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閑平地起波瀾（13）

  無論安安和小樂滿意與否，昨晚煙兒帶著怒氣的樣子，已經說明：師傅這件事情，終於定下來了。


  今日一大早，徐達和煙兒尚未起身，侍女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將軍、夫人，您趕快去大小姐那裡一趟吧。」


  徐達一驚，翻身就要穿衣服趕過去。煙兒連眼睛都沒睜，伸手將徐達攬了回來：「不用你去。去找陶娘子，讓她管。」


  徐達有些疑惑，但還是躺了回來，支著手臂橫躺在床上，問：「你不用去看看？」


  「不用。」煙兒翻身到徐達懷裡，抱著他精瘦的腰身：「安安就是對師傅的安排有些不滿，正好，讓陶娘子磨一磨她也是件好事。」


  徐達挑眉，看著煙兒這麼淡定，想了想也就隨著煙兒去了，準備再眯會兒。


  得到這個命令的侍女有些無奈，在她離開小姐的院子時，院子里早就翻天了。可是既然得了命令，只得硬著頭皮往兩位教導娘子住的地方去了。


  尚未走到娘子的院子，路上就看見陶娘子和施娘子款款而來。侍女趕緊上去行禮：「見過兩位娘子。陶娘子，大小姐要鬧翻天了，您趕緊去看看吧。」


  施娘子掩嘴而笑：「陶娘子，不用去看看？」


  陶娘子斜眼瞟了施旋一眼，笑著說：「不必，讓她先鬧著吧。對了，等到中午，也不必給大小姐上飯菜了。下午再來稟報我吧。」


  施旋看著她似乎對付這樣的人很有法子，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掩飾的很好，轉身向侍女問：「請問，二小姐是和大小姐住在一起嗎？」


  侍女低頭老實地回答道：「夫人說，大小姐和二小姐年歲已大，不適合再住在一起。二小姐住在大小姐的旁邊的附院里。」


  施旋溫柔地笑著點點頭，轉身跟陶娘子行禮：「陶娘子，小女先行一步了。希望您也能順利。」


  陶娘子還禮：「借施娘子吉言。」轉身里去了。


  施旋看著有些手足無措地侍女淡淡一笑：「沒事的，陶娘子心中有數呢。這樣，你先帶我去二小姐那裡，然後跟夫人稟報一下。」


  侍女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轉身帶著施旋去往二小姐的院子。


  施旋一邊走在路上，心裡總算踏實下來：昨夜，風平浪靜。也就是說，二小姐就是那位要培養的人。可是那個二小姐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要宮裡的人也如此費心？看來這個二小姐倒是沒有大小姐生猛，性子還算可以了。


  這麼想著，侍女的腳步已經停了，施旋的鼻尖差點撞在這個侍女後背。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施旋拿著帕子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鼻尖，笑著向侍女道謝：「多謝帶路，你趕緊去和夫人說一下吧。」


  侍女換了禮，腳步匆匆地走了。施旋這才抬頭打量著二小姐的院落，心下不禁有些同情這個二小姐：不難看出，其實這位將軍夫人並不看重這個二小姐，住的院落只是大小姐的附院。


  施旋並沒有著急進二小姐的房間，所以並沒有讓侍女稟報，不緊不慢地在這個不大的小院落里溜達了一圈，心中卻又對這個二小姐有著讚許：雖然這個院落不大，用的東西也不是最好，但看得出來，這個院落的主人很有心思，這個小小的院落十分的精緻小巧。


  這時，侍女輕輕走來行禮：「施娘子，二小姐已經在等著了。」


  施旋還禮：「好，小女這就過去。」


  來到二小姐房中，悄悄打量一番，施旋越發對這個二小姐好奇：二小姐房中整潔乾淨自是不必多說，屋裡的裝飾簡潔大方，從表面看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讓施旋有些訝異的是桌子上這麼多書，雖然這個位置尚在閨中的女孩不至於一點書不看，可是一個武官的女兒居然藏了這麼多書，確實讓她有些意料之外。


  沒過一會兒，小樂就快步走了進來，看見施旋似乎對自己桌子上的書很感興趣，並沒有點破，笑著行禮：「施娘子，今日有點事情，所以來的有些遲了。望娘子見諒。」


  施旋看著她，笑笑：「二小姐多慮了。」


  小樂點點頭，其實她不在意施旋怎麼想，容得下施娘子，只是想敷衍一下就好：「好了，那我們開始吧。」然後轉身坐在書桌前準備聽施旋講課。


  施旋卻並沒有開始講授，只是在書桌邊隨意地翻著小樂放在桌上的書，一邊不在意地說：「二小姐，你這裡好多書啊，都看過嗎？」


  小樂老實地答道：「看過。」


  「哦，」施旋有些驚訝地抬頭，隨即垂眸又看向書桌上的書，說：「二小姐涉獵不少嘛。」


  小樂看她隨意翻動自己的東西，本身就有些不爽，只是將她翻動過得書一本一本地整理好：「施娘子，您要教什麼可以開始了。」


  施旋一個輕巧地轉身，隨意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侍女奉上的茶水，翹著二郎腿，就低著頭不說話了。


  小樂很是不爽，看著施旋真的是沒反應了，怒火不停地往心上沖：這個施娘子真是奇怪，要教不教的，到底要怎麼樣？這樣想著，語氣上便是有些不好，但還是提醒：「施娘子？今兒我們還學不學了？」


  「嗯。」施旋眼皮都沒抬，隨意應著。


  小樂的怒火有些壓不住了，衝到施旋面前，將她手中的茶杯奪了過來，怒氣沖沖地問：「施娘子，你到底什麼意思？」


  施旋這才施施然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剛才坐下弄褶了的衣裙，慢條斯理地說：「終於是有點情緒了。」


  小樂本就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施旋倒是並不介意小樂的無禮，只是將小樂重新按回椅子上：「二小姐，這就是今日小女想教授的——情緒。」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二小姐，小女從第一次見您便發覺了，您碰上什麼事情都只是將自己的情緒往下壓。只要是人，便會有喜怒哀樂，這沒什麼的。二小姐，今日，小女想教授給您的，我們是可以有情緒的。小女知道，今日大小姐那邊已經鬧翻了，二小姐這裡應該是沒少遭殃的。而當小女來到這裡的時候，居然看不到一絲鬧騰過的痕迹，只能說明二小姐讓大小姐鬧過之後迅速收拾整理過了。」


  小樂有些驚訝，手指在桌子一下一下地點著，認真地聽著施旋的講述：「面對大小姐的吵鬧，小女的無禮之舉，二小姐都是默默忍受了。其實二小姐不必如此壓制自己的情緒的，其實您也是要提出來的。因為您不提出來，沒有人會知道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到這裡，看著小樂已經陷入了深思，施旋笑著收了這個話題：「希望二小姐下回再碰上這樣的事情的時候，能夠將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小女告退了。」說完，看也不看小樂的表情，直接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