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孔文舉批司徒府
魯國孔文舉,恐怕後世之人會對著名字陌生,但是說到他的另一個名字,肯定有許多人熟悉,那就是孔融。
對面那青年文士和他身邊的伏完,在聽到伏泉那一聲失聲大呼后,明顯臉露詫異,畢竟就算伏泉猜出這青年是魯國孔氏一族,但也不能直接猜出對方身份才是。終究姓孔的人里,並出身在魯國孔氏的,又不只是他孔融一人,所以對於伏泉這猜對的猜測十分詫異。
「流川何處知曉區區不才之名?」孔融脫口便問道伏泉,臉上透露好奇神色,當然,他並未否認伏泉猜測,也是直接肯定了他的身份,此人正是孔融本人,那個後世漢末三國,威名青徐的一代名儒。
「前番聽聞流言,言道兄長受楊司徒徵辟入府,為司徒掾屬吏,所行之事,京中大讚,加之魯國孔氏,泉不識者眾多,便就此猜上一二,故而猜中也。」
「真如是乎?」
「正是。」
伏泉說出的理由明顯太過簡單,不止是孔融不信,連忙繼續詢問確認,當然,不止是他,就是兩人之間的伏完也是不信。畢竟還是那句話,魯國孔氏族人不少,在朝為官者,又不止孔融一個人,誰也不能把一個根本沒有見過面的人的身份猜出的如此準確。
不過,無論面前兩人如何懷疑,伏泉還真就是這樣猜出來的,終究在漢末他知道姓孔的,還能如此聞名的也就是孔融了。人家可是後來和曹阿瞞頂牛的大儒,逼的曹阿瞞最後積怨日久,直接栽贓了罪名的狂人,名聲太大,由不得伏泉不記得,當然了,後世三字經那句「融四歲,能讓梨」也有一定的記憶加成。
見兩人不信,伏泉自然不會繼續和他們討論這無趣的話題,畢竟解釋不清,連忙轉移話題道:「兄長既已入司徒府,今日來此,不怪楊司徒怪罪乎?」誰都知道,與宋氏、伏氏敵對的何氏,他們的掌權人何進就是司徒楊賜的弟子,孔融既然受到楊賜徵辟,自然應該考慮自己上官的想法,他既然來了就不怕楊賜和何進發難嗎?
那邊孔融聽后卻是一點無所謂,似乎根本沒有一點兒擔憂,反而是正聲回道:「魯國孔氏、琅琊伏氏,春秋之時便為世交,師徒之誼,今伏氏有事,融為孔氏子,豈可不來?」
說完,孔融頓了下,然後繼續說道:「楊公徒有其名耳,如今亂法之官宦子弟,皆不審也,如此作為豈可為司徒乎?」話語說完,孔融一臉憤怒,大概是想到最近所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士氣,言語十分讓人覺得恐怖。
孔融話里的意思包含很多,這一次他來不其侯府可不是單純的為了套近乎,拉舊情,而切他還真是真的在聽到不其侯府的酒宴風聲后趕來的。至於他話里是說「魯國孔氏、琅琊伏氏,春秋之時便為世交,師徒之誼」,卻是指得是他的祖先孔子和伏泉的祖先宓子賤的關係。
宓子賤,姓宓,名不齊,字子賤,宓通伏,所以宓子賤又可稱為伏子賤,他是孔子的學生,七十二賢人之一,其人有才智,仁愛,孔子贊其為君子。孔融身為魯國孔氏人,是孔子的二十世孫,而琅琊伏氏又是孔子的弟子宓子賤的後人,自然兩家是多年世交沒錯了,有漢以來,便為世交。
只是,很顯然,兩家之間的結局卻是十分不一樣,琅琊伏氏後來因為曹阿瞞的滿門屠殺,而宗族盡滅,就此不存。反而是魯國孔氏,除了孔融一支得罪曹操被屠外,後來的孔氏家族可謂是依舊蒸蒸日上,看到誰強,便向誰卑躬屈膝,江山都被換了多少回,他們孔氏家族還是依舊存在,甚至成為了存在千年的「衍聖公」家族,不得不說會看得清時務,能夠輕易低下頭顱,也是一門很不錯的學問。
至於孔融後面話里,諷刺司徒府不作為,楊賜不可為司徒,也是有原因的。卻是因為孔融受到司徒楊賜的徵召,成為司徒掾屬后,就一直暗暗察訪官僚中的貪污之人,準備予以貶謫罷免,可謂是盡公盡職業。在一番徹頭徹尾的摸排暗訪后,孔融很快便檢舉了朝中不少貪官污吏,而這些貪官污吏卻多為宦官的親族。
本來,按理這些貪官污吏都該被審,只是很明顯,宦官勢力身為皇帝的心腹中心腹,孔融這麼檢舉,效果是根本不大的,畢竟孔融勢力單薄,怎麼可能是宦官的對手。
而事情傳到司徒楊賜耳後,這位登上三公中司徒位的外朝士人,竟然也對對孔融所檢舉之人上書彈劾,擺明了他的態度,即使知道那些人是貪官,也不要求手下去找他們的麻煩,原因很簡單,這些人里雖然有外朝士人的死敵宦官勢力,同樣也有楊賜這一派的外朝士人。
天下烏鴉一般黑,都是官,除了家裡不差錢的的世家豪族,多數人都要靠錢生活。如果楊賜讓孔融那麼毫無顧忌的檢舉彈劾那些貪官污吏,即使鬥倒了那些屬於宦官勢力的百官,可屬於他們外朝自己勢力的官員也會受損,這無疑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楊賜當然不會允許孔融去做。
因此,在明白楊賜身為司徒卻不秉公執法,所以才會有孔融剛才對司徒楊賜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