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入京外兵駐兵何意
入城以後,因人數眾多,賈詡便先安排他們到涼州兵所言的伏泉專門為涼州官兵所準備的官舍住下,地方賈詡也熟悉,都是原本十常侍和其黨羽的府邸改造的。
不過,因為袁紹謀逆之亂,十常侍及其黨羽,都被袁紹等黨人殺害,他們的府邸也不能倖免。據說不僅僕人都被殺光,就是他們的府邸,都被袁紹等人修建擁立劉辯的高台,而拆毀不少,伏泉入京后,因為知道涼州兵入京師雒陽的人很多,便直接將這些人殘破的府邸改建,好讓涼州兵入內。
到了驃騎將軍府,賈詡和將軍府原不其侯府的伏氏蒼頭家僕通稟后,待家僕回府中復返,這才由著蒼頭引領,在驃騎將軍府外眾人艷羨的神情中,入了府內。
那些人里,曾經在雒陽遊學並且出仕不少日子的賈詡,可是看到不少高官貴胄子弟,其他的都是儒士模樣打扮,他猜測這些人或許是看出伏泉如今得權,前來拜訪的,不過很顯然,驃騎將軍府的門第可不好進,很多人在這裡排隊一天也都見不到伏泉本人,所以自然羨慕可以直接入府的賈詡了。
進入驃騎將軍府,賈詡簡單瞥了瞥庭院,即使以他平日冷靜的性子,見到庭院擺設布置,也是不免有些咋舌。府里的一些布置擺設,有些完全堪比皇家宮殿、園林,真是奢靡無比,當然,這些東西自然和伏泉無關,而與何進有關,
來時賈詡便知,伏泉來京沒多少時候,匆忙之間,自然沒人能給他安排整理合適的府邸,而伏泉如今身為驃騎將軍,自然也不能再住伏完的不其侯府了,因此,朝中商議再三,最終由宋太后和小皇帝下旨,將原本逆賊何進的大將軍府改建成驃騎將軍府,由伏泉入住。
如此,既節省時間,又不必耗費過多人力、物力,去專門給伏泉重建府邸。
走在府里,賈詡不由暗嘆,何進此人身上還是難免有些小族之人驟得高位的習氣,若非有黨人支持,就以他的家世,又不是世代豪族,當權之後,一下子就造這種府邸,早就不知道給皇帝知道要死多少回了。論起享受來,他這般建造,倒是不輸於任何人,包括歷史上那些以奢侈著稱的昏君們。
府里的何氏族人家僕,如今顯然看不到了,想起來時路上聽聞的一些事情,賈詡也不由臉色凝重,因為那些傳聞涉及到皇家隱私。
據說自從伏泉入雒陽后,原本由袁紹、袁術派人保護的大將軍府,自然被漢軍收繳,何進嫡系親族,除其尚在外地的益州刺史異母弟何苗外,盡被以謀逆大罪斬首誅殺,甚至連其幼孫何晏,和他被嫁給張讓兒子的妹妹何氏,也在誅殺之列。
唯有一人例外,似乎是何進兒媳尹氏,據說伏泉帶人搜捕何氏族人時,見其貌美,竟納入府中,朝臣聞知有人為此上奏彈劾伏泉,不過卻被宋太后以「尹氏一介女流,何氏謀逆,其無辜之身牽涉,尚有可原為由」將此事放下。
對於伏泉因為美色的私心,賈詡並不在意,誰沒有寡人之疾,更何況是伏泉這個正屬火氣旺盛的年齡,只是對於尹氏,他卻是在意。畢竟,尹氏公家滅族和伏泉脫不開關係,其子更是被其帶人誅殺,這女人被伏泉納入府中,也是個危險隱患,卻不知伏泉明知如此,為何還要這樣,只希望那尹氏不要做傻事。
當然,對於在外掌權的何苗,賈詡並不在意,雖然其掌益州,但卻並無多少實權,這等人物只需朝廷一紙詔書,便可拿下。
原本,何苗去赴任益州刺史,卻因為道路被阻,在漢中停留。後來,隨著黃巾餘孽馬相、趙祗二賊被州從事賈龍率吏民大敗,州界因此清靜,賈龍之後便選吏卒迎何苗。似乎這樣看來,益州為何苗掌控,但是賈詡知道那益州權利,在賈龍帶人擊敗馬相、趙祗后,已經為其所掌,何苗作為益州刺史卻是名不副實,能掌控的太少,基本被賈龍架空了。
這從何進調外兵入京,身為其弟的何苗現在都沒帶兵出益州,便可知道了,因此,這個西南的封疆大吏,其實只要一紙詔書,讓賈龍這個益州的實際掌權者名副其實的成為益州刺史,那何苗即刻便可拿下。
至於賈龍其人,成為益州刺史,只要稍加拉攏安撫,應當不會成為禍患,其若有異,等待時機成熟,一紙詔書征入京中為三公九卿便可試探,到時殺之滅之,不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嗎?根本不需要擔心。
正思索時,又練過幾道走廊,很快,賈詡便被蒼頭引到了驃騎將軍府的大堂,遠遠便看到伏泉正在大堂案上,查閱案牘,想來都是新帝劉崇即位以來,朝廷的文武諸事。
「家主,賈別駕來了……」賈詡在大堂口待著,目視那蒼頭走入大堂,輕輕呼喚正看得仔細伏泉,本來,若是在涼州,賈詡或許會直接入堂拜見伏泉,不過現在隨著伏泉權重,深知上位者心思不可測,尊卑不可分的賈詡自然不會再如此。
「哦?快,讓文和進來!」
大堂里傳來一陣急促之聲,未幾,便見那蒼頭跑來,邀請賈詡入內。
聞言,賈詡趕緊走進大堂,不過剛入大堂,便見伏泉走來,差點兩人相撞,細細一想,賈詡就知道這是這位驃騎將軍在迎接自己。
見此,賈詡連忙感動惶恐拜道:「下官來遲,何當驃騎如此禮重?」當然,賈詡的話有感動不假,但他也知道,這是伏泉特意給自己看的,所以也十分知趣的表示感激。
「文和不需如此,涼州偏遠,爾今日趕來,甚屬難得爾!」伏泉扶起賈詡,而後拉著賈詡到案幾邊道:「本以為文和尚有數日到京,不想今日便知,正好,孤有數事,甚難抉擇,正需文和相助。」
說完,伏泉便拿出一堆絲帛給賈詡道:「虎牢關外,兗州刺史喬瑁、陳留太守張邈等率兵數萬於關下,尚無異動;孟津港外,并州刺史丁原並逆賊何進心腹呂布、張揚、張遼等,亦遣兵數萬,盤踞港外無異動。此外,另有消息,南北各地,尚有諸路太守,遣兵而來,然皆無動兵之勢,亦無歸本郡之意,實令孤為難爾。」
聽完伏泉的話,賈詡連忙拿出絲帛細看,這上面都是虎牢關守將張濟和孟津關守將李傕所書,看上面日期似乎是日日皆有稟報。
不過,按照兩人所報人數和對方兵力,很顯然,二將對於所來兵馬的戰鬥力並不在意,都稱若有涼州精兵一萬,其關必不失,這就讓賈詡疑惑了,他不明白既然這兩個涼州宿將都這麼說,那為什麼伏泉還為難呢?直接把他從涼州帶來的兩萬兵派出去,配合原本京師的守軍以及西園八校尉的兵馬,對付這些戰力不高的外兵,應該不成問題才是。
身為臣下,自然要揣摩上意,細細思索,很快,賈詡便知道伏泉在為難什麼,他為難的不是那些來意不明的外兵,而是為難這天下局勢。
其實,在雒陽被伏泉接手后,眾人也都知道何進曾經以大將軍名義,手書親信心腹,令其等帶親信兵馬入京,現在這在虎牢關和孟津港外的兵馬,自然都是受何進之意入京無疑。
現在,這些外兵來了,也就代表天下有數州可能不服這新朝廷,而以何進委任他們為大將軍的時間來看,就算伏泉出兵把這些人全部擺平,他們逃回自己地盤,還是會繼續徵兵和伏泉對著干,這很明顯不是伏泉現在願意看到的。
畢竟,新君即位,頓時便有數州江山起兵反抗,這對於剛剛經過平定太平道、涼州羌亂后,尚未恢復元氣的大漢無疑是重大損失,伏泉作為這天下的掌控統治者,自然不會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
簡單來說,那就是伏泉上位后,現在所關心不是一地得失,而是整個天下大局,州郡安穩,服從中央朝廷調度,遠比簡單粗暴的派兵剿滅對方更為重要。
明白了這些,賈詡心中便有思索之策,很快想到了什麼,他行禮問道:「敢問驃騎,兩關隘所來諸路兵馬,以何名義入京?」
「嗯?」伏泉遲疑一下,搖頭道:「並無名義。」
「並無?」
「正是!」伏泉點頭道:「文和不說,孤卻是忘了,如今也正為此疑惑,何進招其等入京,滿朝皆知,而其等卻陳兵於兩關之外,尚無動靜,實在令人揣摩不定。」
「那驃騎可知,其等數萬大軍來此,糧草如何應對?」賈詡聽后,又再問一事道,不過,看他有些發光的眼神,顯然這位善於揣摩人心者,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據來往雒陽行商所報,此二路兵馬,糧草皆為兗、並二州供應,不足者,則買賣於沿路商賈,未擾周邊百姓。」
聞言后,賈詡連忙喜拜道:「恭賀驃騎!此大喜也!」
「喜從何來?」這一聲咋呼,卻是讓伏泉覺得有些懵,他正為這二地聚集的兵馬發愁,可是賈詡竟然恭喜他,這實在讓他不解。當然,因為是賈詡所說,伏泉自然知道裡面有深意,深知賈詡秉性的伏泉知道,賈詡敢說這話,必然有其道理。
捋了捋短須,賈詡老神在在道:「自古『名不正則言不順』,敢問驃騎,聚集二關諸軍,皆無出師之名,此何也?」
「出師無名?」伏泉口中呢喃,很快,突有所悟道:「文和所言,其等欲等朝廷治罪?」
「正是!」賈詡點頭道:「其等受逆賊何進之令入京,此滿朝皆知之事,為何其等不以此名攻城,反聚兵二處,不退不進,正因其等欲以小罪換大罪爾?」
「善!此事孤已知,明日便令陛下下詔中傷其等,令其等各還本郡,罰俸一年,以示其擅自帶兵離境之罪。」
「驃騎英明!」賈詡拜道:「然不知驃騎待其等歸郡,驃騎將如何處之?」
「不知文和可有計策?」聞言,伏泉反問道,按他本意,卻是待時機到,或征其入朝,亦或直接找其他理由,將這些何進餘孽全部罷官,好好清理這些聽了何進命令,就敢入京的黨人和何進死忠。
「涼州如今百廢待興,郡縣才幹之士頗缺。」
淡淡說了兩句話,賈詡便不再言語,不過伏泉卻是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讓他把那些人全部調到涼州去。
「這……」伏泉為難道:「涼州地靠西域,如今韓逆尚於西域盤踞,孤恐其等與韓逆呼應,再令涼州復兵禍之事。」
「此事驃騎不需在意,換職之事,當徐徐圖之,而涼州經驃騎數年之功,自上而下,皆為驃騎馬首是瞻,其等赴任,若有異心,亦難成事!況天下到時皆為驃騎所掌,韓逆一西域小賊爾,誰往複之?便是韓逆其賊,到時亦為一紙詔書招安,可定矣!」
恍惚之間,伏泉如撥開雲霧般,拍手大喜,當下揭過此事,便問賈詡道:「與文和所來涼州諸人何在?」
「尚在城中。」
「善!」伏泉大喝一聲,而後對大堂外等命令的僕人喊道:「大擺筵席,孤欲為涼州文武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