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中年2.查出病症
又名《中年危機》(長篇小說)張寶同
下了樓,出了家屬區,於小蘭見傅林沒有推車子,就說,「咱咋走?」傅林說,「打的。」於小蘭低聲說,「路又不遠,幹嘛打的?」傅林說,「這些年光看病不知把多少錢都花了,還在乎花這幾個錢?」聽著這話,於小蘭便不敢再說話了。
醫院裡已是人山人海,光是排隊挂號的人都排到了大廳的外面。掛完號還得再到門診排隊就醫。傅林算了一下,如果一個病人掛了號,再去門診看病,然後再去交費和取葯,沒有半天的時間真是不行呢。就想於小蘭這兩三年裡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種排隊挂號,排隊就醫,排隊交費和排隊取葯的過程中度過的,就覺得真是太難為她了。因為傅林幾乎很少得病,即使得病也都是去藥店里買上點葯一吃就行了。如果真是有了一些大一點的病,也都是晚上下班後到家屬區對門的私人診所里打上一兩瓶吊針就算差不多好了。從來不曾到大醫院裡看過病。因為他覺得這樣看病花費大不說,還非常地麻煩,非常地浪費時間。要是有這樣的時間,他還能寫上一兩篇散文隨筆之類的稿子。
因為於小蘭的檢查是昨天已經安排好了,所以,來到醫院,沒費多少事,就直接安排於小蘭進到了腸鏡室里做檢查。傅林就坐在腸鏡室門前的長凳上捧著一本《小說月報》在看。大概過了有一個來小時,於小蘭從腸鏡室里出來了。於小蘭一出來,就倒在了長凳上,做出一副想哭又不好哭出來的極其痛苦的樣子。傅林就問她檢查結果咋樣。可她說醫生讓她等結果。
傅林就感覺不對勁,因為腸鏡做完,結果也就出來了,不可能象化驗血和化驗尿那樣還要等著化驗員進行化驗,才能出結果。所以,傅林就意識到醫生是在有意對她隱瞞檢查結果。果然如此,很快,醫生就把傅林叫到了辦公室里。傅林心裡更是提著心吊著膽,進到了醫生辦公室,往桌旁一坐,就問醫生,「她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
醫生說,「檢查的初步結果是結腸腫瘤。不過,還得要做活檢。」活檢就是活細胞檢查。傅林說,「你覺得是結腸腫瘤的把握有多大?」醫生對他說,「大概是百分之八十到九十。其實,也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看著醫生非常肯定的樣子,傅林就點了點頭,因為這個結果一點都沒出乎他的所料,早在半年前,於小蘭就開始便血,他就一直提醒著她說她的這種病情狀況是腸癌的典型表現,讓她到醫生做專門的檢查。為了讓她相信他並非是在詛咒她,而是在真誠地關心她,還把從互連網上查閱的有關腸癌的病情列印出來讓她看。
可是,即使這樣,還是沒有引起於小蘭的重視,她依然認為傅林是在惡意咒她,好讓她早點死去,好給自己再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以滿足他那好色和饑渴的情慾。傅林知道於小蘭對網路沒有好感,覺得網路里儘是些污七八糟的東西。因為她看到傅林常常在網路里看那些裸體女人和色情的東西。為了讓於小蘭切實地引起注意,傅林還專門去書店買了幾本有關癌症的誘因與防治的書拿給她看。可是,於小蘭根本不看,她說她已經把西安各家最有名氣的醫院都看遍了,腹部的全面檢查也做過好幾次了,沒有一家醫院說她得的是癌症。她說,「人家醫生還會沒有你傅林懂行?」
傅林千方百計說服著她,「對你自己的病情,你自己的感覺應該是最直觀最敏感。醫生只能根據你的感覺和講述,才能給進行診斷和檢查。」可於小蘭還是堅持說她的病是婦科病,是生孩子時留下的病根。傅林見她如此固執,就覺得自己說得再多也沒用,因為兩人的感情和關係長期以來一直不好,加之於小蘭的極度敏感和執意任性,以及傅林的不屈不撓,兩人在一起常常是一連幾天不說一句話。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爭吵起來。好像人就是這樣,她要相信你,你就是對她說明天就是世界的末日,她都深信不已。如果她要是不相信你,你就是把你的心掏出來給她看,她都會說是黑的。在於小蘭的意識中,好像傅林的每一句都是沖著她說的,而且每一句話中都包藏著惡意和禍心,所以,只要傅林一說話,她馬上就嚴陣以待,立刻反擊。傅林見於小蘭把自己的好心忠告當成了別有用心,就警告著說,「我可是把話給你說了一大籮筐,你愛聽不聽,要是你真地得了那病,這家非要毀在你手裡不可。」從此以後,傅林對於小蘭的病便不再過問,於小蘭也不敢在傅林面前提起去醫院看病之類的話。
沒想到於小蘭這病還真是讓傅林給言中了,當然這也是傅林最不想見到了結果,因為凡是得這種病的人,家裡不是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就是債台高築。傅林就問醫生,「她這病大概到了什麼程度?」醫生說,「病情屬早期偏中,動手術還正是時候。」為了不給病人造成壓力和恐慌,醫生建議他不要把病情告訴妻子,並等明日活檢結果一出來,馬上來醫院進行切除手術。之後,醫生便讓傅林將從於小蘭結腸病罩上取下的一塊息肉送到六樓去做活細胞檢查。
等傅林從六樓步履艱難地下到二樓時,於小蘭便急忙向他問道,「醫生給你說是啥病?」他若無其事地說,「沒啥,醫生說可能是腸部潰瘍。」於小蘭雖然點了下頭,但神色卻顯得非常不安。因為剛才做完檢查醫生沒有給說清病情,便讓她出了檢查室,接著就把傅林叫了進去。顯然,醫生是有話在瞞著她。如果醫生不想把病情告訴病人,那麼,這就意味著病人的病情不是一般的嚴重。她當然知道結腸潰瘍不是一種容易治癒的病,但是,她也知道結腸潰瘍只是醫生讓傅林用來安慰她的一種措辭,實際上,她的病症恐怕要比這嚴重得多,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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