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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渡命

  布楚來之前,軍醫只是搖頭,沒有將實情說出,此番將楊再興的情況不加掩飾的說了出來,周圍頓時又是一片哀嚎之聲,楊再興一部僅存的數十名騎兵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陣哭聲雖然不大,但是確聲聲撕心裂肺,讓人聞之傷心聽之落淚,布楚蹲了下來結合軍醫剛才的敘述,簡單的看了一遍楊再興的傷勢,果然楊再興中箭雖多,但於要害處卻是沒有的,軍醫之所以說救不回來的原因還是失血量太大的原因,布楚皺著眉思索著,他的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只是周圍的哭聲總是擾亂他的思考,不得已,布楚起身大喝一聲:「「哭什麼哭!楊將軍不死都被你們哭死了!」


  布楚這一聲大喝頓時壓住了所有的哭聲,眾人先是一愣,隨後一陣希望涌了出來,趙銘算是最了解自己這個兄弟的,一看布楚思索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麼,連忙一揮手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你們將軍說不定還有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緊緊的閉上了嘴巴,盯著蹲著身子看楊再興的那名小將,心裡默默祈禱佛祖保佑讓這個小將救回自己將軍的命,哪怕來生自己做牛做馬也必要報答云云…..

  場間安靜了十多個呼吸,對眾人來說卻像一輩子那麼久,布楚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沖軍醫道:「何先生,若是我有辦法將楊將軍失掉的血補回,不知先生可能在不加深楊將軍傷勢的情況下將箭頭全部取出?」


  那名軍醫先是一愣,他行醫也有十幾年的日子了,從來沒聽說過失去的血還能補回的說法,可他本身也是最早一批遷徒到伯紀縣的村民,在那個縣城裡,他見過了太多的不可能,所以也早就習慣了去想常人不敢想的事,稍微猶豫了一下下,鄭重的對布楚點了點頭道:「將軍若有辦法補回楊將軍的血,在下可儘力一試。」


  布楚點了點頭,回頭沖趙銘道:「熱水,紗布,匕首,還有軍中帶著的那幾罐酒精,全部拉過來,另外派人去找幾節蘆葦管來,要快!」


  趙銘一聽,也不廢話,轉身就去準備了,等他走後,布楚又對周圍的人員說道:「楊將軍傷勢過重,不易移動,但此處風沙過大,救治起來還需要眾位兄弟相助」


  「只要能救我們將軍,讓我們幹什麼都可以,哪怕要我們去死我們也願意!」一名楊再興的親隨立刻回答道。


  布楚點了點頭,有些嚴肅的再度開口:「自然不會讓諸位兄弟的性命,只是此法過於兇險,等會開始救治的時候還請眾位兄弟將這裡圍攏起來,擋住風沙,另外不管諸位待會看到了什麼,都不可以發出聲音,救人不比殺人,大夫萬一分了心,再想救治就難了。」


  他說的道理眾人自然都是懂得,連忙符合道一定照做,近三百人一言不發的將這裡圍了起來,等趙銘帶著人手器具到來的時候,布楚已經脫掉了上衣,露出稜角分明的健碩上身,接過趙銘手中的匕首,在他出發前特地蒸餾出來類似後世酒精的高度酒里浸泡了一下,隨後用火摺子燒了一遍,在自己的手指上開了一道口子,滴入一個裝滿了清水的瓷碗之中,再從楊再興身上取了一滴血也放入碗中,親眼看到兩滴血融為一體,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招還是他從電視上學來的,至於靠不靠譜他還真的不知道,而且他自己後世的血型是O型血,按理說是可以當成急救血用的,至於這一世沒有那麼先進的儀器來測試,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冒險一試了,而周圍看著他這麼乾的人,都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來,唯有那姓何的醫生若有所思晃著腦袋。


  接著布楚又命人用擔架搭了兩個簡易的檯子,一個略高一些,一個略低一些,布楚深吸了一口氣,在眾人驚訝的表情中,在自己的手腕上開了一道口子,頓時血流了出來,布楚的面色變都沒變,用細長的蘆葦管接在自己的血管處,又讓趙銘在昏迷的楊再興手腕開了一道口子,將蘆葦管的另一端接了上去,布楚就這樣赤裸著上身躺在高一點的檯子之上,手腕處流出的血液順著蘆葦管緩緩的流進楊再興的手腕內,蘆葦管畢竟是最原始的工具,比不得後世那種專業的吊針,所以在這個過程中,布楚的不少血液順著創口流了下來,鮮紅色的液體配著此時這種在眾人看來十分詭異的畫面里,讓人大氣都不敢喘。


  場面壓抑著,不知道是誰終於沒忍住紅著眼睛小聲的呢喃了一句::「這位小將軍,是在拿他自己的命續將軍的命啊」他這一聲呢喃,聲音非常小,但是場面安靜的不像話,所有人好像都聽到了一樣,紅著眼睛。


  何軍醫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睜開眼睛時,雙手已經重新變得沉穩起來,接過趙銘消好毒的特製匕首,開始給楊再興一根一根的挑掉體內的箭頭,這個過程不能快,人體內的血管太多,雖然何軍醫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中華傳承數千年的中醫也不是說著玩的,僅僅憑著他的經驗,最終把楊再興身上的箭頭一一挑了出來。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布楚手腕上的創口凝固了幾次,他又反覆的開了幾個口子,不停的給楊再興輸血,他當然知道自己身體能輸多少血才算危險,所以他還是認為自己能把握好分寸的,可在外人眼裡就不一樣了,在他們看來,布楚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楊再興的面色則一點點的紅潤起來,距離他們最近的何軍醫甚至能感覺到楊再興的呼吸都慢慢的平穩起來。他們腦中關於布楚把命渡給楊再興的念頭也越來越深,一時間看向場中的眼神又敬又畏..

  「叮」一聲,何軍醫挑除了楊再興身上最後一個箭頭,丟到了一旁,再用衛家軍特製的白葯在楊再興的傷口上塗抹了均勻,這才起身長長的舒了口氣,伸手探過楊再興的脈搏,不敢置信的對著一旁同樣緊張的趙銘說了一聲:「不可置信,不可置信,趙將軍,楊將軍已無大礙,日後只要細心修養,不日即可痊癒。」


  這聲音不大,確也夠全場聽到了,那些傷兵一個個激動的恨不得跳起來宣洩,但他們依然記得布楚之前說過的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保持安靜的話語,捂著自己的嘴不讓歡呼聲發出來,確忘記了去捂歡喜的眼淚..

  趙銘自然也是很高興的,突然他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麼連忙按住何軍醫的肩膀,著急的說道:「布將軍呢?快看看布將軍有什麼事沒有!」他這一聲打破了喜悅的氣氛,場間又再次沉悶起來,他們不懂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他們是清楚的,布楚之所以能救活楊再興,必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個代價甚至有可能是生命…


  何軍醫面色也是一緊,顧不上勞累的身體,連忙去看布楚的情況,搭了片刻脈,又仔細的看了看布楚的瞳孔和舌苔,他的每一個動作就牽動著所有人的心跟著一起跳動,直到他再三確認之後,才抹了抹額頭的汗滴道:「布將軍也無大礙,只是身子有些虛弱睡了過去,我們大家還是安靜一些不要吵到他們,先將他們送回軍中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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