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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必令涼州成赤地

  寬大的崇德殿內,當庭之上,群臣矚目中,此番受命被皇帝劉宏詔入京師的三人,隨伏泉一起恭敬立於當庭。


  「涼州亂事,大漢心腹之患,諸卿皆為大漢肱骨,望此番西征,振旅還師。」大漢皇帝劉宏,坐於堂上,看著堂下諸人,振聲說道。


  堂下諸人齊齊行禮道:「臣等定不辱命,西征涼州,振旅還師。」


  隨後,便在皇帝眼神示意下,中常侍張讓當庭宣布此番征討叛亂的旨意,旨意宣完,諸人齊齊退去。


  雒陽城西門之外,漢軍一萬餘步騎,集結於此,剛剛得到朝廷賞賜不久的兵卒們,臉色有喜有怒。


  一方面,有的人對於剛剛平定太平道黃巾蛾賊,不能享受太多安穩日子,就要往苦寒的西方遠赴數千里,去涼州平叛而不滿;另一方面,有的人卻是對又可以平亂立功充滿欣喜。軍心士氣,高低不一,尚需各部兵將安撫。


  伏泉帶著三人到了軍隊出,先是當眾痛斥涼州漢羌叛軍不忠大漢,禍亂西州,羌人屢降屢叛,不思盡忠,他受皇帝劉宏任命,討伐涼州,而後便一聲令下,命令大軍出征。


  軍隊緩緩行進,伏泉和被皇帝指派來為大軍送行的伏完、馬日磾等人告別後,便轉身上馬,帶人直奔西方。


  「君侯,平西將軍已走,莫需掛懷!」見身邊的伏完,依舊望著前方,那個他漸行漸遠的侄子,馬日磾開口安慰道。


  伏完搖頭笑道:「孤之陋樣,倒令馬射聲見笑。」


  「此人倫常情,君侯言重。然此番平西安歸,君侯必當為萬戶侯也,到時一門雙侯皆萬戶,此必吾大漢佳話!」馬日磾笑著安慰道,畢竟是自己親侄子,有這樣子很正常,馬日磾倒對伏完這樣子有什麼不滿。


  「謝馬射聲吉言!」伏完搖頭苦笑道,雖然憑白升了食邑是好事,但一想到這是他那侄子,用命換來的,他只是跟著受用,伏完心裡就沉甸甸的,感覺對不起他那早亡的兄長。


  兩人話中,所講的平西將軍不是別人,就是伏泉,他此番被劉宏任命為平西將軍,假節,統轄涼州、三輔諸兵,與副將中郎將皇甫堅壽、張猛二人,出兵討伐涼州叛亂。


  至於馬日磾口中,伏完萬戶侯一事,卻是事出有因。昔日征討鮮卑后,伏泉受功,被劉宏封為萬戶陽都侯時,因為自己的萬戶食邑比伯父伏完不其侯的三千六百戶食邑多,從而開始拒絕,逼得皇帝劉宏後來改了命令,縮減了食邑才讓伏泉接受。


  這次平定太平道黃巾蛾賊后,劉宏明顯吸取了教訓,為了害怕伏泉繼續拒絕,他先是以先帝桓帝無子,自己愧得大位,應照顧桓帝女為由,直接加了劉華丈夫,桓帝帝婿伏完的不其侯食邑三千戶,湊成六千六百戶食邑,隨後再賞封追加伏泉的陽都侯食邑,湊成五千胡,如此也就使得伏泉在接受賞賜時,順理成章的接受,從而沒有拒絕。


  在馬日磾看來,以伏泉以往的戰績,即使此番平定涼州叛亂困難,但至少也不會無功而返。而無論是皇帝劉宏還是朝臣都明白,只要伏泉不讓涼州叛軍繼續擴大,造成前三次漢羌大戰的影響,甚至縮小叛軍影響規模的話,即使不能徹底平定,但對於朝廷來說,也是大功一件,到時必然好會繼續受賞。


  而受賞的話,伏泉的陽都侯食邑還是要繼續加的,這樣看來,劉宏為了保險肯定又會繼續提升伏完的食邑,這才有馬日磾提前向伏完道喜的事情發生。


  沖開了一絲家人離別的哀愁,伏泉帶著一萬餘人,一路慢行,前往長安。


  因為軍中兵卒的情緒不一,伏泉沒有貿然令兵卒死命奔赴涼州,趕在開春前平亂,他知道,想要速戰速決,那無疑是找死的行為。想想看,三次漢羌大戰,都沒有速戰速決的事情發生,憑著自己,就可以速戰速決嗎?更何況對面的涼州叛軍里,可有那個智謀不低的韓遂,這也是個被低估的老怪物。


  所以,這一路上,伏泉行軍很慢,主要做的就是命令將領,安撫好諸軍情緒,那些對於又有戰事,可以繼續立功的兵卒除外,伏泉針對性的要求各部將領調節那些平定太平道黃巾蛾賊后,沒能和家人團聚多久,心情低落的兵卒情緒。


  連他這個主將,早在雒陽城內和家人團聚了一月有餘,現在出征,心情都有所失落,更何況那些和家人短暫相聚,甚至有的還沒回過家的兵卒情緒,伏泉不敢想象,如果這些兵卒帶著這種情緒上戰場,會不會讓自己的軍隊內部,出現崩潰。


  就這樣,本來急行軍三日便可到長安,愣是讓伏泉走了七日,期間路過華陰時,伏泉有所停頓,由張猛和其他一眾兵將,去張奐的墓前祭拜了一番。


  樸素的墓碑前,並無太多裝飾物,唯有那個刻著「漢涼州刺史、度遼將軍張公之墓」,顯得如此顯眼。


  與「涼州三明」的另一人皇甫規一樣,張奐當年征討鮮卑前,便已經囑咐後事,遺令若有不測,諸子得其屍首,必素服薄葬,這樸素墓碑若非那張奐的名字,恐怕在如今實行厚葬的漢代,恐怕沒人會相信這是一個漢代名將的墓碑。


  眾人祭拜過後,伏泉和聞訊趕來的張奐長子張芝見面,並打了招呼后,便在墓碑一側凝思。至於張奐次子張昶卻是沒來,他不在華陰,因為當年征討鮮卑的功績,如今卻是在關東某郡任一郡太守,想來可以算是大漢朝廷對於張奐這位名將的補償吧!


  張公,好久不見,此番除了路過看你,就是和你的前半生,和皇甫公、段公的前半生一樣,去為大漢的涼州邊事奮鬥!

  你可知道,當初你和皇甫公建議安撫的羌人,如今卻是又反了,在大漢歷經太平道黃巾蛾賊的大亂下,又狠狠的扎了大漢一刀!


  這就是你和皇甫公想要的安定嗎?我想,這不是,此番如有可能,希望你能看到,我會繼續使用當年段公對我說的話,無論羌人如何,膽有反抗者,必殺之,就是將涼州染成一片赤地,鮮血讓西北全是腥味,也要如此!


  哪怕用一年、兩年……十年,我也要保證這羌亂至此不複發生,因為以後,你們「涼州三明」誓死捍衛大漢,將會亂了。而大漢亂了,西州再亂,大漢失去的西域,甚至如今若即若離的河西四郡,以及整個涼州,都將可能遠離大漢懷抱。


  這一點,我不允許發生,自漢武帝以來,便一直在大漢手上的西域,必將回到我們手上,而我要的不是這樣,還有更遠的地方,無論路上、海上……也許你認為可笑,但熟知歷史的我不認為,相信我,大漢如今蠢蠢欲動的世族豪強,如果有了大漢之外那廣闊土地的吸引力,絕對會斷了內鬥的心思……他們是隱患,也是王牌!

  再見,張公!希望下一次,還有機會來看你,雖然對於你過往諸般決策我有過異議,但是觀你一生,為漢族所做的,的確不該因為漢末這場黨爭之亂,只留下「涼州三明」的事迹而已,若是後人知道這場漢羌大戰,從前漢就開始的話,一定會對你和皇甫公、段公二人有所敬佩吧,否則西域必失,涼州不保,又何來有漢族在絲綢之路上的種種輝煌呢?


  告別張奐墓碑過後,伏泉謝絕了張芝邀請眾人去張府,他將設宴款待的邀請,而是轉而帶領大軍繼續行進,終於,進入了京兆尹地界,這也預示著,前漢的帝都長安,也將不遠了。


  京兆尹,故秦內史,其以以內史掌治京師。后前漢立國,高帝元年屬塞國,二年更為渭南郡,九年罷,復為內史。武帝建元六年分為右內史,太初元年改右內史為京兆尹,分原右內史東半部為其轄區,因地屬畿輔,故不稱郡。其職掌相當於一郡太守,但可參與朝議,治所在長安。


  提起京兆尹,就不得不提「五日京兆」一事,其典故,源於漢宣帝時期的京兆尹張敞。


  前漢時,長安流傳著一句話:「前有趙、張,後有三王」,說的是五位有名望的京兆尹,其中的張,就是指張敞,其字子高,乃前漢茂陵人。


  中宗孝宣皇帝五鳳四年時,平通侯楊惲被腰斬后,有官員上奏認為張敞是楊惲的同黨,而且關係密切,不宜再擔任京兆尹。漢宣帝當時愛惜張敞這一人才,將奏書扣了下來。


  儘管奏書留中不發,但大臣們參奏張敞的事情還是在京城傳開了,京兆所在地就是這樣一個環境,有許多事情還沒有形成定議就傳的滿城風雨,這種對張敞很不利。


  此時,張敞布置一個主管捕賊的手下去辦一個案子。這個賊捕椽姓絮名舜,姓很稀有,名和上古的聖賢掛者鉤。絮舜也得知張敞已經遭到彈奏,並認定其一定會被革職查辦,便將肩上的挑子一撂,回家歇著去了。有朋友勸絮舜說,張京兆平日里待你不薄,你這樣做不是落井下石嗎?


  絮舜聽不進去他先是說,我以前為張敞幹了不少事,夠盡心的了。有些像員工跳槽時的口氣。然後很有把握的預言到,現在他張敞自身難保,頂多也再當五天京兆,哪裡還顧得上管我的事。


  張敞聞訊后,隨即派人,將絮舜抓了回來,罪名乃是擅離職守。


  這時已經接近年底,冬天即將過去,春天就要來臨。按照慣例,每當一年覆始新春到來之際,身為一國之主的皇帝都要辦一件善事,派使者到民間和首都周圍的各個監獄中去查訪冤情,大赦一批犯人。此案如果不能在新年到來之前結案,絮舜必赦無疑。


  有關人員根據張敞的指示加班加點突擊辦案,要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將絮舜搞定。七查八問終於抓住把柄將絮舜定為死罪,決定執行棄市。


  臨行刑前,張敞讓人傳話給絮舜,你不是說五日京兆幹不了什麼事嗎,冬天已到盡頭,你還能再活下去嗎?

  幾天之後,皇帝派出的使者下到基層查問冤情。絮舜的家人用車拉著屍體,將張敞的那番話寫在竹簡上掛在車前,喊冤告狀。漢宣帝認為,張敞此舉也就是量刑不當,可以從輕處置。張敞被免去一切職務回歸到初始化階段,成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張敞在家閑著,新任的京兆尹的工作卻很不得力,打架群毆、盜竊搶劫一類案件頻發,長安城中又亂了。漢宣帝重新想到了張敞。


  來自皇宮的人到達張敞的家門口時,他的妻子和兒女以為大禍即將臨頭,相抱痛哭。張敞大笑,他說,我只是一個貧民百姓,如果要治罪的話,來上兩個縣衙的小卒子就可以綁起來押走,不至於勞駕皇上身邊的人。你們趕快收拾東西,我將受到重用。


  還好,後來宣帝問明原委,認為這算不了什麼大事,想叫張敞設法逃脫。於是先宣布了以前關於他同楊惲有株連,不宜再居其位的奏狀,將他削職為民。受到這樣的處分,張敞也明白了宣帝的用意,便繳還印綬,知道後來繼續復出為官

  「五日京兆」一詞,就這樣,慢慢的流傳了下來,一般都是指為官不會長久。


  當然,關於張敞,還有一件廣為流傳的故事,那就是他親手給自己的妻子描眉。這本來是自家的私事,不只怎麼搞的傳了出去,長安城中許多人都津津樂道的評價說:張京兆描的眉嫵媚的很,當時稱為眉嫵,可見張敞也是個閨房情趣中人。


  負責監察工作的官員認為描眉一事,有悖於朝廷大員的道德行為準則,就參了一本。漢宣帝親自過問此事,張敞回答說,我聽說在私房之內夫妻之間的事情遠不止描個眉毛。


  在這方面,漢宣帝的體驗比張敞要深的多,也就一笑了之,而張敞的畫眉之事,也被後人經常以「畫眉之樂」來表達夫妻之間的天倫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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