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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今日便受此之辱

  兩軍陣前,漢軍前軍被射散,待數輪箭矢后,黃巾賊寇後方全副武裝的披甲之士,便呼喊著口號,向著漢軍陣中衝擊。


  扒開身上的屍體,皇甫酈臉色血污,狼狽不堪,隨後在看到黃巾賊寇衝鋒而來時,再也沒有剛剛復仇的勇氣,面對移動鐵牆似的黃巾甲士,連忙撒開腳步,兩個大步鑽回軍陣,跑回漢營,不一會兒,兩大鋼鐵怪獸咆哮著交織到一起。


  剛才,當黃巾蛾賊的箭矢。密集而來時,皇甫酈便是大驚,要不是他急中生智卧倒,用身邊的兩具死屍護住身體,否則絕無可能在那箭矢雨中倖免。此刻他逃跑自然是怕了,畢竟,即使要戰,也得是划算的戰鬥才行,兩軍對戰,可不是意氣用事才行的。


  「波才賊子真毒也,欲以眾兵死擊吾軍。」皇甫祚見此大呼,隨即連忙對其父道:「大人,賊勢兇猛,當何如?」


  「勿急!戰事於吾軍不利,暫且等之!」皇甫嵩聽后,揮手示意自己身邊的兒子安靜,然後冷冷看著前方戰事。他知道波纔此舉,完全就是想用他剛才充當炮灰的雜兵,再做一次炮灰,用這些炮灰去隔絕漢軍在兩翼突擊的騎兵,然後靠著中軍決勝,畢竟,就論披甲決戰之士相比,漢軍的的人數是遠遠少於黃巾蛾賊的。


  可惡!此等賊子,有如此謀略,不思為漢盡忠,反騎兵叛漢,真該殺之。


  心中,眼見漢軍面臨如此險境,皇甫嵩大罵道,不過面目之上,他皺著的眉頭,和死死盯著前方的眼睛,也在說明,這個累世軍旅的將軍,此刻面臨如此情況,也是無計可施。


  終究,對比較準備了十餘年的黃巾蛾賊而言,漢軍所準備的底牌,實在是太少了。此刻,皇甫嵩唯有寄希望於此刻遊走在漢軍兩側,由助軍司馬麴義、護軍司馬傅燮各自領的兩千輕騎,這是他對於黃巾蛾賊而言,最大的依仗。雖然現在因為戰場形勢,不能及時和這些輕騎溝通,但皇甫嵩相信鞠義、傅燮這兩個自己看中的將領,會根據戰場的形勢尋找到機會,審時度勢,幫助自己破賊的。


  飛速流逝,但對於此刻交戰的兩軍而言,卻是無比漫長,每一刻都有利刃刺破身軀,和鐵甲與利器的撞擊聲音,曠野之上,到處都是血色蒼茫。


  直到整個戰役進行到半個時辰后,皇甫嵩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大戰場,即使眼見自己親手訓練的精銳,在黃巾蛾賊的衝擊下,不斷犧牲,可他始終沒有動作,他依然在等,在等那可以以少勝多的機會。


  突然,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驀然響起,飄蕩在此刻兩軍交戰的原野之上,蒼涼而悠長,卻是原本一直遊盪在漢軍左側迂迴,以騎射攻擊黃巾蛾賊的漢軍輕騎,終於動了。


  其實,率領左側漢騎的傅燮始終在耐心等待著良機,眼見黃巾軍左部與漢軍激戰正酣,防線有所鬆動,立刻率領麾下迂迴攻擊的鐵騎,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撲上去,衝擊進攻的黃巾蛾賊的側翼,要將他們直接分隔包圍。


  中原自古就不是盛產馬匹之地,波才的黃巾軍多為潁川郡人,而且以窮苦人居多,他們不說沒有和騎兵對戰的經驗,就是有的人恐怕對於馬匹,至今也只是見過豪族子弟騎過而已,自己卻是根本沒有騎過。


  因此,面對排山倒海而來,將大地都震的晃動的涼州精騎,他們完全是以懵了,茫然的舉著手中的刀戟農具,不知該如何應對,就那麼苦苦的等待騎兵的衝刺收割。


  「放箭!放箭……」黃巾軍里,不少知道騎兵威力的將領,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歇斯底里的嚎道,他們明白,一旦讓鐵騎殺入身無寸甲的當做炮灰的黃巾軍陣中,將會造成怎樣災難性的後果。


  無助的黃巾軍兵士,被鐵騎的氣勢嚇得哆哆嗦嗦舉起長弓,或直射、或仰射,不過因為如今黃巾主力正在中軍和皇甫嵩的中軍鏖戰,他們弓箭不多,瀝瀝拉拉只有數百支箭而已,只給兩側的涼州騎士們,帶來了輕微的損失而已。


  所謂臨陣不過三發,涼州精騎在倒下數十騎后,傅燮率領的涼州騎兵率先轟上黃巾左翼,而在此不久之後,另一側的麴義業已率領本部騎兵,對著另一側阻擋的黃巾軍的炮灰,發動了攻擊。


  「嘭、嘭、嘭……」的聲音在兩側阻擋漢軍鐵騎的黃巾軍炮灰中不斷響起,這些基本身無甲具的黃巾軍炮灰,妄圖以血肉之軀硬抗鐵騎,初時以巨大的傷亡為代價,還能勉強抵擋一波,只是隨著後續的漢軍鐵騎衝擊,他們建立的脆弱的抵抗陣型,最終也被覆滅,數刻功夫,這些黃巾軍的炮灰傷亡就極其慘重,抵抗的陣勢被割得四分五裂。


  當然,這些黃巾軍的炮灰自然不是兩支涼州鐵騎的目的,出身西北邊地的他們,都是此番皇甫嵩從涼州抽調的精銳,自然也能看出此刻他們要對付的大敵是誰。只見,突破這些黃巾軍炮灰的他們,趁勢便往向黃巾蛾賊那正和漢軍肉搏的披甲之士,突擊而去,他們要從側翼穿插進攻,給這些黃巾蛾賊毀滅性的打擊。


  又是一陣「嘭、嘭、嘭……」的聲音,比前番撞擊黃巾蛾賊的炮灰聲音更加巨大,穿著漢軍甲具的黃巾軍的披甲之士,完全被突然突擊而來的漢軍鐵騎將他們的陣型突破成數片區域。


  從上空看,兩支涼州鐵騎彷彿開了閘的鋼鐵洪流一樣,在黃巾軍陣中肆虐,將他們分割成互不統屬的數片區域,同時瘋狂打擊,穿插行進之後,再返身迂迴,一波接著一波,無止無休的往黃巾蛾賊的陣型衝擊。


  漢軍騎兵衝擊的陣勢嚴謹,黃巾蛾賊如同用他們手中的鐵甲長矛,臨時組成漢軍的拒馬防禦陣型,也許會讓漢軍騎士碰得頭破血流。然而此刻,他們忙於和漢軍中軍交戰,冷不防兩翼被漢軍突破,加之他們本身就操練少,陣型鬆散,數刻之間,便被漢軍騎兵穿插迂迴的進攻給徹底熄滅了攻擊的勇氣,反而是收縮防線,不斷的對付自己身邊不斷出現的漢軍騎士。


  不過,後方的黃巾蛾賊能夠通過收縮防線,對付漢軍穿插的騎兵,而前方正和漢軍焦灼在一起搏鬥的黃巾蛾賊,卻是沒這待遇。根本摸不清情況的他們,不是因為沒有後援,被漢軍步卒殺死,就是毫不知情的被漢軍騎兵從身後砍上一刀,隨後在漢軍步卒的收割下死亡。


  很快,漢軍陣前交戰的黃巾蛾賊便被剪滅,而原本漢軍被黃巾蛾賊衝破的陣型,也在各部校尉司馬的命令下,慢慢恢復,只等著下一波黃巾蛾賊的攻勢。


  「涼州鐵騎,真天下強兵也!」黃巾軍後方,波才望著那短短時間內,便將自己大部兵馬分割的數千涼州鐵騎,眉頭緊鎖,他真沒想到皇甫老賊麾下的涼州兵,竟然戰力如此恐怖,比之前番他戰勝的朱儁所部騎兵,強了不少,莫非邊地兵卒都如此悍勇嗎?

  朱儁手下其實也有騎兵,不過和出身涼州的皇甫嵩不同,他麾下的騎兵多是出自於三河地區和北軍五校中的騎士,這些騎士漢胡不一,數目在三千左右,雖然不多,但是前番作戰,給波才所部造成巨大損失。


  只是,朱儁麾下騎兵再厲害,也沒到可以一戰就將波才大軍分割的地步,然而這次,皇甫嵩的涼州鐵騎,完全就是一鼓作氣分割他的主力,這如何不能讓波才心驚?好在,漢朝要守衛西北,皇甫老賊不可能將涼州騎兵全部調來,否則,想到自己面前不是四千涼州騎兵,而是數萬涼州騎兵的話,波才心裡就是一陣寒戰。


  「渠帥,如今當何如?」有黃巾將領見此,連忙慌張問波才道,漢軍這樣子,已經讓得不少黃巾將領害怕。


  波才看了眼前方,咬著牙說道:「傳令,各部死戰,決死衝擊,漢騎寡,吾軍眾,只要破了漢軍中軍,此戰必勝。」


  「諾!」那將領行禮道,隨即告知各部將領,命令各部兵卒,矢志衝擊漢軍中軍。


  不久后,黃巾軍兵卒,又再一次在各部將領的率領下,呼喊著口號,一邊分出甲士,組成拒馬,死死攔截漢軍搗亂的騎兵,一邊又狂熱的衝擊漢軍已經重新整理好的陣型。前番波才率領他們擊敗朱儁,早就讓他們對於波才的軍事能力有盲目的信任,更何況他們是太平道的信徒,是大賢良師召集的安定天下的神的兵馬,如何會怕這些該死的漢軍呢?


  戰事立馬又激烈起來,僅僅數刻時間,黃巾軍便衝到漢軍陣前,和漢軍撕扯。


  望著黃巾軍又攻到漢軍陣前,波才冷冷一笑,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不計傷亡的給漢軍毀滅性的打擊,即使不勝,但只要徹底打廢皇甫嵩的兵馬,那麼豫州甚至司隸,就將再無一支可以阻攔太平道的漢軍兵馬了。


  況且,皇甫嵩麾下如今也只剩萬餘步卒,他們再精銳又豈能以一敵三?因此,只要他不在管對方騎兵的騷擾,死死堵截住,並且派太平道的死忠信徒直擊中軍。只要能夠擊破中軍,擒殺皇甫嵩,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值得,哪怕全軍覆沒,哪怕他波才掉了腦袋,也是值得的。


  畢竟,皇甫嵩一死,朱儁也必亡,漢國短期內在豫州、司隸地區就將再無大規模的軍隊,而太平道在潁川還有陳國的黃巾軍,更不提此刻在南陽郡肆掠的黃巾軍,只要將皇甫嵩和朱儁的部隊打殘,那麼豫州、司隸對於太平道而言,只需以炮灰策略,完全就可以攻進司隸,漢朝狗皇帝安排的守衛關卡的兵馬,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有可能,他們可以攻陷那原本就在計劃之類的漢朝國都雒陽。


  當然,即使他們太平道攻不進司隸,但是將皇甫嵩、朱儁滅亡的話,從天下大勢觀看的話,太平道將在豫、兗、徐三州再無敵手,只需各地渠帥儘力,必定可以連成一片。而再有大賢良師和張曼成兩部並打通冀州、青州、荊州的話,那時,太平道將直接將整個中原精華之地練成一片。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當他們佔據大漢近半富庶之地時,那麼就算他們攻不下漢都雒陽,但也將能和漢國持續抗衡,到時候就算漢朝再從邊地調來精兵,他們太平道也將有了自己的地盤,有了合理的縱深與其作戰。


  漢軍后陣,黃巾軍的變化盡收皇甫嵩眼底,心知波才這是要拚命了。波才軍實力強悍,超出預計,不宜硬拼,當先行撤退,另尋他法,以計取勝為佳,可是如今形勢,於皇甫嵩而言,撤也不是,攻也不是,真是兩難。


  就在此時,只聽得「報」的一聲大喊,只見一騎斥候,一路小跑從漢軍后陣重來,然後來到皇甫嵩身前,單膝跪地道:「稟中郎,伏平寇遣人求見。」


  「伏平寇?伏流川?」皇甫嵩先是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才想起伏泉已經被加封了平寇將軍,立即欣喜道:「快快帶來。」雖然他因為某些原因對於伏泉有所敵對,只是現在情勢於他不利,而且他也不敢承受兵敗之責,更不想大漢因此而衰,所以得知伏泉有話,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見過皇甫中郎,伏平寇有言,望中郎與賊寇相持,伏平寇將往黃巾陣后突襲。」一個身披鐵甲的年輕軍士行禮后,冷冷說道,然後便毫不猶豫的策馬離開,完全不在乎皇甫嵩的想法。


  皇甫祚與參軍事皆怒目而視,這人太失禮了,知尊卑否?

  只是皇甫嵩笑了,若真心想跪拜,怎麼都能拜下去,多半是不願吧?想來自己等人在伏泉進京之前的動作,已經被那位少年名將發現了吧,罷了,自己必須解決波才,今日便受此之辱吧。


  「傳令!擂鼓……全軍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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