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踏上故土
劉錦秀向司機說了個地名,然後從車裡面的鏡子里,看著阿峰的影子一點點的縮小最終成了一個小圓點。劉錦秀看著周圍的景物,建築物感受著家鄉的發展和變化。與北京的發展變化,給劉錦秀帶來的衝擊是不一樣的。幾年間北京的發展,讓劉錦秀感受到國家和這個時代發展的腳步,而家鄉的變化帶給她的除了喜悅還有淡淡的惆悵和傷感,她記得這裡原來是泥土路,如今已經變成了水泥路,原來劉錦秀念書的高中是最高的樓,如今已經淹沒在樓群中,找不到了。
沒過多久車停下來,停在了這一個小區下面,
而劉錦秀的思緒還沒有走出來。司機只好禮貌的說了聲:「客人到站了。「劉錦秀恍若未覺。司機只好輕輕推了她。劉錦秀這才付了錢下了車。這並不是錦繡家的房子,
這個新的房子是那男的為母親買下的,可卻從來沒有進去過,明明是回自己家,卻是那麼的陌生,這雖然是新的房子,劉錦秀竟然找不到半點歸屬感和認同感。反倒不如當年的那個小平房更有吸引力。
劉錦秀特別想念自己從前的那個平房的家,雖然那個家冬天漏風,夏天漏雨,但也許那才是家。家不僅僅是個房子,還要有生活的影子。
劉錦秀記得自己在讀高中的時候,每當下晚自習的時候總能看見母親,在等自己。每當這個時候,劉錦秀心裡就會有股暖意。而現在呢,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對未來有無限悵惘的高中少女,而是已經許多未知變成了確定。卻也在這些確定中失去了許多未知的可能。想起這些就覺得母親是愛自己。而且兩個弟弟也陪著母親一起等著自己,不到30平米的屋子。
劉錦秀帶著行李,吃力的往上拖拽,卻想起自己根本就忘了住在幾層,想想現在各家各戶的人都已經睡下,一陣困意襲來。
突然手機來了一條簡訊,劉錦秀打開一看是阿峰的簡訊,上面說:「小公主小公主,你家住在三零二,我猜你一定找不到回家的門了,我已經上了火車,勿念。「
劉錦秀的一抹笑意在嘴角盪開了,小公主,這三個字是是阿峰第一次稱自己為公主,這個稱呼本來和劉錦秀一點邊都不沾,劉錦秀九歲時就會了做飯洗衣,生爐子,做家務,照顧弟弟其實與公主生活在城堡和蜜罐里的生活是不一樣的。但每個女孩子都不一定能成為公主,但都渴望被別人寵愛成公主。這大概是每個女孩子的企盼。
劉錦秀馬上回了一條簡訊:「你是不是把自己當成王子了呢,少臭美了。注意安全。」就在劉錦秀髮出簡訊的一瞬間,她彷彿聽見誰的手機響了一下,然後她看了一下,四下無人,只有樓道里昏黃的燈光。
然後自嘲笑自己神經質,當呼吸著遠離著阿峰的空氣,劉錦秀感覺到有些失落,也有些輕鬆,她在想假如阿峰大膽的向自己求婚,自己會不會選擇結束單身的生活,會不會在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呢。雖然她心裡是知道答案的,但忍不住去想假如阿峰真的像自己求婚了,而自己又答應了。那麼自己會不會變得開心一點。
哪個女人願意孤身一個人,哪個女人不願意宣告世上有個男人是屬於她的,屬於她一個人的,這是長時間單身女人的正常心理。當然劉錦秀明白自己之所以願意等待,是因為心理面還有殘存的火苗。只是因為她還愛著。雖然很傻,但有什麼辦法呢。假如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如果還愛著就去找他問清楚,如果不愛了就應該去尋找新的幸福。可惜當事人和局外人是有區別。而即便有人敢答應她,她現在也不敢嫁人呢,她放心不小自己母親,更放心不下自己兩個弟弟。
然後劉錦秀便上樓了,到了門口她開始踟躕不前了,她想見了母親該說些什麼呢?他想知道弟弟怎麼樣了。這時從樓道窗戶內吹來一陣風,一陣寒風吹來。錦繡感到一陣寒冷,打了個噴嚏。
劉錦秀想起小的時候見到母親時總有說不完的話,放學回家總會說「媽我回來了。」上學的時候總會說:「媽我要去上學了。」放假的時候說:「媽,我們明天放假,你可以陪我嗎?「什麼時候和母親說話總是無窮無盡的。而現在卻不敢進去了。
劉錦秀強迫自己向前邁了一步,劉錦秀突然想到,如果那可惡的男人也在家,我該怎麼辦,劉錦秀百感交集。劉錦秀知道那個可惡的男人也不是壞人,也知道自己對他討厭早就與善良,對錯無關。即使那個男人是十世修行的好人,自己同樣也會討厭他。這也許早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討厭,而是對父親的捍衛。
當劉錦秀再次鼓起勇氣,伸出手要去開門,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這門的鑰匙,可當手輕輕一碰門竟然開了,劉錦秀心一沉,門竟然開了,家裡難道有壞人進入。放下包裹,再也不多想了,向屋裡沖了進去,直奔卧室,看見正在睡著的母親,窗外微弱的光照映進來,映照母親日漸蒼老的面容,髮絲摻雜的銀白。才真正的明白時光在向前,社會在發展,當年的小孩在長大,當年的成年人卻在衰老。而劉錦秀認為可惡的男人並沒有在家。房間里陳設整齊,只是屋中兩個弟弟也沒有在家。
不知怎麼的,錦繡感覺三年間母親老了太多,面對母親的蒼老劉錦秀並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哭的一塌糊塗。驚醒了從睡夢中的母親。
母親睜開眼睛不敢相信的說:「秀兒,你回來了。」
劉錦秀剛告訴母親:「下次一定要記得關門,否則多麼危險呀」劉錦秀在這一刻才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關心母親,那麼的希望她健康幸福,永遠能綻放這慈愛的笑容等著自己回來。希望自己的家庭平安,
原來自己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不懂得該如何面對,通過努力讓一切都會好起來,讓母親和弟弟過上好日子,她早已經習慣把一切辛苦都壓在自己心裡,把一切責任扛在肩上,可是卻忽略的陪伴。
可是母親卻搖著頭說:「秀兒怎麼能回來呢,大概又做夢了。「大概她在夢中不止一次的夢見女兒回來了,大概她呼喊了多少回,也就失望了多少次。
劉錦秀摸著母親的臉,眼淚卻不中用的,落了下來。還帶著身體的溫度。母親也流下了眼淚。劉錦秀記得小的時候,長時間見不到自己的叔叔和阿姨總是說錦繡又長高了。而對於三十歲以後的自己來說,見證的只是歲月的滄桑和親人的衰老。
母親感受到劉錦秀手中的溫度,驚喜的說:「我的女兒終於回家了。「這位母親已經習慣了等待和失望,當女兒真的回來了,她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也許她不知道怎樣和女兒解釋,解釋自己太需要一個肩膀,所以在三年前嫁給別人。而自己沒能給孩子們一個家庭,。
劉錦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流淚。她拉著母親的手,幾次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許該說的,該問的經過三年的累積,已經太多了。也許根本不用說些什麼,因為母親永遠會原諒做錯事的孩子的。從小到大自己很辛苦需要照顧兩個弟弟,可是母親更辛苦需要照顧他們。
那男人給母親買的房子很大,足有一百多平米,可是越是這樣越是襯托出母親的孤單,劉錦秀心頭似乎升起一股愧疚之意。也許母親要的不過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