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人未必如舊人（四）
明曉搬家後晚上會給葉瀾打電話，兩人有搭沒一搭的閑聊，沒想到兩人對行業的看法竟挺相似，葉瀾在大學的時候是屬於講自己的設計理念會被群之而攻起的人，她的理念偏向於新奇看起來不可能實現，但好在每次在被攻擊的時候老師會幫她說說話也不至於太慘。
她因為這個原因，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切實際了，然而明曉卻說，她隻是因為走得太靠前了，所以不被人理解，但等到人們往前走了一段時間會發現她是對的，而且，現在很多她說的那些理念早就有人做了，隻不過不是在民用建築。
這樣聊天的時間很好，即使在公司明曉依舊表現得跟她不熟的樣子，上班下班也是各走各的，但離開了辦公室他們又像個正常戀愛的了，即使隻有周末會一起吃飯，會一起出去走走，哪怕隻是在小巷子閑逛發現一家新奇的店也會覺得新奇不已，因為一個人的出現生活真的變美好了，也許愛情是老天饋贈給人類的禮物吧。
隻是這樣葉瀾已經很滿足了，如果日子一直這樣下去也挺好，生活會一直這麽下去嗎？葉瀾並不敢相信，她心裏總是有危機感，這大概跟她在生活富足無憂無慮遭受打擊有關。
明曉除了工作在外麵接了私單項目，他的工資在C市不低，但他卻一直沒有什麽錢，工作了好幾年一直租房子住，他想改變這個狀況，所以又開始和以前合作的人一起合作，這樣唯一的不好是他又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葉瀾說要幫他做點，他自然是一貫的不肯讓她做，葉瀾隻好每天去他家陪他畫圖，他忙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書，臨摹圖，日子倒也過得平靜而充實，葉瀾喜歡這樣的時光，這讓她感覺很安心。
這段時間文奇像再一次消失了一樣，葉瀾沒有聽到任何跟他有關係的消息，她沒有想到的是再和他會有聯係是因為明曉。
公司不知通過什麽關係讓原本內定讓米輝公司做的項目加入他們去競爭，明曉剛好被設計總監選來作為這次項目的主創，聽明曉說公司是因為覺得一直給他的項目都是屬於比較難錢又少的，這次這個項目錢多也不太複雜，單純看誰的理念更符合甲方的營銷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明曉當然很高興，因為設計師的工資是底薪加提成，你項目的錢多，你年底才能拿得多，如果你一直做很有名氣的項目但是錢少的話你年底的提成也是很少的，每個公司都會接一下有名氣的地產商項目給自己鍍金，然後再接一大堆二三線開發商的項目賺錢，當然公司接了項目怎麽分配要看領導層的安排。
能接到這樣的項目明曉自然開心，一年下來，他基本上可以付首付了。
“英豪地產？”葉瀾聽到愣了下，她自然知道這是文奇家的公司。
“不過我們也得做下來才行，如果英豪最終選擇了米輝他們，我們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明曉並不知道這跟文奇有什麽聯係，即使葉瀾也跟他講過文奇。
“白給他們做了？”葉瀾問道，對於項目和外麵對接的事情她並不清楚。
“差不多，可能隻有幾萬的競標費，但那跟公司前期商務的投入來比，隻有虧沒有賺。”明曉解釋道。
“那為什麽還要去競標。”葉瀾現在的性格本來就是求穩，她覺得既然風險這麽大何必去競標呢？
“競標總是有機會的。”明曉說道。
“萬一輸了那多可惜。”葉瀾可不想麵對這樣的狀況。
“那有什麽，人生本來就是這樣，怎麽，對我沒信心。”明曉倒是很樂觀，明明該擔憂的人是他。
葉瀾搖搖頭，獨自想著她的心事，既然是文奇家的項目，她也許可以幫幫明曉，文奇現在也在文叔叔公司上班，若是跟他說直接把這個項目給他們也沒什麽，畢竟A司明曉的水平並不差，給他們做也英豪地產也不虧，何必去耗費精力然後有可能白做呢？但跟文奇之間總是有點尷尬，不過母親跟文奇關係一直很好。
葉瀾晚上回家問了下母親英豪地產的事，母親很好奇她突然打聽起他們來，葉瀾隻好說公司要競標文家公司的項目，母親奇怪地打量了她，她像來不是喜歡求人的人，這樣跟她說意思很明顯，是希望她幫她，於是她問：“這個項目跟你有關係？”
葉瀾搖搖頭，隻好老實跟母親說：“是明曉的事，我怕他白忙活一場，咱們家也算跟英豪有些交情，當年爸不是還給文叔叔投資了嘛。”
“話是這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文叔叔先前還打電話說讓你去他公司上班，我想著你大概不會想去也就拒絕了，然後你文叔叔問了下你的公司說以後有什麽事找他。”葉瀾媽說道，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若是心裏有誰就對人一個勁的好。
“那媽媽幫我問問。”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瀾也隻好候著臉皮求母親，別的上她幫不了明曉，可是他又那麽辛苦，這個項目對他來說又那麽重要，她臉皮厚點也沒什麽。
葉瀾媽直接打電話跟文奇說，剛好文奇現在也在跟這個項目，文奇倒是很意外，也有些傷感，這些天他盡量不去想她，他也想過回倫敦，但是去了父親的公司才知道父親多不容易，他雖做到了他的抱負卻終究是老了，於是他心情複雜地留了下來，他沒想到她終究是把他當外人了吧，這種事她為何不親自跟他說，他們之間竟也疏遠到這種程度。
文奇漫步走在已有些許黃葉的步道上，天氣很好，他的心情卻低到了極點，這樣好的天氣，本該心情也好，隻是心情並非受他控製，他遲疑了片刻，給葉瀾打了個電話。
“最近過得好嗎？”
“。。。挺好的。”葉瀾接到他電話有些意外。
“那就好。。。”良久的沉默。
葉瀾想問他過得好嗎，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
“聽阿姨說你們要做我們公司的項目。”文奇打破沉默問道。
“嗯，文成商業綜合體，不知道你知道不，我們跟B公司競爭。”葉瀾心裏鬥爭了下決定要幫明曉爭取一下，她在建築公司待了很多年，自然知道所有的建築公司都是吃素的，設計能力是一方麵，更多的是人脈與商務能力的博弈，如果是其它人他自然不管，但既然對明曉很重要，她自然要盡一份力。
“哦，你什麽時候有空來找我，我跟你談談。”文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說，也許他隻是想找個理由見她一麵。
“呃。。。”葉瀾不知她是否能夠坦然麵對他了，也許已經可以了吧，可是為什麽要見一麵呢，不是很明顯的事，他要麽幫他們一把，要麽不幫，為什麽一定要見。
“周天的時候我在辦公室等你，我們也好久沒見了，我請你去吃炸冰淇淋。”葉瀾小的時候很喜歡吃炸冰淇淋，文奇經常帶她去吃。
“我。。。我已經不喜歡吃炸冰淇淋。”文奇不知道的是，在葉瀾上大學的那一年，因為連續幾天沒有按時吃飯得了急性胃炎，上吐下瀉了整晚，從那以後她胃就不好了也再也不吃太涼的東西。
“哦。。。”文奇被這樣的拒絕弄得有些訕訕的，他說：“沒關係，你選，你想吃什麽咱們就去吃。”
這下葉瀾沒法再拒絕他了，她也沒必要和他保持著距離，是吧，她問自己，也許她要適應這樣不再愛他的她自己，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從前希望從未遇見並不會痛苦，然而原來即使遇見過，傷過，恨過也能變得沒有關係。
當下兩人說好周天見麵。
文奇想到會見麵心情好了很多，她愛上了別人，又如何，時間和他自己都不能阻止他的感情，這樣想對於她的新男友來說有些自私，可是，他為什麽不可以自私。
“嗨！”像是有人在對他說話，他低頭看去，並不認識的兩個女孩。
“是你，葉瀾的朋友。”其中一個人兩眼亮晶晶地說道。
“葉瀾，你們是。。。”文奇聽到葉瀾的名字想到可能是葉瀾認識的人。
“我們是葉瀾的同事，上次你來公司找葉瀾的時候我見過你。”
“哦，你好。”文奇淡然笑道，因為跟她有關，兩個女孩子看起來也親近了些。
“我叫徐愛，她叫小米。”女孩子自我介紹完突然就臉紅了，這個像明星的男人竟如此溫和地注視著她，她感覺自己要暈倒了。
“你們好！”文奇點頭道。
“你叫什麽呀？你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徐愛鼓起勇氣說道，小米拉了拉她，徐愛掙脫掉，又繼續說：“上次葉瀾還答應我帶我跟你一起吃飯呢？”
她說完才反應過來，她說出了她要求葉瀾的事，饒是她一向主動大膽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