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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喪師取死之道

  西邸內,張讓走後,一片靜悄悄的,唯有坐於上首的大漢皇帝劉宏,臉上面露期待的望著面前的賈詡,希望能從其口中聽到對於漢軍有利的消息和諫言。


  不過,很顯然劉宏想得多了,對於已經不準備低調,志在利用劉宏信任的賈詡來說,他要在劉宏這次準備一勞永逸,解決北方邊塞鮮卑大患的軍事行動里,撈取足夠的政治資本,所以自然不可能輕易的就打發了劉宏。


  只見,賈詡上前行了一禮,隨後道:「望陛下恕罪,邊疆大事,不可不慎,臣不敢與外人知。」話語說完,語氣里充滿了一種為國事分憂的謹慎感,同時,也有一些謙卑畏懼皇帝發怒之意,倒是讓劉宏臉色好了許多,終究剛才賈詡的一直裝逼,還是讓劉宏心中有些疙瘩。


  這一句,是賈詡為他剛才裝逼,要劉宏揮退所有人,甚至包括往常不會揮退的張讓在內的道歉請罪,雖然剛才他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名士逼格,才這麼做的,但並不妨礙他要在事後認慫。畢竟,臣子再如何不是,只要沒有到達一定不可容忍的程度,身為人主的皇帝但凡有點政治當時都會選擇無視,至於以後會不會在臣子無用或者倒台時加倍報復,那就不得而知了。


  劉宏頷首,隨後笑著道:「邊塞之事,乃國之大事,自不可外泄,朕豈會怪罪於卿?」說完,劉宏停頓了一下,隨即繼續道:「如今西邸無人,卿但有良言,可一一道來,朕必聽之。」


  「諾!」賈詡行了一禮,隨後在劉宏面露笑容時,冷聲道:「臣以為陛下此時令大軍北征,乃喪師取死之道也。」


  一語而出,生生的把劉宏臉上的笑容霎時說沒了,臉色異常難看,畢竟皇帝剛做著聽從臣子建議,令大軍出塞遠徵得勝的美夢,現在就突然被臣子生生的澆了這麼一盆冷水下來,就算是個普通人,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


  「卿何出此言?如今正如卿三年之前所言,鮮卑內亂,朝廷北征最佳之機,何故口出大漢兵敗之言?」劉宏冷冷問道,心情極差,但是他也深知賈詡不會無緣無故的反擊自己,說自己的決策失誤,畢竟自己的決策,不就是三年前賈詡所提平定鮮卑的翻版嗎?如果賈詡現在推翻自己的言論,那無異於他自己打自己的臉,這顯然不是賈詡的一貫作風。


  「漢軍若敗,不在於臣之策略,而在於陛下之過。」賈詡行禮,正聲回道,根本不怕此刻劉宏注視他的冰冷眼神,一切早已預料,自己不用點策略打壓劉宏,顯擺能力,怎麼能從這皇帝手裡得到更好的政治前途呢?有些事情,多搞點花樣,才能更好的忽悠,忽悠到了,得到的利益也就更多了。


  「在於朕?」劉宏失聲問道,他此刻卻是不明白了,自己明明按照賈詡的話進行的軍事部署,可是為什麼大軍肯定會敗,而且主要責任在於他這個皇帝?

  「正是!」賈詡應聲回道,隨後繼續說道:「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本來,以今日鮮卑內亂之局勢,陛下暗遣一旅精兵,直破鮮卑王庭彈汗山,先震鮮卑三部,三部鮮卑知曉,必率軍傾巢而出,奪回王庭,以此扶持其部所支持檀石槐諸子登位。若如此,漢軍則可以彈汗山為耳,築城立寨,於彈汗山於鮮卑三部決戰,再一一剪滅來犯之三部鮮卑,一戰而定全功……」


  剛說到此處,劉宏止不住失聲打斷道:「正是如此,卿既已明,何故言漢軍必敗?」


  賈詡隨即行禮回道:「陛下勿急,請容臣細言,臣之所以言道漢軍必敗,乃是因為如今雒陽依如三年前一般,朝中、軍中皆知朝廷意欲北伐,如此情景,敢問鮮卑三部如何不知?恐此刻,便有鮮卑三部細作於雒陽城中、邊塞諸城打探消息,一旦漢軍有所意動,三部鮮卑不會不知『輔車相依,唇亡齒寒』之理,必放下諸般前事,先合力破漢,再爭鮮卑王事之位,不然,鮮卑必滅也。」


  一語而出,劉宏怔住片刻,發愣之後才清醒,隨即怒視賈詡喝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鮮卑三部已成水火,如何會合力?況北伐之事,如何朝中、軍中皆知,卿妄言耳!不可胡言、不可胡言也!」


  此刻這位大漢國的最高統治者,一點兒也不信自己心中就此掃蕩鮮卑的計劃會直接夭折,他可不信鮮卑三部會合力破漢,更加不信自己想要北征的計劃會被人知道,在他看來,他北征的計劃也只有寥寥數人知道,並沒有鬧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哪怕是他在朝堂之上,提及鮮卑和北方邊事,也只是透露他有此願而已。


  冷冷看完面前皇帝的一陣發泄,賈詡心中暗笑,這個皇帝到底養於深宮,在手腕和識人方面還是略差。這皇帝以為自己的心思沒人猜得到,可是不想想朝堂里的那些人精,特別是兩千石以上的老狐狸們,在這皇帝的話語和朝堂的諸般部署里,都能猜到他的具體心意了,誰還不知他的心意?


  更何況,就算朝堂里的百官公卿猜不出來,難道這皇帝不知道他身邊寵信之人也會泄露消息嗎?就像剛剛被自己趕走的張讓,肯定早就將此事告知自己一些親信了,讓手下的人做好撈功勞的準備,可以說這也是大漢在慢慢腐爛的原因之一。


  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宮之奇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寇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


  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勛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庄乎,其愛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幅乎?親以寵幅,猶尚害之,況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髫,神必據我。」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德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繁物。』如是,則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德矣。若晉取虞,而明德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從,許晉使。宮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冬,十二月丙於朔。晉滅虢。虢公丑奔京師。師還,館於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膳秦穆姬,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


  摘選自《左傳·宮之奇諫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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