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黃漢升抱子求醫
皇甫規之死於漢朝來說是一極大損失,然生老病死皆有定數,常人豈有不死乎?
賈詡回來已是七月,其言皇甫規喪禮,往來奔喪者絡繹不絕,關中關西甚至關東之人皆有來之,估計不下數萬人,大漢名將之威望天下盡顯也。
因皇甫規臨終前敕左右曰:「以布為衣,不服錦,以席被屍,不披帛,以瓦為棺,不用木,以牛載之,不配馬。」是以喪禮從簡,據傳送葬路上,馬車浩浩蕩蕩,數以千乘,只為送牛車一輛,伏泉想來此事以後必會成為一段佳話。
八月的時候,不其侯府來了位不速之客,其身穿一件破舊勁裝,懷抱幼子,身邊跟著一少婦。
南陽黃漢升求見張仲景!!!
蒼頭跑到屋裡,向伏泉稟報這一句話后,可把他嚇了一跳,莫非真是那老當益壯的老黃忠不成?
趕緊吩咐家僕將外面之人請進府里,若真是,一定可不能讓這位猛將溜走,擦肩而過的事情自己絕對不會去做。
張仲景是今年五月進京的,其因治理瘟疫之功,楊賜欠了其人情,這次便示意門生為他舉了孝廉,入京為郎,相信待一段時間,便可外放為官。他來雒陽伏泉當然不能讓他去別地留宿,必須要把他留下好好招待,不說自己可是指望這位醫聖多交自己一些養生之法,便是自己伯母劉華那裡,也快要臨盆,有這位名醫在,難道還交給其他醫匠嗎?
「漢升兄,且放下心來,仲景醫術師承同郡名醫張伯祖,手段高明,瘟疫大病尚可醫治,令子有仲景相治,必可活也。」看著面前這位英氣勃勃、孔武有力的青年時,伏泉心裡便有底了,當知道其這兩歲幼子名曰黃敘時便確定無疑了。
史載黃忠之子黃敘早年逝世,看來應是天生便有病根,而黃忠之所以於三國成名較晚,估計也是早年為其子四處求醫問葯所累。念及於此,伏泉暗道,歷史總會與人開玩笑,張仲景也是南陽人,黃忠竟一直都未聽說其名,若不是伏泉這一世提前讓其與華佗成名,估計他還是不知找醫聖求助。這一次黃忠也是去張仲景家求見,得知其已入京為郎,便帶著夫人與幼子趕來求見。
黃忠看著很老實,聽后謝了伏泉借屋診治之情,未做他言,只是與其夫人坐於一端,靜靜看著幼子。這孩子不大,看著也就三寸左右,此時氣息微弱,不似其他同齡孩子大聲哭鬧,看著十分虛弱,正被放在床榻上,張仲景於一旁靜心診治。
半響之後,張仲景思索良久才說道:「此病先天,甚是棘手……」
還未說完,黃忠霍然站起,急聲脫口道:「張醫師,吾兒無救乎?」
「漢升兄且靜下聽吾言,令子之病我只看出五六分,不敢輕下斷言。若是方便,漢升兄與夫人且留住幾日,待吾探明病因才好對症下藥。」張仲景語氣凝重道。
「這……」黃忠看了眼伏泉與張仲景,欲言又止。然後與其夫人對視一眼,伏泉望之,其妻聽聞張仲景之言,下意識往身上摸索,神色緊張,像是有難言之隱。
稍稍思索,伏泉便明,看兩人衣著,明顯應是普通人家出身,兩人從南陽趕往雒陽,想必路上花費已然不少。加之雒陽貴為大漢京師,不似他地,平時住宿花費也需不少,估計應是囊中羞澀而已,想明這點,便好辦了。
伏泉大聲道:「既如此,漢升兄便在吾府里住下,待令郎痊癒,再回南陽不遲。」
黃忠語氣激動,不知何言,只是吶吶言道:「忠謝過郎君,他日若有言語,必報之。」
「兄長何必如此,吾與兄長一見如故,些許小事何需挂念。」
五日後,伏泉由去府中客房見黃忠,這幾日天天與來看望黃忠,與其結識相交,言語之中對其極其欣賞,倒讓只在鄉野小有名氣的黃忠受寵若驚。他倒也不怕黃忠跑了,畢竟有張仲景這醫學權威在,黃忠能跑哪去?
「漢升兄,此馬乃吾昨日從馬市尋來,兄長看如何?」今日伏泉拉了一匹健馬而來,此馬乃是西域駿馬,據賣者言其有西域大宛馬,速度快,耐力也好,可謂是良馬中的好馬,伏泉也是花了好大一番氣力才購得。
黃忠看得眼前之馬,眼色一亮,走上前去,撫摸連連,頗為愛不釋手,贊道:「真好馬也,如此好馬可謂百金難求!」其亦是武夫,其雖擅弓,騎馬亦是好手,君不見後來關二爺與黃忠騎馬單挑,其已一匹劣馬單挑,照樣不遜於武聖,可見其騎術實力,因此對馬亦擅識別。
百金即一百斤黃金,自古就有一金萬錢之說,當然這只是個虛數,當今一斤十六兩,每兩黃金可兌換一千三百餘錢,因此一斤金超過兩萬錢,百斤金即兩百萬錢。正常年節一石糧食百餘銅錢,牛羊肉一斤值幾錢至十幾錢,一匹牛、馬不過三五千至一萬錢,然而如今馬匹交易盡為邊地豪族壟斷,加上物價膨脹,京師一匹普通馬漲到十餘萬,良馬更是瘋長到數十萬,黃忠言這西域良駒值百金卻是誇張之語。事實正是如此,為了籠絡黃忠,他可算是下了血本,幸好不其侯傳承百年,伏泉父親留下遺產不少,不然真是吃不消。
伏泉笑道:「俗話說寶馬配英雄,泉配不得此馬,吾觀兄長孔武有力,便贈與兄長。」
「萬萬使不得……」黃忠大驚,連忙抽回摸馬之手,擺手拒絕,他雖極愛此馬,但這份禮物太貴重了,不說根本就無法拿錢財來衡量,即使賣恐怕也是天文數字,他縱然傾家蕩產都不夠買一條馬腿。
眉毛一挑,伏泉笑道:「如何使不得?吾與兄長有緣,兄長為人質樸,精悍勇猛,世間少有,一匹劣馬而已,贈與兄長吾還嫌小氣了。」他自幼出自皇親世家,榮華富貴不斷,這一番話說得風輕雲淡,頗有些是金錢如糞土的感覺。
「這……忠謝過郎君,他日必報君之大恩。」黃忠此時頗為感動,不說伏泉於自己困境之時,留宿自己一家,還遣人贈衣送食,此時又送寶馬,這番恩情真叫他不知作何言語。
「還叫郎君?倒嫌得生分,稱吾表字便可。」
「忠謝過流川。」黃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