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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天上怪異的黑東西

  渭水支流,岸邊原本廣闊無垠的平原上,突然揚起真正沙塵,隨後便見數萬騎兵,浩浩蕩蕩的出現,似乎給原本安詳和平的環境里,添上了許多冰冷血腥。


  這支大軍自然就是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的叛軍了,在捨棄了獂道縣城后,他們便令全軍快馬加鞭,用了一天的功夫,終於到了這裡,而只要他們越過這條渭水支流,中途經過落門聚,再行軍兩日,便可直取涼州州治、漢陽郡郡治冀縣了。


  大軍中央,北宮伯玉、李文侯和身邊數名叛軍主要人物商談甚歡,當然,他們並沒有去談論在獂道縣城下的失敗故事,那樣做的話,無疑會動搖軍心。


  前方漸漸到了渭水支流,望著熟悉的地方,邊章心中莫名有些異樣,連帶著原本還在和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談笑的心情,也變得有些陰霾。


  時間一長,邊章的異樣,顯然會被旁人察覺,北宮伯玉見了,疑惑問道:「邊將軍,出了何事?」


  邊章搖頭道:「不知為何,某心中忐忑,此地似有異樣。」


  「有何異處?」


  「不知。」


  「哈哈哈!想來昔日邊將軍為蓋勛老賊斥罵,今日尚不安也!」見邊章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他感覺異常的原因,北宮伯玉想起一事,大笑道。


  眾人聞言皺眉,暗道這北宮伯玉真是羌胡之輩,張狂至極,一點兒也不會給大家這些盟友留面子,就是他的好友李文侯,此刻也是對北宮伯玉這話有些微辭。


  其實,北宮伯玉這話算是揭短了,去年,邊章帶人奇襲漢軍後方,圍困冀縣,後來蓋勛帶人救援冀縣,並且痛罵邊章等人反叛大漢的事情,這事情大家都知道。之後邊章向蓋勛懺悔,並且撤兵,一定程度上而言,在眾人心裡,邊章有些懦夫了,但大家現在畢竟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北宮伯玉再怎麼樣,也得考慮清楚說這話的後果才是。


  場面一時尷尬,就是當事人邊章被北宮伯玉,提起這往事,也是有些不自然,畢竟,說到底,一年之前,他還是漢臣,如今卻成了反賊,身份變化,實在太快。


  李文侯見此,趕緊出來打圓場道:「邊將軍不必憂嘆,待吾等攻破冀縣,必擒拿蓋勛老兒,為將軍解恨!」


  「對!擒拿蓋勛老兒解恨。」


  「攻破冀縣,擒蓋勛老兒!」


  「劫掠冀縣,殺入三輔。」


  ……


  「走!」


  隨著李文侯的開頭,很快他的話便獲得了身邊諸將的附和,只是說著說著,就變了味,骨子裡還是盜賊的他們,說了幾句就把話題轉到搶掠去了,而後便在北宮伯玉的帶領下,策馬跟上大軍,直奔渭水支流而去。


  原本應該是被安慰的邊章,頓時被叛軍諸將這番前後變化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還沒反應過來,他們便因為可以搶劫的興奮策馬離去。


  想到剛才眾將的話語,邊章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反叛大漢的想法對不對了,他們為加入叛軍,找到了清君側,掃除宦官,還大漢政治清明的理由。


  可是,隨著時間演變,叛軍還是那支只會劫掠的賊軍,而他,卻似乎已經忘了當初的願望,反而融入的叛軍,享受他在叛軍中的地位。同時,也陷入了這支新近崛起的軍事勢力中的爭權奪利之中,完全和以前不同。


  算了,一切自有天命,他再如何悔恨也沒用,倒不如活在當下,隨波逐流得暢快。


  很快,邊章調整了心情,也跟著策馬離去,至於他先前感覺和他去年來到此地的異樣,暫時放在一邊。


  前方,便是渭水支流,叛軍去年便已走過此地,根本不需要怎麼尋找,便在下游一處潛水灘里聚集,準備渡河。


  叛軍眾人都在渡河準備,而到了河岸邊的邊章,見到河水,心中雖然又是起疑,暗道這河水為何如此之低?

  「傳令,渡河!」


  聽到北宮伯玉下令,準備命令軍隊渡河時,邊章連忙阻止道:「且慢!」


  「嗯?」被邊章打斷,北宮伯玉明顯不樂意道:「邊將軍欲如何?」


  「此地有古怪。」


  「古怪?」


  「正是!」邊章正聲答道:「去歲,某途徑此地,河中水位尚無如此之低,實在可疑。」


  聽了這話,眾人之中,除了去年隨邊章出兵的人以外,其他人皆是被邊章吸引,連忙詢問邊章的疑惑。


  隨著邊章講解,言道去年途徑此地,水位高過馬腿,今年卻是已經低過馬腿,而且兩者差距比較大,有古怪之後,再有著去年也經過這裡的叛軍將領印證水位的問題,一時間卻是讓不少人開始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詐了。


  不過,有人懷疑,有人當然相信,比如北宮伯玉,聽完邊章所言道:「夏日水位比春日高漲,十分尋常,邊將軍莫要多疑。依某看,邊將軍已為蓋勛老賊罵破膽耶!」


  說完,北宮伯玉哈哈大笑,引得身邊其他不少人,也跟著大笑,顯然,沒把邊章這個新近的叛軍高層新貴放在眼裡。


  而被羞辱的邊章,本欲回敬北宮伯玉一句,然而想到如今軍中北宮伯玉的實力后,只能收住想法,他們的權利都是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賜予的,除非是兩人不在了,否則他邊章顯然是沒有上位的機會的。


  當然,也因此,知道自己再如何提醒,邊章索性不再言語,任由北宮伯玉下令。


  「傳令諸軍,渡河行軍!」


  對著身邊親兵,北宮伯玉大喝起來,其實,他的心裡不是沒有對著河流水位有過懷疑,實在是這條支流只能比馬腿小腿高,顯然太對不起它的源頭渭水了。


  不過,畢竟現在時間重要,若是花費時間在這支河流細細偵查,找到原因再出兵,明顯這波奇襲的策略,肯定要被毀了。因此,北宮伯玉很急切,甚至懷疑了水流有鬼,但還是執意要大軍快速行軍,因為時間根本耗費不起。


  再遲幾步的話,等到冀縣縣城內,漢軍派出的通風報信的兵卒告知城內叛軍的行蹤,到時候,叛軍明顯再攻城會很有難度。前番才放棄進攻獂道縣城的北宮伯玉,若是不能快速攻下冀縣,別說之後的入侵三輔了,就是想搶劫冀縣縣城,都不可能,而且,這也會引起叛軍之中歸附他的人對他的忠心,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北宮伯玉絲毫不懷疑這些人會背叛他。


  因此,在聽到邊章的擔憂之言后,北宮伯玉立即慫了他,然後立刻下令軍隊過河,大軍是需要一場放縱來維持士氣了。


  渭水北岸的遠方,一片叢林之中,一片安靜,連一隻鳥兒都看不到,可見這林中必有古怪,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伏泉麾下的一萬精騎,正埋伏於此。


  適才,眼見叛軍到河岸邊,禁止不動,可是嚇壞了伏泉,生怕叛軍看出什麼來,不過還好,在看到叛軍終於全軍往渭水支流淺灘處行軍后,他也是鬆了一口氣。


  時間緩緩流逝,此刻,一分一秒,對伏泉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他需要觀察叛軍渡河的人數,才決定什麼時候給上游堤壩旁的漢軍發信號,掘堤放水。


  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在那渭水支流的南岸,只有馬騰臨時湊齊的七千餘步卒,若是真的放太多叛軍過河的話,說不得馬騰的兵馬還能被叛軍殲滅,到時候這支叛軍殘軍說不得還能趁勢攻破冀縣,而後再殺入三輔。


  而以伏泉用大水淹沒他們的仇恨來說,說不得這些叛軍要大開殺戒,那樣的話,伏泉就算此戰埋伏了叛軍,估計也得因為三輔被侵而受罪,這顯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事情。


  不久,再看到叛軍渡河人數約莫有七、八千人時,伏泉便立即對身邊黃忠示意,令其放信號,讓上游放水。


  黃忠得令,對著樹林之後,正嚴陣以待的數十漢軍將士一揮手,那數十將士立即拿著手中的東西,出了林子之外。


  在林子外的無人之處,那數十將士,每人手裡,都拿著一個燈籠模樣的東西。不過,和尋常的燈籠相比,這些燈籠都被人為的染了黑色,而且這燈籠的體積,明顯比尋常的燈籠大了好幾倍。


  眾人小心翼翼的擺放好自己的「大燈籠」,不讓裡面的油脂露出,而後便有一名兵士,拿來早已準備好的火燭,將燈籠裡面早就放好的油脂點燃。


  未幾,隨著各個「大燈籠」裡面的燈火點燃,「大燈籠」在地上停留不久,便飛上空中,而諸兵卒待燈籠全部飛起,而後快速跑回樹林,準備好自己的兵器戰馬,因為他們知道,一會兒將會有一場惡戰。


  天空之中,頓時,飄起了數十個黑點,驚動了無數人。


  「平西此法甚妙,詡服之。」


  樹林里,賈詡看著天上飄起的無數黑點,顯得一臉懵逼,任他也沒想到小小的燈籠做大了,還能有如此妙用?


  「此小事爾,不足掛齒也!」


  「……」


  伏泉毫不猶豫的裝了一逼,直把賈詡弄的不知何言,看著賈詡那一臉懵逼的樣子,他的心裡也是極爽,每次都是看著他裝逼,這一次終於自己報仇了,真是相當的開心。


  之後,伏泉麾下其他將領,也都跟著恭維伏泉,卻是令他心中別有一番滋味,嘿嘿,後世都知道的「孔明燈」,拿出來在古人面前裝逼,用古人的東西調戲古人,還真是有點兒意思。


  遠方,正當叛軍正按部就班的在河岸淺灘處渡河時,陡然之間,便有不少人發現天上黑色的異常,紛紛竊竊私語,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此為何物?似為燈籠?」邊章指著天上的黑色東西,疑惑問道,這看著像是燈籠的東西,隱隱讓他有所不安,莫非他今天的不好感覺,真的要應驗不成?

  其餘眾人聽得此言,皆是搖頭,他們也不知道那天上飄著的黑色東西,到底是什麼?

  如果是燈籠的話,眾人其實都見過,特別是元宵節關燈,對此他們也不會太過驚訝。畢竟,自從前漢將粗紙發明以來,燈籠便被百姓造了出來,聰明的漢人祖先用竹篾紮成方架,糊上紙,裡面放上油脂,做成大燈,燈籠便被造了出來。


  而也因此,前漢時,隨著漢文帝劉恆下令將正月十五命名為「元宵節」后,及至本朝漢明帝劉庄下令點燈敬佛,百姓掛燈后,漢代百姓便有了元宵節觀燈的習俗。


  這些叛軍都見過燈籠,但卻沒見過這麼大的燈籠,而且還是黑色的,一股名之不詳的氣息,慢慢襲來,令得眾人皆是愁眉。


  渭水支流上游,春風習習,吹盪著王峭身上的披風,獵獵作響,這一刻,陸遜的身影看上去顯得格外的清冷。


  「將軍!叛軍已過河,當掘堤爾?」身邊的曲長望著下遊方向,已經渡了不少的叛軍,連忙提醒道,雖然他們看不清下游的具體情況,但是那些渡河的黑影,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平西無令,不可掘堤!」王峭霍然拒絕,伏泉安排他在此掘堤,是給他機會,嚴令他看天上指令,沒有命令,就是叛軍全部渡河,他也不會下令的。


  「可天上並無動靜,再等下去,叛軍必定渡河,到時,悔之晚矣。」


  「膽有抗令者,斬!」王峭冷聲喝道,隨後翹首向天,就是看不到任何指令,任憑叛軍渡河,他也不會下令掘堤的,於他而言,伏泉的命令就是天。


  「這……哎……」曲長黯然,知道勸也不用,而後望著天空,暗想平西將軍真是有病,天上如何可傳訊,白白痛失良機,真不像名將所為。


  只是,倏忽之間,那曲長突然看到天上一連串的黑色東西,當即指著黑色東西激動道:「將軍,快看!」


  王峭一直看天,此時已然看到,當即,他的嘴角已經綻起一絲冰冷的猙獰,望著下游正在渡河的叛軍,一字一頓地喝道:「傳令,掘開大堤,將下游叛賊全部淹死!」


  「諾!」那曲長轟然應聲,回頭便是揮手對麾下兵卒大喝道,「將軍有令,掘堤放水!」


  數百名嚴陣以待地漢軍士兵,隨後和徵集來的民夫,迅速揮動鋤頭開始挖掘起來,不到片刻功夫就在那沙包堆成的大堤上掘開了一道口子。


  很快,便見無數和誰順著口子緩緩外溢,在和誰無所不至地浸潤下,缺口兩側的沙包很快軟化、傾頹,然後迅速擴大,很快,大堤里的河水立刻就變得狂暴起來,往著下游奔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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