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鞍前馬後
順著營帳的門口看去，卻是同樣在衛家軍內養傷的楊再興的屬下們聚攏了過來，聽說楊再興終於醒了過來，這些傷兵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勢，三兩攙扶著往這邊走來，守著營帳門口的軍士看到這一幕也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攔下他們還是放他們進去，只得回頭看了一眼布楚，見布楚笑著點了點頭，才把營帳門口讓開。
「將軍！」「將軍你可算醒了！」一陣陣激動的聲音傳來，傷兵們邁步走進了營帳，看到坐在床上的楊再興，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欣喜的神色，而楊再興看到自己的這些兄弟還活著，也是激動不已，轉頭看向布楚的眼神里更多了幾分感激。
傷兵們圍攏到楊再興的身旁，一個個的都只知道傻笑，不知道說什麼，這兩天在衛家軍內養傷，衛家軍內對於傷兵的待遇一向是很高的，各種伙食也好，用品也好，哪怕他們沒受傷之前也沒享受過，可楊再興不醒，沒人能開心起來，直到此時見到楊再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底那顆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呵呵呵，楊將軍已然醒來，即是已無大礙，眾位兄弟多日來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了吧」布楚笑著在一旁開口道，他這兩日身體虛弱也沒有經常出去走動，時常看到有傷病一瘸一拐的想要進來探視楊再興，對於這種事他倒是也沒有阻攔，只是告知眾人，楊再興畢竟還在昏迷，還是以靜養為妙，探視的話不妨等楊將軍醒來之後再來，這是為什麼楊再興蘇醒的消息一傳出營帳，眾人都奔了過來的原因。
歷史上的楊再興在小商橋遭遇金兵，以三百多騎兵殺死兩千餘金兵，光軍官就有數百人之多，他和他的手下勇武不必多說，楊再興本人更是除了這生命中的最後一戰讓人難以忘記之外，也曾有單騎入敵陣試圖生擒金軍主帥的舉動，雖未功成，但也在敵軍中來去自如，曾被稱為百萬軍中第一人，也就是說小商橋一戰他若真的想走，金兵未必攔得住他，若非是為了他手下的這幫兄弟，何至於力竭而死。
布楚素來敬重英雄人物，也更敬重這種上下一體，兄弟同心的感情，這也是衛家軍一向被黃達興羨慕的主要原因，所以他對這些跟著楊再興生死與共的傷兵們非常有好感，說話間的語氣都隱隱帶著幾分敬意。
這時，何軍醫也端著藥罐走了進來，見楊再興能起身坐在床邊了也十分開心，他是一個醫者，一個宋朝的醫者，醫術或者不如後世那些科班出身的專家主醫，但是單論醫德的話，他可能可以甩那些人十幾個朝代的地步，楊再興昏迷的時間，楊再興和布楚的藥物全部都是由他親手熬制，更是每天早中晚三次望聞問切，甚至感覺放心不下，半夜裡還要再來看看情況，他輕輕的放下藥罐，笑著給楊再興搭脈，片刻之後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的開口道：「楊將軍的身體恢復的很好，脈搏剛勁有力，絲毫不負前兩日那般虛弱的樣子，嗯，布將軍這渡命之法果然神奇，將死之人不過三日便可生機接續實在是神奇神奇，老朽算是大開眼界了。」
楊再興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腦袋裡出現了幾個大大的問號，渡命？什麼渡命？渡誰的命？還沒等他問出來，在場的眾人似乎是被何軍醫這句話提醒了一樣，互相看了看，像是下了某種決定，撲通幾聲，全部跪了下來。
布楚依舊笑著看著他們，在他看來，這些傷員跪下自然跪的是楊再興，小商橋一戰他們兄弟一心不拋棄不放棄才堅持到了最後，身為首領的楊再興自然值得他們一跪，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傷員居然齊聲喊著：「將軍救命渡命之恩重如泰山，我等無以為報，願為將軍做牛做馬，聊表心意！」
「哎，眾位兄弟使不得，布某不是說了嗎，大家同為一國之人，同仇敵愾乃是分內之事，又何來救或不救之說，快快請起」這一下可把布楚搞得愣住了，連忙上前想攙扶起他們，結果這些傷員們的表情都很堅定，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反而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才有一個看起來比較穩重的傷員開口道：「將軍那日為了救我家將軍，不惜將自己的命數渡給我家將軍，我等絕不是知恩不報之人，將軍日後若有何差遣，儘管道來，小的等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不負將軍的大恩大德。」
「將軍若有差遣，我等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負將軍大恩！」那名沉穩的漢子說完，所有跪著的傷員都齊聲喊道，布楚只能無奈的笑著，倒是楊再興心中的疑惑更甚，他雖然是當事人，但是那天他昏迷過後的事情確實一概不知，此時見自己的手下們真心實意的向布楚跪拜，疑惑之餘也有些訝異，畢竟這些傷員都是他的手下，他是最了解不過他們的，所以當布楚又和他們說了幾句將他們扶起之後，也忍不住自己的疑惑開口沖方才說話的那名沉穩漢子說道：「鐵林，你剛才說布將軍將自己的命數渡給我，快與我說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再興說話間又咳嗽了幾聲，不過也沒影響他表達自己想知道事情經過的意思，那名叫做鐵林的沉穩漢子說了聲：「是！」就開始在營帳內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和布楚輕描淡寫的帶過衛家軍的勇猛和他自己救人的行為不一樣的是，鐵林完完本本的按照自己所看到的所感受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在他的敘述中，衛家軍的勇猛果決凌厲絲毫不遜色於岳家軍內最精銳的部隊，而布楚給他輸血的那一段則是被這個老實的漢子無限的神話了，硬生生的說成了楊再興從馬上跌落下來之後已經幾乎算是死了大半了，連軍醫看過之後都搖頭了，只有布小將軍當即力斷，將自己的命渡給楊再興，至於是怎麼渡的他雖然看的清楚卻說不清楚，只是用了：「布將軍當時為了救您，差點也被閻王勾了去，最後還是沒挺住跟您一樣昏了過去，足足睡了一天才醒，而且也是元氣大傷，這兩日也在營帳內修養，很少出去」這樣的話語來形容，聽得楊再興眉頭不停的跳著，看著布楚的眼神都變了。
等那叫鐵林的漢子說完之後，楊再興看了看營帳內的其他人，見所有人都是一樣堅定的表情，心知此事絕不會有假，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布楚說道：「這麼說來，楊某能活下來，乃是借了布小兄弟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