給諸位了,還有些細小的信息,都張貼在了整個展覽會的回字形走廊兩側,給大家半個時辰的時間自由觀看,你們可以自己討論一下,有不懂得問題也可以詢問我。半個時辰之後,咱們去河邊的鋼鐵作坊去參觀一下,讓諸位看看百鍊鋼是怎麼做出來的!」
蘇白衣在早就預備好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心裡盤算著等會開拍賣會的時候到底拋出幾個鐵路股份,如何才能使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
這邊一堆觀眾都悄悄的分開,三五個熟悉的人一起,一邊觀看一邊議論,夾雜著笑聲,質疑聲,爭執聲。
張世澤是英國公的世子,屬於大明的勛貴集團,身邊聚集的自然也大都是勛貴。
「你們覺得怎麼樣?」西寧侯世子宋裕德看著張世澤,幾人在一處巨大的宣傳畫下面停留了下來:「到底要不要競買?這鐵路靠不靠譜。」
「誰知道呢?」陽武侯世子薛翰道:「這個蘇白衣,說來說去跟沒說差不多,多少錢倒無所謂,可如果這鐵路萬一修不成,咱們世家子弟的臉往哪兒擱?」
「罵我呢是不?」張世澤不高興了,在場的所有的勛貴弟子中,只有他出手以五十萬兩的高價買了一股:「你小子能耐的很啊,越來膽子越大了,小時候鼻涕蟲也沒見你有什麼出息?」
「嗨……」薛翰苦苦一笑:「老張你這話說的,咱們都是勛貴,能有啥出息,難不成和那些讀書人一樣去參加科考?」
「對呀!」宋裕德道:「我倒是想科考,可朝廷也不讓啊!」
「好了,好了,少說兩句,說正事!」定國公世子徐允禎道:「世澤你和蘇白衣走的近,照你看來,這鐵路修成的把握能有多大?」
張世澤道:「我買都買了,你存心氣我不是!」
「反正我不信!」宋裕德道:「說實話,就算這鐵路能修成,也不見得能跑火車。姓冒的我雖然不喜,可那小子有一句話說的不錯,真要靠水火之力驅動火車,你們以為靠譜么?」
「靠譜個蛋子!」薛翰冷哼一句。
「剛剛姓康的那傢伙好像看出來些什麼,說這水火之力和五行陰陽鬼神啥的沒太大關係,可能是用大氣弄的!」張世澤道:「要不,咱們去姓康的那裡問問?」
「你去,老子可不去!」薛翰道:「讓咱們主動去和那個低賤的商戶勾勾搭搭,老子拉不下這個臉,也丟不起這個人。你們玩,老子不奉陪了!」
「你這人!」張世澤拉著他道:「不去就不去了,蘇白衣和你有仇啊,鐵路股份和你有仇了,聽我一言,一定要掙一下,不然就白來一趟了,蘇先生的本事你不信,可總聽說過吧。」
薛翰這才停住腳,沉著臉點點頭:「這個倒也不假!」
另一邊!
商人們也分成了一個小集團!
這個小集團看起來以程開業為首,畢竟眾人都是他拉過來的。可實際上,在座的各位沒有誰比他的實力低,要說分要分個高低的話,河洛康家肯定是標杆式人物。
「康兄怎麼看?」徽墨大家曹元勛看著康惠,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呵呵!」康惠顧左右而言他:「我能怎麼看,一旦蘇大人這條所謂的隴海鐵路修築完畢,我康家可就沒得吃了,如果再不想點辦法,就只能等著沒落。」
「康兄此言何意?」顧昌祚問道。
「顧先生!」康惠道:「你不想想,我康家是在水裡討生活的,主要就是咱們這黃河,如今蘇大人修的鐵路正好事沿著黃河而建,一旦修築成功,其速度快,運貨多,到時候這鐵路沿途方向的貨物貿易,哪裡還能輪得到我康家喝湯?」
「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你就明說吧,這鐵路到底能不能成?」張碩所在的潼關和康家所在的河洛離得比較近,二人之間甚是熟悉,說起話來自然也不怎麼客氣。
「要我說!」康惠眼睛微微一眯:「幾位何必明知故問,到現在如果心裡都沒有個定論,如何能在這商道上混幾十年?」
其實周圍的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幾乎都看出來了一些端倪!心裡對於鐵路已經有了譜,也給蘇白衣十分的肯定,就是沒人說出來而已。
「呵呵呵呵……」程開業道:「這麼說來,八九不離十了?」
「老狐狸……」揚州鹽商高賓低聲道:「那等會唱賣的時候,咱們……」說話間手微微往下一壓,意思也很明確:集體壓價,盡量不要出現內部競爭。
程開業臉上略有不快!
康惠搖搖頭打斷高賓的話道:「哎……這不符合咱們商道規矩,蘇大人什麼人,你姓高的肯為了區區幾萬兩得罪他,我姓康的卻不敢!」
「鄙人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怕被旁人捷足先登而已!」高賓趕緊改口,又道:「若是如此,那咱們就唱賣會上見真章吧。」
「我倒是有個主意給幾位參詳!」康家道:「剛剛我聽蘇大人的意思,咱們今天的唱賣會還不算完,應該還有第三場!」
「第三場?」高賓一驚!
「對!」康惠道:「第二場之前有這麼一個展覽,第三場也就是明天,蘇大人不是說要讓那個姓冒的去看水火之力如何驅動火車么?呵呵,我覺得,如果想要拿下股份,第二場就要全力出手,可不要等到第三場,不然你看著!」
要讓眾人觀看水火之力如何驅動火車,康惠可不認為是蘇白衣臨時起意,一定是早就有預謀的。既然是預謀且將這火車觀看放在第三場,說明這東西比第二場的展覽更有說服力。
等到大家都看完第三場再去購買,那黃花菜都涼了。
「那,康兄也想拿下一股了?」高賓笑眯眯的問道。
康惠只是微微一笑,並未作答。
……
另一面,冒辟疆也有個小團體。
他和陳貞慧、朱國弼,還有一些來自全國各地的讀書人站在一起,也在討論接下來唱賣會的事情。
不過,他真正的心思卻沒有放在討論上,而是在想和蘇白衣二人之間的賭約。
剛剛康惠一句話說的他心裡撲通撲通亂跳,直到現在還弄得他心神不安,幾次想要藉機接近康惠問個究竟,只是一則這裡人太多,二則和那薛翰一樣拉不下臉面,所以就隱忍著沒去。
「放心吧,冒兄!」陳貞慧拍著他的肩膀道:「不要魂不守舍的,那勞什子的水火之力真能驅動火車?開玩笑吧,咱們定然能夠贏了賭約。」
冒辟疆白了他一眼,暗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賭約的又不是你,輸了掏五十萬兩銀子的也不是你,說的真是輕巧。
正在這個時候,蘇白衣從休息室里出來,朝眾人拍了拍掌,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本官帶你們去鋼鐵作坊那邊去看看!」
眾人聽得聲音,一個個流連忘返的從回字形走廊里出來,走到蘇白衣面前,等他帶著去河邊的作坊參觀。
誰知蘇白衣並沒有他說的那麼著急,而是笑嘻嘻的看著眾人,然後目光轉向冒辟疆道:「在去黃河邊觀看鋼鐵作坊之前,還有一件事要明確一下。剛剛我榆院和復社打賭的事情諸位都做了見證,也不是我榆院不信復社,本官覺得還是寫個字據比較好,你們覺得如何?」
「是啊,是啊!」
「對,立個字據比較好!」
「有理有據嘛,不過蘇大人放心,若是姓冒的敢不認賬,你告訴本公子,本公子把他祖宗十八的祖墳給挖出來。」這裡所有的人,要說陽武侯世子薛翰最是囂張,不但看到宋裕德懟,看到定國公世子和英國公世子照樣懟!
所有人都認為蘇白衣說的有理,只有陳貞慧納了個悶:不是冒辟疆和蘇白衣二人的賭約么?怎麼一轉眼就變成榆院和復社的賭約了?
偷梁換柱!
陳貞慧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於是走了出去,打開摺扇道:「蘇大人,你記錯了吧,這哪裡是榆院和復社,這本來就是……」
「哎,陳兄!」陳貞慧還沒說完,就被冒辟疆一把拉住道:「君子言而有信,說過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來的道理,來,讓我看看這賭約有無謬誤!」
冒辟疆心裡狂喜,哪裡能讓陳貞慧去辯駁。
現在他已經漸漸明白,也許大概八成,這姓蘇的真的能弄出一個什麼水火之力推動火車,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五十萬兩白銀老子怎麼能出得起?
可剛剛蘇白衣將二人的賭約說成榆院VS復社,他就笑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
阿彌陀佛,正合我意!
冒辟疆從蘇白衣手裡接過賭約,大致看了兩眼,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賭約上蘇白衣已經簽了名字,還按了手印。
可其中的條款讓他有些難以接受,因為上面明確的寫著:如果是榆院輸了賭約,願意唱賣最高價購買鐵路股份一股賠送復社,若是復社輸了賭約,就按唱賣最高價賠榆院白銀!
簽還是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