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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考校

  作為大漢京都,雒陽地處黃河中游南岸,跨伊、洛、澗幾條河流,北倚邙山,南對伊闕,東據虎牢,西有崤坂,素有「河山拱戴,形勝甲於天下」之譽,典型的王氣所鍾。王莽篡漢后,長安先後數次被攻破,人口銳減,滿目荒涼,昔日的恢宏與繁盛蕩然無存,光武中興漢室,因長安殘破,便定都雒陽。


  畢竟雒陽也是一個恃險防禦、虎踞龍盤的地方,「調在中樞,西阻崤谷,東望荊山,南望少室,北有大岳三河之分,風雨所起,四阻之國」。居天下之中,地理位置險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加之伊洛平原地力肥沃,周圍水路發達,漕運便利,南來北往商賈絡繹不斷,可以很好的解決京師的供應問題,使皇帝坐鎮中央,遙控天下,集中精力維護自己的統治。


  「董卓那廝怎就忍心將它付之一炬?」


  想到以後的雒陽的大火浩劫,伏泉心中憤怒難平,為這座見證漢族榮光的古城哀嘆。


  雒陽有城門十二座,南有四門,由東向西依次為開陽門、平城門、小苑門和津門,其北門東為谷門,西為夏門,直通北宮。東門由北向南依次為上東門、中東門和耗門,西門由北向南依次為上西門、雍門和廣陽門。蔡邕曾說:「平城門,正陽之門,與宮連,郊祀法駕所由從出,門之最尊者也。」以平城門為尊,既說明其為正門,又說明洛陽是朝向是座北朝南,以南為尊。


  車隊到了東門,眾人走旄門入城,旄門亦又稱望京門,從這走離侯府最近。


  東漢定都也有一百多年,雒陽經過歷代皇帝建造,也是恢弘異常。城南北長九里,東西寬六里,劃分二十四街,人口十萬,雖不如西漢之長安,亦為天下巨城。


  一行人回到府邸,伏泉還未歇息,便聽到家中僕從議論,細聽之下才知曉,自己那位便宜的皇帝姑父,明日要召伯父與他入宮覲見。


  未做他想,伏泉吃了飯食見了伏完后,便回屋倒頭就睡了,畢竟他現在的身體還在發育,今日出城已是十分勞累。


  翌日,還在賴床的伏泉被夭兒早早拉起,為他梳洗打扮。今日進宮,不是平常時候,穿著打扮需十分得體。換了家僕送來的衣服,出了屋子,便去向伯父伯母請安,此時伏完已換好朝服,幾人問好后,便吃了飯食,召喚蒼頭備了馬車進宮去了。


  東漢的宮廷,自光武皇帝劉秀定都雒陽以來,多數皇帝都在修建,建的是恢宏大氣,透露出一股厚重的歷史底蘊,讓人不由思索這一百多年裡,宮廷里發生的許多陰暗之事。皇宮主要分為南、北兩宮,兩宮之間以有屋頂覆蓋的復道連接,南北長七里。所謂復道,是並列的三條路,中間一條,是皇帝專用的御道,兩側是臣僚、侍者走的道。每隔十步還設一衛士,側立兩廂,十分威武。南宮的北門與北宮的南門兩闕相對,有「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之譽。整個宮城平面清楚地顯示出一個「呂」字形,南宮是皇帝及群僚朝賀議政的地方,北宮主要是皇帝及妃嬪寢居的宮城,地位比南宮更加重要,因而建築極盡豪華氣派。


  兩人走走停停在北宮裡,直到來到一處寬大的宮殿里,上書德陽殿,觀其規模應是北宮附近最大的宮殿。


  殿前自有禁軍衛士守衛,伏完讓伏泉守候,自己上前與衛士相談。未久,那衛士進入殿內,再而復返,身後跟著一年輕寺人。


  那寺人白面無須,面容狠厲,看了二人,行了一禮道:「奴婢張讓,見過君侯、小郎君,兩位隨吾來,陛下在殿內久候多時。」語言雖然尊敬,不過語氣里卻天生有一股傲氣,似乎不太將兩人放在眼裡。


  張讓?他就是張讓!那個史書里禍國殃民的大太監?未來的十常侍之首?

  伏泉跟在伏完後面,眼神仔細觀察前方帶路的張讓,有那麼一刻他想上前手刃這人,可是想了想便作罷了,因為殺了他又如何?他沒了,也許會出現下一個李讓、趙讓之流,畢竟皇帝需要外戚宦官的中朝對付外朝士人,維護自己的權利,這也是王甫一派被劉宏剷除后,宦官勢力大減,加之無得力外戚,劉宏快速讓張讓、趙忠上位的原因,甚至不惜喊出「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的話來,以表示對他們的信任。


  殿內傳來一陣男女嬉笑的聲音,想了想,伏泉便知道一定是歷史上有名的好色君主劉宏在作怪,畢竟能在皇宮裡如此膽大妄為的,除了他也沒誰了。


  果然,在一處紅木屏風外等候,張讓進去未久,便聽到裡面傳出聲來,「讓二人進來。」聲音聽著年輕,年歲應該不大。


  之後隨著張讓帶路,兩人進了屏風后,便看到一偏偏郎君正跪坐於高高在上的案幾前,正是小皇帝,此時他臉色有些紅潤,身旁嬌俏宮女臉色亦有些羞紅,想來正是剛剛嬉鬧的結果。


  兩人站在皇帝身前,伏泉跟在伏完身後,隨後行禮,口中一齊喊道:「見過陛下。」


  劉宏擺手說道:「卿乃孤家人,勿需多禮,何況此次孤只是來見見孤的治瘟郎的。」


  「諾。」伏完回道,隨後讓開身子,眼神示意伏泉上前。


  得了伏完眼色,伏泉上前道:「外侄檀奴見過姑父。」


  「甚好,都長這麼大了,孤聽楊師言道,汝獻了治理瘟疫之策,不愧是孤之侄也。」


  「陛下妙贊,小侄愧不敢當,不過是幼時童趣,愛好觀察而已。」


  劉宏大笑,看了眼伏泉道:「果如楊師所言,不卑不亢,從容不迫,有君子之風也。」隨後又看了眼他身旁的伏完,說道:「卿真是教了個好侄子。」


  伏完拱手道:「孩童頑趣,陛下不可當真,當心驕縱了檀奴。」


  劉宏聽了伏完聲音,心中有些不喜,暗道這姐夫脾氣不能改改,總是小心翼翼,斷了他的談性,不過並未深究,想及自己今日的想法,便問道:「汝今年虛歲十二,所學如何?」


  伏泉恭敬行了一禮道:「感念姑父關懷,小侄五歲讀《孝經》,七歲讀《論語》,八歲讀《詩經》,十歲讀《尚書》,現今在讀《春秋》。」


  「倒也不錯,我便考校一二。」


  伏泉略微一怔,開玩笑自己讀書是讀了,可是不管前世今生都未認真,普通考校都是矇混過關,能過嗎?但是事已至此,對方是皇帝,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諾」。


  「這次瘟疫是大水之後所發,汝便已大水作詩賦一篇吧。」


  什麼?不考經學,卻考詩賦,伏泉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後來略略一想便釋然了,歷史上的靈帝劉宏不就是十分喜歡詩賦?他考校詩賦倒也正常。


  腦中一陣搜腸刮肚,突然靈光一閃,裝作臨時想到,隨即行禮道:「小侄有感,請姑父靜聽。」


  「說吧。」靈帝擺擺手,示意他說,顯然不相信這孩子能做出什麼好詩賦來。


  伏泉吸了一口氣,狀若瘋狂的喊道:「黃河西來決崑崙,咆哮萬里觸龍門。波滔天,堯咨嗟。大禹理百川,兒啼不窺家。殺湍湮洪水,九州始蠶麻。其害乃去,茫然風沙。被發之叟狂而痴,清晨臨流欲奚為。旁人不惜妻止之,公無渡河苦渡之。虎可搏,河難憑,公果溺死流海湄。有長鯨白齒若雪山,公乎公乎掛罥於其間。箜篌所悲竟不還。」


  一詩喊完,滿殿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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