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仇恨滋生
這一日，晴空萬里，刺目陽光下，見一男人正在閉眼修鍊，他樣貌偉岸，神態瀟洒，不說話，自帶威嚴之氣，正是神龍不見的掌門孫陌書。
有弟子前來叩首求見，孫陌書緩緩睜開眼睛道「什麼事。」
弟子起身，聲音不敢太大「稟掌門，陸續有信兒，草長鶯飛林為笑，傾盡天下陸儼明都已經品階靈仙了。」
孫陌書目光閃動，聲音倒是還鎮定「嗯，仙界幸事，那備上賀禮書柬送過去吧。不要失了我們的禮數。」
「是。」
待到弟子離開，孫陌書才大吼一聲，向旁邊猛擊兩掌，將一個樹樁生生劈開兩半，自己站到旁邊大口喘著氣，這短短個把月時間，先是一樹菩提的趙無塵，接著林為笑，陸儼明，已經三人晉陞品階，他們仙齡都是差不多年紀，如此見，天資也該是差不多，所以能前後腳有所突破，想來這樣下去，紫氣東來的簡羅白應該不出一年就會有所提升了。只剩下他，又只剩下他。
孫陌書痛苦無比，他恨自己天資不濟，又恨偏偏和他同齡之人又各個出眾，但在外人面前還不能顯現出不悅，以免被議論，若以前江天還在，尚且有人可以傾訴，而現在……「江天……江天……」孫陌書無意識的輕輕喚著這個人名，只有將滿腔怒火和仇怨之氣強壓，往鄰近的人間小鎮找個酒館喝酒消愁。
孫陌書坐在角落裡，讓人做了一碗豬肉，三兩小菜，然後幾壺酒擺上，他也不顧及修仙之人該食清淡之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以紓解心中苦悶。這時候見有個賣唱的妓子帶著個小女孩走進來，女孩兒眉清目秀，小圓臉，倒是有些像董墨被變化為女身時候的模樣。孫陌書瞧過去，見女孩子站在一桌客人面前，張開嘴開始唱曲兒，唱到一半，忽然卡住，然後不等反應，後背就挨上了打，被打得慘叫連連。
「你這個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教你多少遍了這隻曲兒，竟然還不會！還不會！」——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這心法為父跟你講了多少遍，竟然還是不通！」父親的棍子一下下打在孫陌書的身上。
他疼得抱著頭滾在地上「父親，我錯了，我錯了，不敢了，我一定好好修鍊……父親……」。
只不過是八九歲的年紀，能築基開光可見也算是有仙資了。但他孫家世代修真，哪裡能滿足於有仙資，神龍不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弟子共有五六人，大家都是到了這一階段，孫陌書在其中並不突出，只能說是個普通的修真之人。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修真這種事天資佔八九分，他孫陌書的資質如此，再如何苦修勤練也不會超過那些天生仙骨的人的。就像傾盡天下的陸儼明，一樹菩提的李大喜，早早便到了上人品階。
孫陌書抹著眼淚，怯生生看著自己父親，父親卻是看也不看他，丟下棍子，走出了房間。
他不為父親祖父所喜，不為師父所喜，蓋因為沒有那份天資，孫陌書覺得自己拼盡全力，跑得筋疲力盡，卻也只能看到那些人的後背，他們嘲笑著自己，愚弄著自己……
「啊啊啊！」如此想著，孫陌書忽然吼了聲「別打了！」
妓子見他器宇不凡，暗中想是不是哪個有錢公子，立即放下手裡小棍，笑著道「這位客人，也是要聽曲嗎？」
孫陌書看著她，陡然生出一股厭惡和煩悶「她那麼小，你打她做什麼？」
妓子看孫陌書言語間不像要聽曲的意思，登時沒了興趣，拉住小姑娘的胳膊「我從碼頭買來的，怎麼教和您沒關係吧。」
孫陌書指著她道「你問過她沒有，喜歡不喜歡唱曲，願意不願意唱曲？」
妓子翻個白眼「就算不願意也由不得她，現在不學，將來喝西北風嗎？」
孫陌書一把拍在桌子上「你們這些人，只顧著自己，從未想過他人，從未……」
妓子看著他旁邊空了的幾個酒罈，感覺此人已經醉了，懶得再廢話，拽著小姑娘走去門口，結果孫陌書大吼一聲「站住！」
妓子想著怎麼這人不依不饒的，剛要還嘴和他吵上一架，沒想看到孫陌書將幾錢銀子放在了桌子上「你帶著這個小丫頭和我來吧。」
「哎喲！」妓子見錢眼開，立馬換了笑模樣「客人您早說嘛，行行，是要去府上嗎？」
孫陌書冷冷道「哪裡那麼多廢話，跟我來就是了。」
他說著一推酒罈，站起來，帶著此二人走出了小店。
他們三人一路來到小鎮荒郊，怎麼看都不像有府邸，妓子感到不對，皺著眉「客人，您到底帶我們去哪裡啊？」剛問出聲，人頭已經落地。
孫陌書看著自己劍刃上的血，大笑了幾聲「你既說我管不到你教導別人，那你自然也管不到我取你性命。」說完，看向那個小丫頭「你算是自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小姑娘卻完全被嚇得呆立當場，好半天才驚天動地慘叫著「殺人了，殺人了！」
孫陌書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非但不感謝自己，竟然還大喊大叫「難道你不恨嗎？」
「啊啊啊！」小姑娘望著他「你把我教習媽媽殺了，殺了！！救命救命！！」小姑娘驚恐萬分得喊著連連後退，最後狂奔逃跑，鞋子都掉了一隻。
孫陌書怔怔瞧著，一會兒后臉上浮出古怪笑意「蠢貨，果真是蠢貨。」一劍飛出，直將人後心穿透，插在地下，而後慢慢走過拔起自己的劍「不知好歹……」
他這樣說著，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全身顫慄不已，大聲吼道「誰！」回過頭去，卻發現並無人影，即使如此，孫陌書仍然不斷劈砍著空氣，不出一會兒，他突然喊著「江天，是你嗎！江天！你出來！你出來！」連著喊了十幾聲后，孫陌書撐著劍跪下去，聲音慢慢放低，幾乎是喃喃自語「江天……如今又只剩下我一人了，他們又都先我一步成了靈仙……我好累……特別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