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武道修行更修心

  廣場上一片寂靜，無論是即將參加歷練的孩子還是他們的父母，無不是一臉煞白，恐懼在此時真正籠罩了這座廣場。若是允許自帶武器能夠大大加大他們存活的概率，可在這樣的前提下，目標僅僅是在7天的時間活下來，那這場歷練該有多麼恐怖？這顯然與他們之前私下設想的，如前幾次歷練一般「走個過場，當做鍛煉」的歷練模式大相徑庭！


  頓時，廣場上亂作一團，有子女眼淚直流，抱著父母不肯撒手；有父母抱著孩子失聲痛哭的，彷彿他們的孩子已經死在了他們面前.……縱觀整個廣場，尚且保持鎮定站在原地的人，竟沒有幾個。


  那老者的神情顯得嚴肅而陰沉，顯然對廣場上的亂象十分不滿，若是尋常人家便也罷了，可武道一行，本就是在搏命中成長，不經歷生死之境的雕琢，再好的天賦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在他看來，連楚天這個從未習武之人都能置生死與度外，勇敢面對歷練，而這些自幼成長在慕家的子弟卻是一代比一代被嬌生慣養，18年的練武僅僅練出來體魄，卻沒有傳承最關鍵的武道精神，這如何不讓他失望動怒。


  「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若是過期沒有出現，那就休怪老夫把你們給一個個丟進去！」


  老者果真說到做到，一個時辰之後，廣場上的人不足初來時的四分之三，剩下的人全都窩在自己的家裡不敢出門，更有甚者在父母的帶領下竟打算逃離慕家。


  可老者之後的雷霆手段更是令人暗暗咋舌：懷抱著僥倖心理、試圖仗著自身武藝逃離慕家者，一經抓獲，立刻關押在慕家大牢，等待家主發落；窩在家裡不敢出門者，老者就直接闖入他們家門，不顧其雙親阻攔，如老鷹捉小雞般先行將其扔進歷練之地；更有許多人選擇了取巧的招式，看似按要求只佩戴武器，其實內里靈丹法寶一應俱全，可這仍然逃不過老者的火眼金睛，全都從那些自作聰明的子弟身上扒下來上繳給了慕家倉庫，其中有一人身上竟然扒下了一整套價值不菲的防身法寶，慕家倉庫里都未必能集齊一套，那麼這家人取得這套法寶的方式就不禁令人玩味了。


  「下一個，慕容凌！」楚天抬頭一看，正是那位之前為他引路的男子。


  「慕容凌，你的武器呢？」老者不禁有點訝異，別的人是想盡辦法多帶武器，這慕容凌倒好，竟是雙手空空得就來了。


  「不需要。」慕容凌的回答一向簡短。


  頓時，不止那老者，就連底下所剩無幾的幾個等待去歷練的人也一片嘩然，在擺明了是九死一生局面的歷練下還敢不攜帶武器，不得不說這小子配得上狂妄二字。


  「不錯，我慕家子弟，應該有這點膽氣。」老者倒是對這慕容凌極為看好，後者報以禮貌性的微笑后踏入了傳送門中。


  「哼，什麼不需要，我看他是窮瘋了買不起武器，在這兒擺譜呢！」「就是就是，我跟你說……」


  「安靜！」老者橫眉一展，嚇得那隻敢在私下暗暗碎嘴的幾個人就像老鼠見了貓。


  「下一個，楚天！」


  待楚天一臉平靜得走到那老者面前，板著臉整整一天的後者破天荒得笑了，「現在看來，最應該驚慌的那個，反倒是最氣定神閑的那個。」


  楚天對於老者的調侃只能無奈得聳了聳肩，「別抬舉我，我倒是也想給自己弄個一整套的防身法寶，可既然不行，那我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老者聽過這般「輕浮」的話語，竟絲毫沒有動怒，反倒是開懷大笑起來，把剩下的慕家子弟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們何時見過他們的千里長老這麼和善過？

  「小子，老夫家埋了幾壇好酒，等你回來咋爺倆好好喝個痛快.……我也不能白喝你家的女兒紅不是！」


  「那我可要衷心祈禱你的酒量比我老爹好上那麼一點。」


  「那不廢話！」


  「行，那你做好下酒菜等著吧，我去去就回。」楚天揮舞著手向老者告別，一腳踏入了傳送門中。


  「這臭小子！」老者望著楚天消失的背影，愣神了片刻，隨之一咬牙，大吼道，「發什麼呆啊！下一個！」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對嘛，他們的千里長老回來了，剛剛的一定是幻覺。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原本擠滿了人的廣場頓時顯得空落了起來，甚至整個慕家都不禁增添了一點蕭索的氣氛，那老者隨著最後一個慕家子弟的離去而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辛苦你了千里長老，抱歉啊，又要你來當這個惡人。」慕家的家主——慕遠不知何時已站到了老者的身後。


  「不，自當為家族效力。」那老者恭敬得抱拳回答道。


  慕遠的神情也顯得格外蕭索，緩緩開口道，「千里啊，你覺得這一輩的家族子弟如何？」


  「若要我直言，我只能點評四字：不堪大用！」老者的回答直接了當。


  「唉。」慕遠的神情更添了幾分無奈，「過去總是不明白慕家為什麼有這樣一條祖規，總覺得以前的歷練太過殘忍以致於讓家族白白折損，故而前幾次歷練，憑良心講，我是竭盡全力給咋們家族子弟防水的，可結果呢？通過歷練的人是多了，家族表面上看是壯大了，結果只是養了一幫貪生怕死之徒，這是我的失職啊.……」


  「您也是一片好心.……」老者試圖安慰一下慕遠，他可是比誰都知道，作為一家之主，慕遠究竟付出了多少多少。


  「不，失職就是失職。」慕遠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所以這一代的歷練，決不能放鬆，哪怕在那裡折損再多的人也不能，不然我慕家恐怕遲早會有倒台的那一天。只是沒想到小秋的孩子也在其中.……」


  那老者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家主，我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是想問小秋為什麼不來見見她的孩子是嗎？」


  老者點了點頭。


  慕遠再次嘆了口氣，彷彿突然蒼老了十歲一般，「你也別怪她，她何曾不想來見見自己的孩子，她只是怕，見了，就捨不得讓那孩子再去歷練了，更怕一見面，那孩子心裡提的一口氣沒了，活下來的機會就更小了.……為人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兒女的，小秋那丫頭也是真的長大了，不過說來可笑，我這個當爹的好歹也是個一家之主，卻什麼都沒能為她做，連救我外孫的命也做不到.……」慕遠老淚縱橫，哽咽不止。


  「家主，您別難過了。」那老者看著盡顯老態的慕遠，也不禁為之唏噓不已，「楚天那小子是我接回來的，他的性子我清楚，那小子啊，命硬得很，可沒這麼容易死啊！」


  「但願如此吧。」慕遠緩緩閉上了雙眼，「就讓我們這幫老骨頭在這兒，祈禱他們能夠平安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