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新人未必如舊人（十六）
文奇家不是這個樓盤最好的房子，也不是文總在C市開發的樓盤最好的一個盤，有的人也曾經好奇文總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一直住在這個樓盤裏，但他從來沒有給過任何人任何解釋，文奇媽有時候會跟她那些經常一塊逛街美容的所謂C市的貴婦人解釋說：“我老公就是有點念舊，這是他開發的第一個別墅樓盤。。。”
“那為什麽不選最好的那棟呢？”有人問道。
“呃。。。看你這問的，賣東西的人肯定是把好的賣出去啊，對吧，而且我們老公吧，雖說事業做得也不小，可他就沒那個奢侈的習慣，我啊，也就最喜歡他這點，靠譜。”
平常跟她來往的家裏那位多多少少在外麵都有些風言風語，唯獨文總多年來沒有任何不好的傳言，聽到這，那些貴婦人又開始羨慕她起來，不知道這個時尚感和情商都一般的女人怎麽有那麽好的運氣找了個好老公，他們都覺得她們比她好就應該老公比她更好。
明曉以前也做過一些別墅的建築設計，看著這棟風格不倫不類的貌似西班牙風情地建築在心裏暗暗生了些鄙夷，內心把它翻來覆去批判了幾輪，他並不言語，跟著葉瀾和文奇走了進去。
屋裏更是歐式古典的堆砌，混雜了些文藝複興時代的誇張風格的家具，明晃晃的，耀武揚威的，明曉隻覺得惡俗不堪，看來這個文奇，並沒有什麽品味嘛，因為文奇甲方的緣故帶給他的自卑消散了些，葉瀾那麽追求質感的人怎麽可能忍受這樣俗氣的品味呢。
葉瀾一把把文奇丟在沙發上，抬眼打量了圈，苦笑了下，看來阿姨的風格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知道文奇和叔叔都比較由著阿姨，而阿姨一向在家裏也喜歡完全按自己的想法來。
“文奇。。。文奇哥。。。”葉瀾輕輕拍了下他，文奇沒有反應，葉瀾搖了下頭跟明曉說了聲便上樓去給他拿被子。
走到樓梯口，有人從一個房間開門出來看見她愣了下。
雖是多年沒見，葉瀾自然是認得他的，她隻怕自己容貌變了這麽多，文叔叔應該不認識她了，她驚慌解釋道：“文叔叔，我。。。那個文奇喝醉了，我送他。。。”
“哦。。。他人呢？”文總回過神來淡淡問了句。
“在樓下沙發上，我上來給他拿床被子就回去了。”葉瀾說道。
“恩。。。”文總點點頭，沉吟了下，問道：“這些年你和你母親都過得還好吧？”
葉瀾愣了下，他竟是認得她的，她木然點點頭，說道：“都挺好的。”
“恩，這些年。。。哎，算了，不說了，我去叫文奇媽媽起來。。。”文總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這個故人的孩子讓人一貫堅硬冷漠的他有些傷感。
“阿姨在家？”葉瀾愣了，文奇不是說阿姨去意大利了嗎？
“在的，今天剛從意大利回來。。。”文總說道，他走進房間，不一會兒文奇媽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見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有些疑惑。
“葉瀾，送文奇回來的。。。”文總在旁邊說道。
“哦，葉瀾啊。。。”文奇媽有些尷尬，她怎麽會送文奇回來，文奇這孩子倒現在都還沒死心，她還是沉著臉說了聲：“辛苦你了。。。”
“沒事，阿姨，你們都在那我就先回去了。”葉瀾說完轉身往樓下走去，看見文奇媽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
“以後有空來家裏玩。。。”文總在背後說道。
文奇媽跟在她身後慢慢踱步下來看見客廳裏還有一個男人站在那裏，心裏嘀咕了幾句不放心又快步跟上葉瀾問道：“這位是。。。”
“我男朋友。”葉瀾走過去挽著明曉說道。
“你交了男朋友，挺好。。。你媽媽該放心了。”文奇媽聽到這句話忍不住開心起來，對葉瀾也變得和善了些。
“那阿姨我們走了。”葉瀾禮貌說道，又往慢慢走過來的文總說道：“文叔叔，我走了。”
文總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明曉。
“剛剛那個中年男人就是英豪地產的老總。。。”出了小區門明曉才問道。
“嗯。”葉瀾有些感慨，想想以前小時候兩家經常在一起聚會，那個時候多好啊，隻是現在物是人非，很多事情都變了。
“確實很有氣質，看著也很精明。。。”明曉歎道：“那個女人是明曉的媽媽，看起來好年輕，30不到的樣子。”
“是啊。。。”葉瀾說道。
“隻是他們家人品味真不怎麽樣，看來有錢也未必生活品質就高。”明曉說道。
葉瀾看了明曉一眼沒有說話，他不知是因為喝多了酒的緣故還是怎麽，人很亢奮，而且說的話也讓她有些不太舒服，是的，她也覺得李阿姨的品味很差，可是明曉這麽說他們，她竟也有些不樂意明曉這麽說。
“以前我還奇怪，文奇條件比我好那麽多為什麽你選了我，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錢有時候真不是萬能的。。。”明曉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心裏的想法一股腦說了出來。
“明曉，別這麽說。。。”葉瀾低聲阻止道。
“怎麽了？”明曉正在興頭上，被她這麽冷冷地打斷也有些不樂意。
“他們怎麽樣跟我們沒有關係。。。”
“就是吐槽嘛！”
“也不要吐槽，不要說他們好嗎？”
明曉靜靜看著她一會兒，胸口一陣惡氣往上直衝，他冷冷看著她，說道：“為什麽不能說他們？你心裏還有他吧？”
“沒有。。。”葉瀾失聲否認道，心裏有些慌。
“沒有為什麽我不可以說，我們是情侶，我不跟你吐槽跟誰吐槽？”明曉質問她道。
葉瀾目視著前方，明曉突如其來的生氣讓她有些陌生，她隻是不願意別人說他們，這又有什麽錯呢？畢竟從她還未懂事的時候她就認識他們了啊。
“你可以吐槽，可是你不要說他們好嗎？”葉瀾無力抗議道。
“為什麽，你能說個原因嗎？我也就說了下他們品味，這很嚴重嗎？為什麽不能說？”
“我聽不了任何說他們的不好的話。。。”葉瀾老實說道。
“你還說你心裏沒有他，你根本就沒有忘了他？我在心裏算什麽？備胎嗎？”明曉心裏的無名火越燒越旺，她是他的女朋友，她怎麽可以去維護她以前喜歡的人。
“明曉，你不要這麽蠻不講理好嗎？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人，我對他們是有感情的。。。”葉瀾耐著性子解釋道，明曉從來也不會這麽生氣，他隻是喝醉了。
“那好，你對他們有感情，那你以後跟他們過，當我沒認識過你。。。”明曉惡狠狠地說道，然後喝道：“停車!”
“停什麽車？明曉，你要幹嘛？”葉瀾看明曉把車門打開，準備跳下去，失聲叫道。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明曉已經滾了出去，葉瀾連忙停下車，慌慌張張朝明曉跑去。
明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甩開她伸手扶她的手，冷漠地說道：“不要你管！”
“明曉，我做錯什麽了？你要這麽對我。”葉瀾慢慢跟在後麵聲音帶著哭腔。
“你什麽都沒錯，是我錯了，我一個窮小子不該看上你，不該相信你會對我真心，是我的錯，我瞎了眼。。。”明曉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明曉，你不要這麽說好嗎？你明明知道我真心喜歡你。。。”葉瀾也是無奈，大晚上街上一輛車也沒有，冷得瑟瑟發抖，跟在他後麵又不敢靠近：“咱們先回去，有什麽明天再說。”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好，你想說他們什麽你都說吧，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讓你說。。。這總行了吧。”葉瀾看見他歪歪扭扭在大街上匍匐行進，心裏很難受，他晚上酒也喝得不少，擔心他吹了風著涼，隻得忍下心頭不爽跟他道歉道。
明曉聽了這話什麽也不說，繼續往前走，葉瀾跑到他前麵攔住他：“明曉，別這樣咱們先回去。。。”
明曉躲開她想往旁邊走，葉瀾飛快攔住他，遲疑了下，抱住他：“明曉，我真的喜歡你，我現在心裏隻有你，我保證以後絕對不管你說他們。”
明曉征住了，剛剛他說那番狠話的時候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已經開了口他沒法收回來，隻能更加生氣地表達自己的憤怒，他以為他跟葉瀾這樣算是完了吧，他沒想到葉瀾會低聲下氣地求她。
“對不起，明曉，也許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我知道我以前在你麵前為文奇哭過，可是我現在真的已經對他沒有感情了，你相信我。。。”葉瀾緊緊抱著他，生怕他再離開，她怕若是他再執意離開她就沒有勇氣再這樣留住他了，她不想要失去。
明曉半晌摟著葉瀾，把頭埋在葉瀾肩上，喃喃道：“對不起，葉瀾，我剛剛太激動了，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好的話？”
“沒有，你什麽都沒說。。。咱們回家。”葉瀾說道，這樣的明曉她很陌生，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