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面聖

  第二天，天還灰濛濛的，布楚和趙銘黃達興三人就已經穿戴整齊，早早的進了城，在太監的帶領下入了宮，等待早朝結束皇帝召見他們，他們這次面聖的私人性質比較多，純粹就是皇帝想看看李綱的弟子究竟是什麼樣的，所以才好奇心大發的安排了這次面聖，而皇帝本人此時才剛剛坐在龍椅之上開早朝。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太監的尖細的聲音拉開了皇帝一天的序幕，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立刻跪倒拜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或許是心情不太好，趙構的聲音里顯得沒有多少喜慶之意，這兩天朝內為了與金國打仗的事吵得不開開交，一邊要主戰，一邊要主和，兩邊都是僵持不下，天天吵日日吵，吵得趙構連上早朝的心思都沒有了。


  果然今天又是在爭吵之中渡過的，趙構揉著眉頭開完了早朝，稍微休息了一陣才來到了偏殿。


  「陛下到！」


  「臣布楚，臣趙銘，臣黃達興，參加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呵呵呵，嗯，不錯，不愧是李愛卿看重的弟子，倒是給了朕一個大大的驚喜呀」趙構開心的說著，提起李綱，趙構的心裡就非常的舒坦，一個強硬的臣子在晚年終於向自己低頭不說，還在短短數月的時間內建起一個數千人的大縣，非但沒找過朝廷要過一份錢，反而給自己送十萬兩繳獲回來，果然是能臣幹將，趙構現在對李綱是越來越喜歡了，愛屋及烏之下，再看布楚也是覺得頗為順眼。


  「陛下謬讚了，全乃微臣分內之事，理該如此。」布楚畢恭畢敬的說道，君臣二人說的自然是護送路上匪寇襲擊的事情，趙構初接到彙報時也很吃驚，一千五百人的護送隊伍，在山林之中被近兩千賊匪襲擊，按照以往的慣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沒想到李綱這個名不見經轉的弟子居然帶著一千五百人反敗為勝，不光全殲了山匪，更是帶人抄了賊人的老窩，原本護送的十萬兩白銀非但沒少一分，反而運到臨安時變成了十二萬兩，這種戰績在武力羸弱的大宋實在太過罕見了。


  趙構撫須笑道「哎，少年人謙虛是好事，但是太謙虛了就不是好事了，來給朕講講你們這一路上到底是怎麼把這十萬兩白銀變成十二萬兩的，朕可是好奇的緊啊，哈哈」


  「既然陛下想聽，微臣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要從山谷里的那場春雨說起….」布楚大概的向趙構說了一遍路上的經歷，只不過把類似於為了救秦柱才出軍追擊這種事用春秋筆法帶過了，另外把衛家軍單獨追擊的部分說成了永勝軍做為主力牽制山匪云云，大力突出了黃達興的指揮能力，和永勝軍們在對山匪的作戰中多勇猛等等，把整個過程說的又驚又險，聽的趙構連連叫好。


  「大概就是這樣了，微臣等人攻破匪巣后共查獲黃金白銀兩萬兩，一併算入繳獲，所以才有了陛下所問的十萬兩變成十二萬兩的結果」


  「好，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黃愛卿和布愛卿做的好，哼，膽敢襲擾大軍，滅九族都夠了」趙構憤憤的說著，罷了又笑了起來道：「三位愛卿勞苦功高，朕稍後就會擬旨把愛卿的封賞定下，幾位卿家難得來一次京都，就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臣遵旨。」，三人又再度磕頭謝恩，事實上趙構說出這句話來，就差不多是要結束這次面聖了，布楚的臉上陰晴不定，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陛下，微臣」


  「喔？什麼怪事？」趙構頗感興趣的問道。


  「回陛下，乃是微臣等人在剿滅涼山匪寇時發現的，微臣幾人當日攻破賊巣之後，見涼山之中不光有黃金白銀，各色貴重器物也佔了大半，心中好奇就尋了那涼山二當家的吳智前來尋問………」布楚將吳智告訴他的「山鬼」一事說了出來，隨著他的訴說，趙構原本還和藹的面容逐漸冰冷下來，待布楚說完冷哼了一聲：「哼，山鬼，好一個山鬼，真是天上地下無孔不入」


  趙構的話說的不清不楚，但那語氣里的冰冷，布楚三人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的，不由全部低著頭不敢接話，趙構來回渡了幾步才停了下來，一甩衣袖對布楚說道：「這件事本來不該你們知道的，但你既然已經發現了，朕也就安排一件事給你」


  「微臣接旨」布楚連忙跪下。


  「朕要你以後若是再見到那所謂的「山鬼」，無需通稟，見一個殺一個！」


  「是」布楚領命，隨後又遲疑的問道：「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這山鬼究竟是何來歷，還有微臣若是遇上他們，怎麼才能知道他們就是山鬼呢」


  趙構道：「他們是何來歷，愛卿就不要深究了，至於如何辨認，這個好辦，凡是你所說的那些人其袖口必有一朵蘭花，且葉子越多，地位越高，你見之即殺便可。」


  袖口必有蘭花，布楚和趙銘的身子聽到這一句不可察覺的僵硬了一下，兩人悄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果然如此，四個字。


  「好了，朕有些累了，愛卿請回吧」趙構的心情似乎也因為布楚提起那山鬼之事變的很是糟糕，揮了揮手布楚三人只能躬身告退。


  待三人退出偏殿之後，趙構輕咳了兩聲，一名年邁的太監就從偏殿後方走了出來，這名太監不知是什麼身份，就這麼神情自若的站在趙構面前，絲毫不像別的太監哪樣誠惶誠恐的，趙構的怒氣慢慢的浮現出來，語氣都有些生硬的道：「大伴，剛才你都聽到了吧，那幫人膽子越來越大了，朕不發威，正當朕這隻老虎是病貓了，哼！」


  那名年邁的太監卻是笑了笑：「陛下放心，密幀斯已經查明了他們的幾個總壇，只待陛下下令，即刻即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趙構的眉頭皺了皺，忽然望向門外的朝日，嘆了口氣搖了搖道：「算了，再等等，再等等。


  同一時間，來儀樓密室里，一個帶著黑色面紗的女子坐在高台之上，在她的下首跪著兩人稟報道：「聖女，蝮蛇大人的屍體已經找到了，聶無雙和李心喻二人暫且不知去向，不過屬下已經查明，蝮蛇大人昨日是跟著一隊少年出的城，那幫少年用的是荊湖南路宣撫使衛隊的令箭出的城。」


  高台之上的女子輕聲開口道：「知道了。」然後揮了揮手，跪著的兩人才起身後退，消失在密室之中，待密室中只剩這女子一人時，她自言自語的說著：「荊湖南路宣撫使衛隊？李綱？伯紀縣？，有意思，我們還沒對你們下手，你們倒先找上門來了，也罷，就先讓你們多快活一段時間。」


  隨後女子按住了高台上一塊凸起的石頭，立即又有一人進來跪倒在地道：「聖女有何吩咐」，那女子背負著雙手，清冽的聲音響起：「傳令下去，暫時放棄查找聶無雙和李心喻二人的下落」


  「是，屬下遵命。」


  密室之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靜….只有女子獨自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麼，如果此時有外人在此，就會發現女子的袖口之上赫然綉著一枚蘭花，而那蘭花的花瓣足足有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