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軟肋
他不會讓白芷犯險,白芷也不會讓他犯險,剛剛殺手的動作讓他害怕,如今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拚盡力氣活下來守著她。
白芷仰頭看了他一眼,了然似的點了點頭,兩人背靠背被殺手圍困在中間。那些殺手伸手不錯,打了這麽久體力也沒弱,而言容身上的傷勢卻在一點點扯開了來。白芷朝地上看了一眼,一俯身抓了一把雪,站起來時殺手剛剛到了眼前,她用勁捏了捏那雪邊凝成了一塊,在殺手出手的瞬間一下子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右眼上。那殺手疼得立時倒了過去,在她身後的言容看了個大概,一掃地上的白雪,那些雪便飛了起來盡數落在殺手眼前,一下子攔住了那些殺手的視線。趁著這個時候言容再次抓住了白芷的手往前跑,不知道前方是那兒,也不知道跑不跑得出去,隻是拚盡了力氣往前跑。
“言容,真的不是我說你,都是你平日裏太歹毒了,人還是善良一點的好。”
白芷一麵在言容身後跟著他跑著一麵“勸戒道”,被人追殺這種感覺實在是不怎麽好。
言容竟然勾了笑意,回頭看了她一眼道
“好,以後娘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白芷紅了麵頰,怎麽言容這樣危急萬分的時刻還能說不要臉的話呢,可是還沒紅過臉色就黑了。
不是吧,這座山是有多少個山崖啊。
兩人眼前有事一個深不見底的山崖,後麵的殺手眼看著就要追上來,言容凝了麵容,拉著白芷的手思索著,
“阿芷,還敢跳嗎?”
他回頭看著她笑問道,眉眼裏是說不出的風采,白芷咽了咽唾沫,又回頭看了一眼馬上就要殺過來的殺手,索性心一橫道
“敢!”
隻是恐怕這一跳就真的沒有命了。
言容笑了笑,一把將白芷攬在了懷裏跳了下去。白芷閉上眼睛,雙手抱住言容的腰,寒冷的山風刮在身側,這一次她沒有把握能不能活下去,可是言容在旁邊她竟然也不怕了,興許閻王都會討厭言容那樣的人吧,所以跟著言容十有八九是不會死的。
就在白芷做好了摔殘的打算時他們突地在半空停住了,她睜開眼睛一看,言容緊緊抓住了懸崖上的一顆枯樹,興許他剛剛就是看見了著懸崖上有樹作為緩衝才敢拉著她跳。沒想到他跳崖都要算計一下,白芷抬首看了看身側的男子,此刻莫名地居然生了幾分欽佩。可是那欽佩感沒多久就隨著清脆的枯木斷裂聲響而破碎,她和言容加起來怎麽著也有兩百多斤,懸崖上的枯樹本就根基不牢,如今又是冬天枯得厲害,怎麽可能承受得起他們兩個人。
“把手伸過來抓著樹枝。”
言容麵上一派鎮定自若柔聲對懷中的人說,白芷抬首觸及他眼神的刹那就明白了他所有的打算。
枯枝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所以言容打算讓她抓著樹枝自己落下去。
“若是丞相大人想要玩那種犧牲自己的戲碼就不必了。”
白芷挑眉一笑,有些冷意,言容還因她的態度奇怪的時候白芷突地放開了抱緊言容腰的雙手落了下去。
她是山大王,這種舍己為人的戲碼怎麽著也該她來演。
“白芷!”
她突然的放手讓言容始料未及,開口叫她的時候白芷早已經落了下去,言容一咬牙鬆了手跟著白芷落了下去,臨落下前一用力拽下枯枝好讓自己落得快些,在靠近白芷的時候扔了枯枝一把將她拉了過來。
他喜歡的女子,總是那麽聰明,又總是那麽讓他不省心。
“這種蠢事我們以後都不要做了。”
既然他們都不會丟下彼此,那何必還要來做這些看起來為對方好實際上卻傷害極深的事。那一刻他突地明白了白芷跑來救他是的憤怒從何來,既然可以說得清楚,他還自以為是地瞞了她那麽久,難怪她會那樣生氣了。
白芷還以為依照言容的性子會生氣,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竟忍不住笑了,也不在乎這兒是那兒,下一刻會不會摔死。她安靜地保住眼前的男子,等待著未知的一切降臨,好的,壞的,可能會死,有可能不會死。
在兩人完全落在地麵上的刹那,言容一個用力至白芷的下麵,把她緊緊保住,著地的一刹那白芷好像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接著就再無任何知覺。
朱齊的人在泰陵山搜尋了五天五夜都沒有任何消息,打了勝仗的消息早已經傳回帝都,可是丞相大人還未任何動作是不合常理的。蘄州城的諸將合計了一下,都覺得言容生死不明的消息瞞不下去,於是索性寫了奏章啟奏帝王,不過幾日的光景,整個大魏已經傳遍了言容勝似不明的消息。
明啟收到消息的時候同蘄州城中的暗衛核對再三後方才信了,當初丞相大人臨走時說等他的死訊傳來帝都的時候就動手,可是如今傳來的是生死不明的消息,而且蘄州城的暗衛來報,當日是有一個女子同丞相大人一起消失,同白芷一起去蘄州城的暗衛也傳回信說白芷姑娘失蹤了,那十有八九和丞相大人一起失蹤的人就是白芷姑娘。
腳步踉蹌地連帶著後退了好幾步,明啟臉色都嚇得變了,旁側的暗衛剛想上前攙住他就被他伸手示意攔住了。
丞相大人墜崖了,生死不明,怎麽會這樣,他該早一點告訴他白芷姑娘去找他了的,他該攔住白芷姑娘不讓她發現那一切的,否則不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動,丞相大人不會變成這樣,若是丞相大人沒了,那他們算計謀劃了這麽多年有什麽意義,就算算計好了所有還可以做什麽。
“管家大人?”
明啟麵色蒼白地愣了許久,嚇壞了旁邊的暗衛,終是忍不住開口喊了他一聲,卻見明啟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他跟了言容這麽多年,其間的主仆情誼非常人能比,哪怕是讓他為言容死都是可以的,可如今怎麽會成這樣。
“丞相大人不會死的,丞相大人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明啟突地抓住眼前的暗衛問道,那暗衛垂了頭,不知道該說什麽,明啟見他的反應如此一把將他推開怒道
“不會有事的,丞相大人不會有事的,去,讓蘄州城還有平陽城所有的暗衛都找丞相大人,附近的每一個郡縣都要找全,丞相大人落下山崖不識得路可能不知道走到那兒,一定要把丞相大人找到。”
他不相信丞相大人會出事,不相信他會這樣沒了,當初白芷姑娘和寧王殿下從祁山那麽高的地方落下去不是也沒事嗎,丞相大人那麽聰明的人一定也不會有事的 他一定還安然地活著。
那暗衛是丞相府最忠心的暗衛,現在雖不知道言容的生死,不過明啟發了話便下去照做了。
宮中的北寧易同樣收到了消息,得到消息的北寧樾趕到宮中與北寧易商量的時候才發現北寧易沒有一絲的驚異,反而沉著地很,隻是眸色暗黑複雜難以看透,說不清究竟是喜還說怒。
“皇兄,言容他……”
北寧樾看著北寧易試探性道,如今他的人沒查出白芷的下落,他很怕白芷會跟言容在一起。
北寧易勾了唇角,笑意有些冰冷駭人
“言容不會死的,他墜崖以後朕在軍中留的暗衛找到了他,本來打算把他偷偷帶回帝都再向天下人宣召言容已死,隻可惜,讓他逃脫了,朕倒要看看如今言容還有多大的本事。”
言容背棄了他,那他便讓言容付出比背叛更難受百倍的代價,他要讓言容的下半生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寧易的恨意是讓人害怕的,甚至北寧樾心裏都生了懼意,好似北寧易對言容的恨是噬骨的,就算言容死了也無法消散的,這種恨,在當初他和北寧易作對的時候都不曾看見過。
“那皇兄可查到言容是隻身一人落崖的?”
北寧樾問這句話的時候握緊了手,他想知道白芷的下落,可是不希望她出現在那裏。
北寧易情緒稍稍平靜了些,眸中神色平穩了些淡淡道
“不是,暗衛說當時相府的白芷也在,而且言容百般護著她。若是他們都沒死,那朕知道如何可以讓言容痛苦了。”
讓一個最難過的不是怎樣折磨他,而是怎樣折磨他的心,他從前以為言容是沒有軟肋的,可是如今有了白芷就不一樣了,他就算動不了言容,一樣可以讓他痛苦。
北寧易眼中的恨意讓北寧樾心頭一跳,他沒想到北寧易竟會將白芷牽扯進來,上前勸道
“皇兄,白芷隻是一個女子,她與這些事沒有太大的關係的。”
他知道白芷聰慧,可是北寧易是大魏的皇帝,要動她還是輕而易舉的。
北寧易並不為北寧樾的話所動,唇角可怕的笑意仍在,
“她本來可以沒關係的,可是言容喜歡她就不一樣了,這些事情你別管了,如今朝堂上麵的局勢已經大抵穩定,你暫且將近日換上去的人好好看著,別讓出了岔子。”
北寧易態度堅決,北寧樾自小同他一起長大,明白此時說什麽他都是聽不進去的,於是退下了趕回府中,叫了雲複前來,動用寧王府在邊境的暗衛找白芷和言容,確保他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