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一直贏下去
方晴一個人默默地盯著地窖里的紅色酒罈，不再言語。
而王擇則是陷入了沉思。
他也知道，隨著科技的進步和自身年齡的增長
會有新的遊戲代替老的遊戲。
會有年齡到了一定歲數的人再也回不去青春年少。
這是不可逆的事，一切都會有盡頭。
而盡頭的彼岸便是離開。
會有那麼一天。
職業選手會離開心愛的舞台.
好友欄里的那些熟悉的ID不會再亮起。
所有人都會漸漸的離開。
或許是因為歲月，亦或許是因為厭倦，但是無論如何，終究會離開。
遊戲里的好友們，不會再有聯繫，不會再有問候。
就像是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一般，離開了同一個遊戲。
從此以後、便是不知死活。
王擇嘆了口氣。
這或許就是方晴的世界吧，他感覺窒息般的恐懼。
這種感覺、
就像這滿地的女兒紅離開了歲月，就像眼前的方晴離了父母，就像是王擇離了電競。
一時間，整個地窖安靜的出奇，彷彿整個世界都沒了聲響，只有空氣中淡淡的酒香還有滿地熟透了的女兒紅。
許久，王擇的眼睛終於亮起，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
「如果你們當時一直贏下去會怎樣呢？這樣就會沒有盡頭，就像現在的wings?」王擇輕輕的開了口，這聲音像極了沙漠里長期缺水的趕腳商人，乾澀而倔強。
他看得出來，方晴喝下去的酒精已經慢慢開始發作了，如果說剛剛，她的臉是一個半熟的蘋果，那麼現在，這個蘋果已經熟透了，就要落地。
「沒有人會一直贏下去、從來沒有過。」方晴醉眼朦膿的看著前的王擇，語氣間有些毫不掩飾的訝異，他不知道為何王擇會說出如此天真的話語，人…怎麼可能一直贏下去？
事實上，方晴說的對，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天才拿破崙有滑鐵盧一敗塗地，聰慧如諸葛亮有七星燈續命失敗，武勇有岳飛有30道金牌強行召回、堅韌如廠長有4396……任你天資橫溢、武力超群，終是沒有人能一直贏。
「我或許可以做到。」王擇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篤定的說道。
「如果我做到了，至少能在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至少，不會像你一樣，一個人躲著喝悶酒，至少，我的那些個朋友還可以通過電視知道，我……還活著。」
王擇的語氣頗為肯定，然後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極好笑的事情一般。
「或許走在街上，他們會對身邊的朋友說，嘿！哥們，瞧那個北京奧運會，捧起第一座電競獎盃的，就是那個笑的最傻的那個，曾經我們是兄弟…」
然後王擇的表情又變得頗為嚴肅。
「我很期待那一天，所以，我會一直贏下去。」
」那麼、你，要不要來？」
然而這個時候回答他的只有「嘭」的一聲
便是方晴那隻紅蘋果熟透了的落地聲。
只見她已然睡去。
王擇嘆了一口氣，心情頗為複雜。
便是扶起方晴靠在牆邊，自己獨自在這地窖里轉了起來，想找一個能躺的地方，他相信方晴經常來這地窖喝酒，必然是有休息的地方的。
果然，當他推開一扇小門，門的背後赫然是一個極為精緻的卧室。
於是王擇便返回原地將方晴扶了起來，帶到床上，蓋好了被子，看著眼前女子清秀的面龐，聽著她極為平靜的呼吸聲，想起她的身世和過往，王擇心裡不禁湧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安頓好這個女孩子過後，王擇還是選擇了將門輕輕帶上，一個人走了出去……但是這地窖他並不知道如何出去，只能又回到那個小桌子旁。
看了看桌上的酒具，和地上開著的半壇好酒，便是一個人坐著品了起來，他也不敢多喝，再怎麼說今晚也得上班的，兩三杯下肚，忍不住一個人便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說實話，這也並不壞他，這一天，他也是極為疲憊的，無論是中午的那一場排位，還是下午的那一場SOLO，都是極為耗費心神。
大約三個個小時后，方晴的房間里便是傳來了動靜。
方晴揉著頭走了出來、看見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的王擇。
她也不知道為何，對於今天撞破她的私人空間的王擇他並不覺得多麼的討厭，反而是有一絲淡淡的輕鬆和喜悅。
或許是有些秘密和情緒埋藏在心裡太久，終於傷了自己。
而王擇的到來，不管怎麼說，也是有一個人願意傾聽和分享，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是一件極為不錯的事情。
方晴輕輕的朝著桌子走了過去，在王擇的對面坐了下來，也不吭聲。只是雙手托著下巴，彷彿在仔細回憶著什麼。
大約30分鐘過後，王擇終於是悠悠的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立即便是注意到了眼前的老闆。
見王擇醒來，方晴也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帶著王擇便是來到了一個柜子前，按下了柜子後面的機關，於是位於樓梯盡頭的天花板便緩緩的打了開來。
兩人走在上樓的路上，沒有知道說些什麼。
直到快要上了樓，王擇才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旁邊的方晴問道
「那個黃岩松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方晴停住了前進的腳步，低著頭想了想，對王擇說
「你不是說，你要一直贏下去嗎，要是這次網咖挑戰賽就交給你，你要是能贏下來，我就姑且暫時相信你。」
聽到這裡王擇反倒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你還，記得啊。」
他知道，當時他也是受氣氛的感染，這些話，沒有經過大腦便是直接說了出來，現在想想，確實是頗為自大了，不過他並不後悔。
一念至此
王擇則是肯定的開口了。
「當然，我說過的話，就會儘力去做到！」
「一言為定！」方晴伸出了手，說實話，理智的說，方晴並不相信王擇能贏。
但是這個世界上，誰又不喜歡奇迹呢。
「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
很快他們倆便是上了樓，一切如常，只不過王擇剛下去的時候夜幕才剛剛降臨這座城市，而此時外面卻已是皓月當空。
只是當兩人走到吧台，吧台小妹見王擇與方晴一路從地下室走了上來，臉色頗為古怪。
方晴俏臉微紅，輕咳了兩聲，便是吩咐網咖正常的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