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禍不單行

  楚天不停得在一棵又一棵高高佇立著的樹木中穿梭，之前所中的毒也已經被慕容凌採摘的草藥給緩解治療，雖然慕容凌在分別前明確表示楚天身體內尚有微量的餘毒受環境限制暫時無法根除，但對楚天來說，此時能夠暢快得呼吸著空氣已是意外之喜。


  「這小子，也不講究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楚天踩著腳下層層疊疊的枝葉，暗自嘀咕著。慕容凌擅於分辨、採摘草藥做食物，可是卻不擅於捕獵，因此楚天看似毫無目的得走著，其實是通過移動來判斷自己的身體狀態，結果是——並不十分理想，植物顯然不能完全代替肉類供給給楚天充足的能量，楚天一邊行動著，一邊回想起了慕容凌在分別前說的幾句話。


  「我尚有我的事情要做，照顧了你兩天一夜已耽誤了我的行程，作為救你一命的回報，我拿走你的發信槍，咋們從此兩不相欠。」看著楚天一臉揶揄的神情，慕容凌似乎回想起了之前那令他瞠目結舌的「美色」一說，頓時臉色一黑。「這裡的醫療條件有限，你身體的餘毒未清，不過不會對你的活動有太大障礙。」


  「最後我還有個建議。」慕容凌突然瞪了一眼楚天，那眼神讓楚天咂摸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若是沒有我的本事去分辨什麼植物能吃什麼不能吃，就給我老老實實去打魚捕蛇吃蟲，你可知被你胡亂吞下的那朵花是多麼珍貴的藥材，你可知我為了救你又用下了幾味我千辛萬苦找到的.……」許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慕容凌咳嗽了一聲，轉頭就走，留下了身後哭笑不得的楚天。


  於是楚天又踏上了爹不親娘不愛的野外求生之旅，這次他可是對植物敬而遠之，再也不敢隨意吞咽了，在通過留下的標記尋到了之前的河流之後，楚天猛的灌了自己幾口水再洗了把臉，默默坐在岸邊盤算起目前的狀況。


  托慕容凌的照顧，現在楚天已經平安得度過了兩天的時光，楚天嘴上不說，但內心始終明白這份救命之恩又豈是一個發信槍就能相抵的？只不過報恩是以後的事，現在更麻煩的事情發生了，沒有了發信槍，他如何讓那老者精確得知道他的位置呢，身處熱帶雨林之中就算僥倖能升起火，那煙霧也會被遮天蓋日的樹冠給擋住，這又成為了楚天當下面對的一大難題。


  「走一步看一步吧！」思慮未果，楚天只得重新將另一個眼前的問題放上議程——覓食，楚天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難道真要我要捕蛇吃蟲啊……」


  話音剛落，楚天猛得一怔，他意識到了一個他之前並未關注、卻至關重要的問題——他仍舊沒有融入這個野性的自然環境。或者說，他的內心深處對於這種野性的捕獵有著一種不願承認的怯懦感與排斥感，畢竟，自小在城裡長大的楚天別說捕蛇，卻是連雞也不曾殺過的，這在現代都市毫不稀奇，但是在這個原始叢林中恰恰是致命的。楚天意識到，若是自己再無法接受這裡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讓自己處於強者的地位來掠奪其他動物的生命補給自己，那他便會淪為這野生動物的一頓美餐。在心裡默默做下覺悟的楚天眼神變得堅毅了起來，為了生存，在這座原始叢林中，楚天選擇釋放自己的野性與本能。


  歷練第六天——


  「真沒想到我還能活著。」楚天坐在地上自嘲道，眼神卻毫不鬆懈地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他的衣服被樹葉上鋒銳的倒刺劃出一條條的划痕，手腳也因為食物的缺乏而沒什麼力氣。若是在一個月前對他說讓他在一片原始叢林中存活一周，想必他定會覺得毫無可能，可是現在，他活了下來！


  楚天分明得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不在於身體上，而在於精神上。此時的他在叢林中真正宛若一隻動物般行動與生存，當他遇到危險時必會拿出他貼身放置的小刀，這一動作已經徹底化為了他的本能，甚至要快過他的意識，多次生死之境的經歷告訴他，多一個武器便是多一分活下來的機會。楚天覺得自己變了，他依稀記得自己在第一次僥倖捕獲一隻小蛇並硬著頭皮生吃下去時，那腥臭滑膩的口感讓他的胃裡翻騰不已，當時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膽汁全都嘔出來才好，可他卻仍是硬生生地將蛇肉與泛上來的嘔吐物給一起咽了下去，因為他不得不這麼做來保存下自己的體力，為了不淪為這片叢林中動物的美餐，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嚮往，他必須這麼殘忍、痛苦而堅定得活下去。


  然而這天的情況卻是相當糟糕，大雨幾乎下了整整一天，叢林中的雨可不像城市那般溫柔，它會帶走火種以及人的體溫，且滂沱的大雨更是讓楚天的狩獵變得難上加難，更何況，六天中，楚天雖然一直沒有中斷過嘗試，也在之前向慕容凌請教過鑽木取火的技巧，可他僥倖生起火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濕透的衣服與鞋無法被烘乾，楚天的身體一直處於失溫的狀態，終於在強撐到了第六天的時候——發燒了。


  持續的高燒掠奪了楚天在幾天中好不容易存下的體力，連帶著他的精神也變得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此時的情況已不適合捕蛇為食——若是碰上攻擊性強的蛇甚至毒蛇，楚天覺得自己絕對撐不過剩下的時間。於是楚天將目光投向了更有蛋白質、也更容易捕獲的食物——蟲。楚天拼盡全力掀起了一塊已經老化的樹榦——這個簡單的舉動對於高燒中的他也著實不那麼輕鬆，果然有幾條又肥又白的蟲子在那裡蠕動著，它們的樣子極其噁心，饒是已經在叢林中近乎脫胎換骨的楚天仍是對它們有著極大的排斥感，可他，別無選擇，只好將手伸向那些噁心的生物.……

  「啊！」事實證明，對任何一種叢林生物的小看都是致命的，眼前本是「任人宰割」的蠕蟲也有它為生存而生的「獠牙」，本就是高燒狀態下的楚天一個猝不及防便被它給狠狠咬上了一口，頓時手指上出現了兩個小而深的傷口，更恐怖的是，傷口處流下的並不是殷紅的血液——而是黑色，這是一條毒蟲！

  「該死的。」本就發著高燒，現在竟然還被一個毒蟲咬了，無疑是雪上加霜，儘管意識依舊模糊不清，但楚天仍是拚命得咬著自己的嘴唇來讓自己保持清醒，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一跟老者事先為他準備的細繩，緊緊得綁在手指上不讓血液流通，然後再一咬牙，將那把小刀狠狠得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霎時，黑色的血與殷紅的血一同從手指中涌了出來，楚天此時也顧不得感染與食物，只得拼盡全部的力氣爬回之前用樹枝與藤蔓搭好的「吊床」之上，意識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