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御劍於心,且聽風吟
一瞬間,甲板上陡然響起了凌厲的風聲。
時而在左,時而在右,風聲連綿不斷,但又偏偏讓人抓不準來源。只有每隔一段時間,突然在船上留下的抓痕,在提示著因為速度過快而看不清身影的克洛的存在。
「哼,果然還是有點本事的啊……」
塔多冷笑了一聲,右臂所化的泥漿不斷涌動著,他一邊審視四周,一邊低聲向著身後的夏諾交代著:「小傢伙,你在這裡的話,老夫可是有些放不開啊,要不待會我先用泥漿送你到開拉爾那裡去,這樣一來,我也能好好收拾下那個……咦?」
話說一半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結果這一眼看去,卻是當場就怔了。
只見眼前的黑髮少年,正安然倚靠在自己寬闊的後背之上,眼瞼微微低垂,一言不發,清秀的小臉上滿是專註與認真,若不是瞧見他嘴角那份恬靜的笑容,和那輕輕搭在木劍劍柄上的雙手,塔多還以為對方已經睡著了。
「夏諾……」
微風輕輕拂過,吹得黑髮少年的劉海一陣陣飄揚,而與此同時,少年那薄薄的耳尖,也是隨著風的方向,微微聳動著。
那種感覺,很是奇怪,微妙地難以用言語去形容。就像……是在用耳朵,在靜靜聆聽風的動靜,判別克洛的動向一般。
「怎麼可能啊……」
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塔多就失笑著搖了搖頭,否認掉了這個猜測。這種本事,只有偉大航路深處的那些強者才會擁有,眼前的這個黑髮小子,雖然劍術不錯,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鬼罷了,怎麼可能掌握的?
還是得靠自己啊……
手裡的泥漿翻滾著,塔多剛準備轉過頭,用沼澤將整個船艙外圍都封鎖住,就見到低眉垂目的黑髮少年,在這一刻豁然睜開了眼睛,爆發出一團懾人的光芒來。
「在那裡!」
「什麼?」塔多愣了愣。
他還沒反應過來,然而少年卻是沒有在意,這一刻,已經是轟然一步踏出,木劍剎那間出手,向著某個方向一斬而去!
「居合,斬鋼閃!」
低吼聲中,劍刃劃過的殘影,猶如寒霜冷芒一般,在半空中一閃即逝,而在同一霎,劍尖激揚起的氣浪卻是越發驚人,最終在木劍完全落下的那一刻,轟然爆發!
嗤!
氣浪猶如狂風驟雨一般,席捲而過,連地面的沼澤都被吹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出來,而就在木劍劈下的位置,原本空蕩蕩的空氣中,卻是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旋即就見一個身披紅色大衣的身影,在突然騰起的紫色煙霧中,跌跌撞撞地現出了身形。
細如絲縷的鮮血,從身體右側的腰部汨汨而下,左手捂住胸口,克洛掙扎著站起了身,瞪大眼睛望向了夏諾,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怎麼可能?」
塔多同樣是一臉懵逼地低頭看了過去,在這個時候,他心中的想法,竟是和克洛大抵相似。
自己剛剛還判定憑聲定位是不可能的,夏諾這傢伙,居然現在就一劍把克洛從半空中劈落,簡直是秒打臉啊,場面要不要這麼尷尬的啊……
旋即他就是看到,停滯在半空的洞爺湖緩緩收回,被黑髮少年重新收回了腰間,而他那清秀的小臉,也是微微仰起,看了塔多一眼,然後帶著一絲古怪笑意地收回,轉而又看向了一臉震驚的克洛。
「這傢伙,用什麼不好,偏偏用這種憑藉高速移動來攻擊的手段,真當我這三年的御風劍術是白練的啊……「
見克洛依舊死死盯著自己,夏諾不由撇了撇嘴,有些遺憾地嘀咕道,「可惜了,被他躲過去了,沒有劈中要害……」
「夏諾……」
旁邊,塔多在回過神來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連我剛才也沒分辨出這傢伙的方位,你……到底是怎麼找到他的?」
結果他就發現,夏諾並沒有搭理他,而是莫名其妙朝著右邊的空氣又劈了一劍,頓時就有些納悶起來:「你幹嘛呢?」
「啥?」
夏諾回過頭,見塔多一臉奇怪地盯著自己,不由撓了撓頭,「沒啥,攢個風,大叔你剛才問什麼來著?」
「攢風……」
塔多皺了皺眉,他沒能聽懂,但也懶得多問,當下就是沒好氣地將自己之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被這麼一問,夏諾突然覺得自己表現的貌似過火了點,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為好,想了想,最後嘿嘿笑著道:「塔多大叔啊,我們安德里克島有一句俗語,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啥?」塔多懵逼了兩秒。
「御劍於心,且聽風吟。」
夏諾直接把亞索的台詞丟了過去,然後攤了攤手,以一種臭屁到欠揍的語氣看著塔多道:「練了這麼久的劍道,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怎麼在大海上混,你說對吧,大叔?」
「你小子……真是欠揍啊,直接說你們新人都是怪物就好了,明知道老夫就做不到,還開這種玩笑。」
塔多差點沒被氣歪鼻子,狠狠瞪了眼夏諾,」還沒成海賊呢,怎麼就和碧奇這種老油條一樣了?「
夏諾咧了咧嘴,沒再介面。
其實他這話倒也不都是在開玩笑,他所修鍊的御風劍術,本來就是一種極為注重速度與敏捷的劍術,平日修行就講究耳聽八方眼觀四路,以及對周圍環境的掌控,練習久了之後,耳力與目力自然要超過平常人不少。
尤其是今天在御風劍術升級到了初級之後,夏諾更是覺得無論是自己出劍時的疾風氣勢,還是對周圍風聲的敏銳度,都上升了一個台階,克洛的「勺子」在別人看來或許很頭疼,但對本來就以敏捷為優勢的他來說,卻是正好有所克制。
「也不知道這樣修鍊下去,自己能不能早點領悟見聞色霸氣……」
目光又落在了克洛的位置,此刻這傢伙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的難纏,知道在塔多旁伺之下,是無法殺了自己再走了,已經是趁著自己和塔多說話的工夫,悄無聲息地向後退去,眼看就要翻過欄杆,逃出甲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