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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黨錮寒心

  袁隗去年被罷免司徒之位,後由光祿大夫楊賜代為司徒,這位帝師兩任三公,可見劉宏對其信任。而何進也是看到這點,竟然拜師楊賜,一下子不僅無聲的拉近了與皇帝的聯繫,畢竟兩人算是同門之誼,淵源頗深,又讓何氏在外朝士人眼裡成了香餑餑,這才由楊賜帶頭,袁家的另一位九卿太僕袁逢隨同,請旨立太子。


  至於楊賜為何要收何進這個寒門之人為弟子,更知道其是外戚,還明知立太子一事是袁家與何氏密謀,也要帶頭請旨,一方面乃是袁氏與楊氏關係極好,楊賜的兒子楊彪娶了袁逢的女兒,兩家乃是兒女親家,生了後來有才名的楊修,另一方面無非是幾方互相利用而已。


  何進需要楊賜弘農楊氏的名望,遮蓋他出身寒門的劣勢,同時與外朝拉近關係,讓他們支持自己的侄子成為太子,這樣再有宮裡親近宦官在劉宏身邊的鼓動,何氏在後宮和皇帝眼裡奪位的機會更大一些。


  楊賜則是外朝的領袖之一,一方面當然希望朝廷早立太子,穩定國本,畢竟東漢後期的皇帝都不是長壽之人,另一方面,則是希望中朝自己陷入內耗,使得外朝在朝堂的話語權更多,畢竟王甫、曹節死後,受其牽連者於朝堂留下不少空位,其中多數都被士人佔據,若不是去年的黨錮之禍,今番朝廷定不會再有宦官把持。是以,眼看何氏後面的宦官集體要與老牌皇戚宋、伏發難,當然是百般支持,他巴不得中朝勢力裡外戚與宦官內鬥,自相損耗。


  而袁家就更好理解了,他們此時除了袁紹這個心術不正的異類之外,都希望能與何進交好,從而能搭上一條從龍之功,繼續幫袁氏保持頂級門閥的勢頭。畢竟袁家可是有一個大宦官袁赦的族人,張讓趙忠此時稍顯稚嫩,宦官之中沒有一個有能力的老牌宦官,真的鎮不住朝堂,此時他還沒有無恥的喊出那令天下皆驚的「張常侍是吾阿父,趙常侍是吾阿母」之類的荒唐話,是以還是很信任宦官的。


  成熟的政客之間從來都是沒有節操了,縱然士人與宦官對立,不屑與其為伍,但關乎自己利益還是會做出最好的抉擇,至於不成熟的,早就成了政治犧牲品了。君不見歷朝歷代都說明了,成為官場不倒翁的人都是一個優秀的政客。


  翌日,太學之中也是風起雲湧,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之下,議定太子成了大家討論的重要話題。


  太學里空地處,一群穿著長裾衣袍的太學生,正圍於一個相貌堂堂的男人,聽其言語。


  「諸位,國本乃是天下之重,吾等太學諸生,應以國事為重。今司徒楊公,太僕袁公,請旨早定國本,實乃國之大事。」


  說話之人名曰袁胤,還未成年,乃是汝南袁氏族人,他有兩個從兄以後很是出名。其中一個從兄過繼給去世從父袁成的庶兄,叫袁紹,因黨錮之禍現在賦閑,只是其不斷招收死士,結交黨人士子,頗為讓人憂心。還有一個從兄叫袁術,業已成年,取字后被舉為孝廉,靠著家中勢力,現在已入宮中為郎,說白了就是皇帝身邊的侍衛,純鍍金而已,相信很快便有要職可當,其自幼便與袁術交好。


  「是極是極……」


  「袁兄所言極是。」


  「朝廷一日不定國本,恐起禍事。」、


  ……


  太學之中不時有學子支持此言,畢竟國本永遠是歷朝歷代士人最關心的話題。


  「王兄,怎麼不去慷慨激言一番?」離人群不遠的一處竹林里,伏泉與幾人坐於一起,靜看這太學之事,突然打趣問道身邊王朗。


  王朗苦笑道:「流川何故欺吾,恩師進言立定太子,吾亦不贊同。皇后尚在,賢淑貞良,加之皇子年幼,如此急迫,非乃幸事。」


  伏泉笑道:「王兄勿急,此戲言耳,只是未想此事才出,太學里便是傳的沸沸揚揚,看來有人刻意為之。」


  話未說完,便聽身旁一魁梧少年大聲喊道:「還能是誰?袁胤傳此言,定是袁氏指使無疑,何氏兄進拜楊公為師,何氏於宮中又與袁赦相密,有袁赦在,袁氏賭何氏子為太子有何不可?」其嗓門奇大,狀若洪鐘,震得伏泉腦子嗡嗡作響。


  這人是伏泉去年所結識的同鄉少年,名曰臧洪,廣陵郡射陽縣人,就是歷史上和呂布合傳的那個人,未來的漢末群雄之一。其與伏泉頗有淵源,既是同鄉世交,其父又算宋酆故吏,就是當時幫宋酆滅許昭的揚州刺史臧旻,現在因功遷使匈奴中郎將。


  去年,臧洪因其父平亂之功,被朝廷拜為童子郎,入太學遊學。伏泉與其在徐州鄉友聚會相識,志趣相投,頗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此時,坐於角落「安分守己」的賈詡突然開口道:「袁氏自袁安卧雪以來,所行之事盡皆有利可圖,否則斷不會崛起如此之快。若是太子早定,其有從龍之功,自然需要造勢,只是太學之中再談政事,恐禍福難料。」


  一語說完,除了伏泉回應,其他人皆不言語,倒不是不贊同,而是心有所感,為朝廷前路感到迷茫。


  去年五月,永昌太守曹鸞坐訟黨人,上書曰:「夫黨人者,或耆年淵德,或衣冠英賢,皆宜股肱王室,左右大猷者也;而久被禁錮,辱在塗泥。謀反大逆尚蒙赦宥,黨人何罪,獨不開恕乎!所以災異屢見,水旱荐臻,皆由於斯。宜加沛然,以副天心。」


  皇帝劉宏省奏,大怒,即詔司隸、益州檻車收鸞,送槐里獄,掠殺之。於是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悉免官禁錮,爰及五屬。棄市。詔黨人門生、故吏、父兄、子弟在位者,皆免官禁錮。


  這就是第三次黨錮之禍,由此之後,士人真正開始寒心,對於朝廷誅滅宦官絕望,黨人則仇恨宦官皇權更甚,紛紛依攏於「天下楷模袁本初」的身邊,時刻準備奪權與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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