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葯童
聲音由遠及近，如風浪般吹刮而來，等到餘音散去，一道年邁的身影，已然赫立高空，目光炯炯發亮，安然的嘴角猶如帶著尋味的笑意，深深的注視著就地而坐的葉林。
「同門操戈，成何體統。」目光從葉林身上移開，老者聲如雷音，目色嚴厲，不帶一絲偏袒的痛批，這等同室操戈的一幕，看的老者是揪心的痛恨。
「蕭長老！」見老者怒目喝斥，張平和金林趕忙分身，收起拔出的長劍，立馬安分下來，異口同聲的恭迎道。
不過，金林看葉林的眼色，依然可恨無比，似乎他們這番被責罵，都是因眼前拜山的小子而起，如若葉林不死皮賴臉的留下，他也不會無端的受到這番喝斥。
「青山宗的臉面都被你們丟盡了。」蕭長老大手一揮，態度極其不悅，身影劃過，便落在葉林身前，絲毫就不搭理眼前兩個膽大妄為的守門修士。
「牧石？還記得老夫嗎？」看著端坐的葉林，蕭長老的面色出奇的祥和太多，跟之前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神色。
蕭長老名為蕭遠山，之所以他能輕易喊出牧石的名字，是因這三年青山鎮的接引人都是他，對於眼前的少年，蕭遠山是再熟悉不過，靈根駁雜根本就不是塊修道的料，所以，蕭遠山才三番四次的拒絕。
對於他們當初的第一次相見，蕭遠山還不太在意懵懂的牧石，會有如此驚人的毅力，第一年被拒，第二年還來，這讓蕭遠山開始留意這個固執的孩子，可在第二年，蕭遠山依舊無情的拒絕了他，只是讓蕭遠山想不到的是，這個倔強的孩子第三次依舊去了，心頭不由的記住了牧石這個名字，可結果毫無意外，他蕭遠山依舊無情的拒絕。
這第四年，蕭遠山心中對牧石到有了收留之念，原以為，這第四次牧石依舊會毫不氣餒的再去報名，可是讓他預想不到，這一年，他居然沒有見到牧石的身影，心中不免暗嘆可惜，如果牧石他今年再來，就光這份心智，他蕭遠山也要將其留下，畢竟，這份毅力已是世間難尋。
只是讓蕭遠山做夢都想不到的是，這一次，眼前的少年，居然不遠千里迢迢而來，而且，還憑藉自身的信念與毅力，登上了久年都未曾被踏足過的石階，來到了青山宗的山門前，這讓蕭遠山看重的同時，內心也是極度欣喜。
「晚輩牧石見過前輩。」葉林見狀，趕忙起身恭敬的回道，身子微弓，態度極其虔誠，蕭遠山的祥和之語，已然讓葉林看到了入宗的希望所在。
「你可否願意做老夫的記名弟子，打理這滿山的草藥。」蕭遠山早已對牧石做了周到的安排，拂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山頭，和藹的笑著。
此番招收，蕭遠山也是想了卻牧石的心愿，雖然，牧石的靈根斑駁，難以在長生之路所有大成，但讓他作為打理草藥的葯童，在蕭遠山看來，還是無比合適，既能幫到牧石也能分擔其他葯童的壓力。
原以為，這番話要在青山鎮相見時才講，哪知已有失望之意的蕭遠山，竟在青山宗的山門前，相遇不畏艱辛的牧石，此番話語，居然留到了自家的山門前才講，這讓蕭遠山看來，或許冥冥之中存在了天意。
「葯童！」葉林含笑的表情下，內心卻不樂意的嘀咕著，這般大材小用的安排，的確讓他深感意外，尋著蕭遠山所指的方位，還是言不由衷的點了點頭。
「牧石，全聽師傅安排！」葉林表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根本就不分場合，屈膝跪地就開始拜師行大禮。
這讓張平和金林看著，是一陣錯愕無語，可這在蕭遠山看來，卻是止不住的笑意濃濃，內心直嘆這個剛收的徒兒聰敏，只是可惜了靈根駁雜，不然，憑他這份心性，將來必定能端倪群雄。
蕭遠山頷首微點，神色滿意致極，在這山門前並沒多少，而是拂手一揮，卻見葉林凌空飄起，踏空而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張平和金林。
隨著蕭遠山遠去，這時，張平和金林緊繃的一口氣才開始鬆懈，但是，額前的冷汗直冒，足以說明先前一刻見到蕭遠山的緊張，還好蕭遠山沒有追究他們的同室操戈之罪，而是皆然離去，不然的話，他們的杖責執罰，可就在所難免。
「好險！蕭長老沒動怒！」張平帶著劫後餘生的安撫，萬分欠幸，看著金林的神色，明顯浮出不悅，像是再說，要不是你的魯莽，我也不會這般提心弔膽的受罪，好在蕭長老不追究。
「張平，剛才真是多謝你了。」金林擔心受怕了許久，目光望著蕭遠山所去的方向，內心忐忑，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都感覺萬分欠幸，好在張平阻止了自己。
「多謝什麼？以後別那麼魯莽衝動就是，還好沒出人命，你看蕭長老多喜歡他，要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我的杖責之罪是小，要是被逐放就可真慘了。」張平沒好氣的笑道，雖然，對粗暴魯莽的金林有所不滿，可張平還是大度猶如一頁翻過，畢竟，他們也是同鎮同期被招入青山宗的發小，這關係還是相當鐵。
從高空疾馳而過，葉林所展現出的坦然和從容，讓蕭遠山更為吃驚不小，居然在葉林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和害怕，做了四年的接引人，蕭遠山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會在高處有這般鎮定淡然的神色。
「真是可惜了！」在蕭遠山落在先前所指的山頭之時，內心再度遺憾的感慨著。
「這裡就是萬葯園！做為我的記名弟子，以後，你的起居打理都在這裡。」走至一處小門前，蕭遠山指著門庭前的牌匾笑著，雙手一拂，疊置腰后，昂首闊步的踏進了萬葯園。
「葯童就葯童嘛？說那麼好聽幹嘛呢？」葉林笑著點了點頭，內心的嘀咕已經不下上百，這葯道他都滾瓜爛熟的不能熟悉了，自己居然會屈尊到這裡做個葯童，嘴上說的樂意不凡，可葉林的心底卻有些憋屈的火。
隨著蕭遠山踏入萬葯園，除了一排木屋映入眼眸之外，其餘的地方，則遍布著大片的草藥，而這些草藥每個四五米，就有所不同，敷眼望去，葉林當即就分辨出了上千種不同的草藥，那些看不見的草藥種植之地，他也沒去多做在意，反正，草藥再怎麼多，也沒他認識的品種多。
對於草藥經，葉林是有著絕對的自信可以驕傲，但是，這種驕傲在此刻的葉林身上，顯然是難以再現，因為，現在的葉林表現的極度謙虛，謙虛到別人看來，一眼就可以斷定，他是個草藥門外漢。
「以後，你就跟你的五師姐，學習草藥。」跟著蕭遠山來到木屋前，不遠處的一位少女，見到蕭遠山的招收，趕忙放下手中的勺子，笑盈盈的跑過來。
「五師姐！」沒等少女張口，葉林倒很主動的問候，這副機靈樣，蕭遠山是越看越喜歡，卻也越看越無奈，多好的一個苗子，被這一身斑駁的靈根給埋沒了。
「凌歡，這位牧石，是為師剛收的徒弟，以後，他的草藥經知識就由你帶他熟悉。」蕭遠山慈和的笑著，望著蓬勃煥發的滿山草藥，對於凌歡所打理的這片草藥區域，心中還是尤為滿意，不停的點著額首。
「那他不就是九師弟啦！小師弟，我是你五師姐——凌歡。」凌歡一點都不認生，一副完全自來熟的樣子，大方而不拘謹的笑著。
一番簡單的熟悉之後，蕭遠山便直接拋下葉林，獨自踏空而去，跟隨著凌歡前往草藥種植區域，葉林也投入到草藥入門的學習當中。
雖然，內心憋屈窩火，不過，葉林也很快將自己的心態調正過來，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索性就以草藥之力的心態崛起，內心的憋火，也退卻許多，心情瞬然也就愉悅不少。
這些草藥，雖然，自己一眼就能辨認出來，懂得如何去澆灌，以及如何精良的打理，可葉林依舊裝作很無知的樣子，邊走邊聽凌歡的細細講解。
「這是百葉草，喜陽，是築基丹的配方之一，之所以稱之百葉草，是因此草紋路較密，有百條之多，這種草，生命力極強，所以，對水的澆灌也不是那麼嚴格，相比與千葉草，它算是粗野很多。」凌歡指著跟前澆灌的草，一副孜孜不倦的樣子，歡快的說著。
「而這是淺草花，喜陽，也是築基丹的配方之一，此草淺色，草狀如花，故名而得，不過，此草對水的澆灌極具要求，需用一輛二的水灌注，多一點少一點不可，像你這般初學者，需要稱量灌注，不然，此草必死無疑。」凌歡向前走了幾步，動作極其嫻熟，就往淺草花上到了少許的水，然後，就往下一片不同的草藥而去，動作依舊嫻熟的澆水，口中也在不停的振振有詞，紋虎草的功效和澆水的分量。
等到夕陽西下，凌歡就已經向葉林灌輸了十幾種草藥，見葉林那麼耐心的聽講，在收工之際，凌歡還特地抽樣考了葉林一番。
不過，讓凌歡乍舌吃驚的是，葉林居然準確無誤的說出，自己灌輸過的十幾種草藥的功效和澆水的分量，這種驚人記憶力和天賦，讓凌歡都自嘆不如，想當初，她剛來之時，可是花費了三天的時間，才將這十幾種草藥背熟，哪知葉林居然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就已經熟記的滾瓜爛熟。
「想不到，你比大師兄和大師姐還牛氣。」凌歡忍不住驚嘆道，雙眼放光的樣子，像是見到了什麼怪物，一時半會，有些收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