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感情?
現在正是棋局拉開的時候,或許他丟了一個車,而下一步,再也不會了。
閔安熱鬧的大街上又多了一個攤子,朝堂上的事往往是平頭百姓最感興趣的事了。就是閑來無事的富家公子哥兒也要搖著扇子走在路上三五成群地說上幾句。
白芷聽著那些入耳的聲音放緩了腳下的步子,顧若剛剛傳來書信不久說她在邊疆仗打得不錯,如今北寧樾這邊就出事了,北寧樾為了保全自己會不會答應娶顧若進府呢。畢竟顧若現在有了兵權,顧氏一族又有殘存的勢力,剛剛可以彌補因為雲家倒塌而丟掉的勢力。
“王爺?”
白芷正想著一抬頭卻瞧見了迎麵走過來的北寧樾,神色凝重,眉頭緊蹙,那一雙隨時都像盛極的罌粟眼眸也失了些顏色,看起來雲家的事對他的打擊不小啊。
“白芷姑娘。”
北寧樾因著白芷的聲音亦瞧見了她,麵色勉強勾勒出一絲笑意,至少在他的意識裏白芷是言容的人,他還不能讓自己看起來輸的那麽慘。
“王爺看起來很煩心?”
白芷本是不想多與北寧樾有牽扯的,可是怕遠在邊疆還不知道情況的顧若可能因為感情被北寧樾利用所以也不得不插手進來。
繁華的集市上談事自然是不方便的,北寧樾示意白芷一同上了旁邊的酒樓,兩人坐在靠窗的雅間裏,點了茶小二便掩了門出去了。
“若非煩心也不會如此輕易被白芷姑娘看出來了。”
他淡笑著斟了一杯茶與白芷,麵上早已看不出憂心忡忡的模樣,白芷垂首看著杯中沉浮起落的茶葉笑道
“雲家之事我也聽說過了,朝堂之事我是一介女子也難辨對錯,隻是想勸王爺放寬心,凡事皆有解決之法。”
白芷竟是來勸他的?北寧樾有些意外,他本以為這件事就算白芷沒有出計至少也是知情的,當初言容去華嚴寺的時候不是也帶上了她,還讓她聽法試探他與慧清大師之間的關係嗎?
“那本王先借白芷姑娘吉言,但願如此吧。”
解決之法,除非舍了雲家,竭盡全力保全雲複還有什麽法子。
白芷端起茶杯卻未喝之上拿在手上慢悠悠地把玩著
“世間有些事情不一定要靠權勢和利益才可以解決,有時候感情二字換來的利益往往是意想不到的。我聽說,現如今顧若屢立戰功,好像已經封了副將,不知王爺可知?”
端起的茶杯還未拿起來就定住了,北寧樾抬首看著白芷,四目相對的刹那他才看清她眼中的光芒。
感情?白芷是在試探他是不是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利用顧若對他的感情。她思慮地沒錯,顧若的確是現在可以挽救局勢的一顆好棋,也難怪她會擔憂了。
“哈哈,白芷姑娘如此聰穎難怪丞相大人也對你另眼相待了。你說的沒錯,世間很多權勢利益買不了的東西憑感情二字卻可以輕輕鬆鬆得到,哪怕這份感情是虛假的。”
他慢悠悠說完,目光落在白芷捏緊的雙雙上。不止是手,就連白芷杯中的茶水都有些顫動。
她不敢保證顧若對北寧樾的喜歡也沒有到可以為了他不顧一切的地步,如果是那顧若很大可能上會不考慮北寧樾對她是不是真心就全心全意去幫他的。
而她的緊張盡數落在他的眼中證實了他的猜想,清香的茶遞至唇邊緩緩嚐了一口,微微頷了眼眸,長長的睫毛落在臉上
“於本王來說,感情卻是世間最靠不住的變數,我,不會把籌碼往那上麵押。”
罌粟一般的眼眸重修直視她的眼睛,那一瞬間她似乎在那片罌粟海中看見了明亮的陽光,讓她不由自主地就去相信北寧樾的話。
他陰謀懷身,居心叵測,蟄居隱忍,這樣的人是沒有信任可言的。她卻信了他,就因為那樣的一眼,信他,不會傷害顧若。
或許吧,或許像他那樣在皇室中走出來的人,自己的兄弟父親都無法相信更何況去相信一個不想幹的人的喜歡呢。
她看著放在桌麵上的茶水一圈圈翻著漣漪,看著他筆直的背影走出房間。
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同言容一樣讓她看不透,看不透他利欲熏心的麵目後麵到底藏了多少誠摯的情誼,對顧若,對他人。而他,仿佛並沒有完完全全丟棄自己的執著和堅持,哪怕是被逼到了絕境。
北寧樾快走到寧王府的時候才為自己剛剛的話覺得好笑,明明都快要輸的什麽都不剩了,卻還不肯不擇手段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這就是他為什麽會輸給言容的原因嗎?但是他還來不及深想就聽得悲傷絕望的女子哭聲。
傅寧看見北寧樾回來幾乎是衝到言容身邊跪下去的,華敏在旁邊卻沒來得及攙住她
“王爺,王爺,救救大司馬吧,你知道的,他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做出謀逆的事的,你清楚的啊。”
他是清楚,可是他清楚又有什麽用呢。
“雲夫人先起來進去說話,這件事事出突然且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
北寧樾攙了傅寧起來道,雲複到底是他的人,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雲複就此被冤。
“王爺說得沒錯,現在要緊的是想法子救姐夫,表姐你還是平複些心情與王爺進去慢慢說吧。”
華敏攙著傅寧的胳膊,一臉的關切模樣。北寧樾突地看見了同來的華敏,她與傅寧是表親,現在雲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也難為她不離不棄了。
傅寧眼中的淚水一顆顆滾落,也知道在王府門前哭不成體統於是隨著北寧樾進了府中。
丫頭上了茶水,華敏又在旁邊相勸了半晌,傅寧好歹眼中的淚水止住了。
“此事聽說雲家謀逆罪證確鑿,皇上震怒下也未徹查,大司馬出身雲家,又位居高官皇上自然是懷疑的,不過本王相信大司馬的為人,他是不會做出這等事情,可此事牽連甚廣,雲夫人伴在大司馬身邊這麽多年想必對其中厲害也知曉一二。如今單憑本王一己之力恐怕是難以力挽狂瀾的。”
北寧樾緩緩說著,墨黑色的目光看著傅寧的麵容,卻在最後一句一己之力幾個字時看向了華敏一眼,華敏顧著傅寧的情緒未曾察覺。
而傅寧卻是真真切切看見了北寧樾的這一眼的,仿佛突地明了什麽似的,下一刻眼眶又蓄了淚水道
“王爺,當真沒有法子了嗎?”
北寧樾長長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子,
“雲大人這些年幫襯了本王不少,現在這個時候就是本王傾盡全力恐怕也難以保全大司馬。”
朝中之人早就將雲複和北寧樾視為一黨,如今北寧樾出手隻會加深嫌疑而已,根本不好幫雲複洗脫冤情,這個道理不止聰明的傅寧知道就是從來不過問朝堂之事的華敏也是看得出來的。
傅寧笑了笑,在華敏的攙扶下站起身揖了一禮道
“妾身明白了,今日叨擾王爺了,傅寧先行告退。”
北寧樾閉眼點了點頭,華敏再次攙著傅寧離開,傅寧哭的太久又憂思過度身體都有些虛浮,兩人走得緩慢一點點離開寧王府的大門,踏出門檻的一刹那,傅寧強忍的淚水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表姐別太憂心了,姐夫是冤枉的,定會查清的,他位居高位,不會如此輕易就被冤枉去了的。”
饒是現在的勸解恐怕也幫不了傅寧什麽,可是華敏覺得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傅寧回首看著她,目光裏麵淚水彌漫,眼眸一點點合上,下一刻華敏抱著突地暈過去的女子大聲道了一聲
“表姐!”
傅寧在寧王府的大門暈倒了,北寧樾也不好不聞不問便找了車駕送傅寧與華敏回府。
碩長的身影立在寧王府的門外望著遠去的車駕嘴角竟然噙了一抹笑意。
白芷,感情?謝謝你為本王提了這樣一個醒,可以讓本王反敗為勝。
車駕駛回大司馬府的時候傅寧還未醒過來,華敏隻得為她去請大夫,奈何平日裏巴著往大司馬府跑得太醫一個也不肯來,隻得在民間找了幾個大夫前來,皆說傅寧是氣急攻心,好好調養就是了。
傅寧待她不錯,這些年當真如親人無二,華敏甚至想過即使大司馬怎麽樣了,她也會像侍奉姐姐那樣侍奉傅寧的。
“阿敏……”
虛弱的聲音從剛剛醒過來的人口中吐出,倚在床邊守著傅寧的華敏被驚醒看見傅寧醒了一時間高興不已。忙倒了溫熱的茶水與她
“表姐你可算醒了,可把我嚇壞了,大夫說你是急火攻心,再不能這樣憂心了,你的身子會受不住的。”
傅寧恍若又記起往事一般,眼眶突地紅了起來,掙紮著就要起來,華敏忙攙著她坐起。
“怎麽可能不憂心,現在大司馬在牢中不知道在受什麽苦,就連寧王殿下也救不了他,恐怕這一次大司馬是凶多吉少了。也罷,阿敏,我也想通了,這一世能嫁與他為妻表姐也是知足的。若是他真的過不了這一關,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隨他而且,大不了來世一樣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