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篝火晚宴（下）
咦.……怎麼這端盤子的手這麼好看呢，楊不一把目光艱難地從羊腿上移開，落在了端盤子那雙纖纖小手上。十字纖細，看著怎麼那麼的熟悉。現在的他突然心跳加速了，因為他知道這雙手的主人，這會兒正站在他的面前。
楊不一抬頭一看，果然，小阿則正巧笑倩兮清秀地站在眼前。眼眉彎彎，笑靨如花。今天她穿著哈尼族的民族服飾，一頭烏黑的長發正被她盤起，讓她那張小巧的瓜子臉顯的更加秀氣，也更加美麗。黑色的上衣點綴著許多亮閃閃的銀飾，衣服的斜襟是用彩色的線綉著的各種花邊，簡單大方，在樸實中透著一種獨特的魅力。阿則的小臉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嬌艷欲滴，楊不一看的都有點呆了。她假裝沒有看到楊不一的眼神，輕輕放下手中的盤子，轉身羞澀地跑開了。
望著阿則離去的背影，楊不一才看清今天她穿了一條及膝的黑色短裙，下面綁著綁腿。中間露出的一小節大腿讓他看了有種要禽獸了的感覺。最可恨的是她腰上還系著一條綉滿月亮花、狗牙花的藍布腰帶，那腰身顯得更加纖細更加妖嬈。腰帶兩頭輕輕垂了下來，隨著她跑動的身姿肆意晃動著。像是陽光下歡聲笑語，輕輕揮動著的姑娘的手臂，又像是那春風裡漫漫飄飛的柳條，輕柔中顯露出無限的風姿。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阿則，你這個十足的小腰精啊……楊不一此時看著桌上的烤羊腿，一時間好像失去了興趣。滿眼都是剛剛離去的那個少女的身影。
正當楊不一望著桌上的羊腿暗自神傷，悵然若失的時候。阿則邁著婀娜的步子，又端一盤烤肉送了過來。盤子里盛的是一隻烤雞還有一條烤魚。而這次過來，阿則並沒有忙著離開，她坐在離楊不一不遠的地方，開始幫著大家分解食材。原來桌上的小火爐不僅僅是用來取暖的，還是用來重新加熱烤肉的。這樣在冷的天氣里，隨時保持了烤肉的溫度和味道，想的真周到。
阿則熟練的將羊腿一塊一塊切成片，又放在小火爐上稍微烤了一下，最後再細心地分給大家。楊不一坐在阿則旁邊，細細地盯著這個姑娘的側影。長長的睫毛，挺拔的鼻樑，小小的嘴唇，還有那一絲不苟的神情，嫻靜像是一件優美的藝術品一般。秀色可餐說的大抵就是這樣。
「村長你這樣安排，明顯是要搞事情啊，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你的別有用心。不過呢，我喜歡，哈哈哈哈。」楊不一心裡這樣想到，村長這安排這是太貼心不過了，一定要給你點個贊。阿則把最好的羊腿肉烤好夾給了楊不一，軟軟糯糯地說到：「楊哥，來嘗嘗我們這邊最正宗的手藝。張哥烤羊的功夫可是遠近出名的哦。」
楊不一接過盤子一看，這塊烤肉還微微冒著熱氣，是帶著皮一起烤的，所以外焦里嫩，還沒吃他就聞到了一陣香氣撲鼻而來，那是孜然混雜著辣椒還有羊肉本身香氣的味道。這種複雜的燒烤所獨有的香味，讓人還沒有吃，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流出來了。叉起羊肉一口咬下去，那些隱藏在皮下的油脂瞬間爆了出來，濃郁的肉香填滿了口腔。外皮烤的剛剛好，酥脆而又不焦，咬在嘴裡特別有彈性但是不會顯得難以嚼動。被火炙烤過的油脂，少了很多膻味，一層層沁入在滑嫩爽口的肉中，只餘下濃濃的肉汁的悶香。加上在烤炙過程中不斷加入的各種香料，使整個烤羊肉的味道顯得更加的立體。又辣又香又脆又嫩，真是讓人慾罷不能。
楊不一三兩下就吃完了，然後眼巴巴地看著阿則，彷彿在說，這點分量還不夠塞牙縫呢。充其量只是剛剛打開我的胃口，讓我更餓了。那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的阿則大笑不已，她歪著頭調皮地問道：「真的有這麼好吃嗎？」那表情瞬間讓楊不一想起了德芙巧克力的一個廣告。他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有這麼好吃。」
好吃是好吃，但是他卻在心裡默默吐槽著：「這樣一片一片的吃著真很不過癮啊。這種風格怎麼和傳聞中少數民族同胞的風格不搭調呢？你們不是應該很豪邁地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嗎？怎麼現在弄的有點像西式的分餐制一樣，一片一片地來啊，忒不爽利了。」其實今天主要是村長為了照顧楊不一這個城裡人，讓大家的吃相顯得斯文一些，免得嚇到小朋友了。平時大家一起，那裡有這麼精細的，還有小姑娘在旁邊幫你切下來吃啊，都是直接用手撕的好吧。一群人直接赤膊開干，抓住那裡算哪裡，雙手摁住直接用力撕下，連骨帶肉一起吃的。那勁爆熱鬧的場面，大家可自行參考手撕鬼子那部電視劇。今天村長是怕楊不一覺得大家手撕羊肉不衛生，所以才有了刀刀叉叉這麼別彆扭扭的一幕。
楊不一雖然很喜歡阿則在旁邊幫他切肉，但是就目前來說，他還沒有徹底墮落到地主老財那種吃喝享樂的地步。對於阿則這樣貼心的服務，還是有點心虛和別捏的，虛不受補啊。所以他招呼阿則在身邊坐下，然後順勢接手了她手裡的刀叉，他開始賣力地掙表現了。風捲殘雲般麻利地切了好多肉下來，放在炭火稍微烤了烤，讓油脂充分加熱。然後他就先分了一塊給阿則：「好不好吃，你自己嘗嘗。剛才不知道是誰在吹牛，說張哥的手藝遠近聞名。」這場景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啊，這才是一個紳士該做的事情。男人得主動一點，不能讓妹子來給你服務，要主動一點，再主動一點。一主動說不定就會有故事發生呢？
阿則性格也很直爽，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坐在楊不一旁邊開吃起來。說實話，忙活了大半天，她也覺得有點累和餓了。這烤羊肉的確很香，而且楊不一切的大小剛剛好，一口就能吃下，不用再去費力地咬開。吃了幾塊過後，小阿則的臉上洋溢著快樂的微笑。
「這個城裡來的哥哥人還真挺好的，溫柔體貼，一點都不像村裡那些野孩子，一個比一個粗魯，在自己面前就知道大聲嚷嚷。」阿則一邊鼓著腮幫吃著，一邊在心裡偷偷地想到「嗯，長的還挺帥的，比村子里的那些人好看多了。」想著想著她還有點臉紅了，趕緊低頭多吃幾塊肉吧。楊不一這會正埋頭專心致志地切著羊肉，沒有發現阿則的這些小動作，還有那嘟著嘴的可愛小表情。不然地話，鐵定會一個走神把自己手切到。
兩個人就這樣分著羊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從最開始的一點點陌生慢慢地熟悉起來，氣氛越來越好。阿則不時被楊不一逗得開懷大笑，然而好景不長。恩愛夫妻總會遇到壞心眼的婆婆，這個壞心眼的婆婆今天就由村長大人親自出演。剛才還對他抱有好感的楊不一瞬間友好度將為零了。我們的村長大人這會正呼呼啦啦地帶著一大群人端著酒向楊不一走來。剛才楊不一還想著怎麼沒有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豪邁風骨，結果現在這一幕就要在他眼前上映了。看著每個人手裡都端著的碗，那可是平時吃飯的碗啊，巴掌大一個。碗里滿滿地都是酒，到了那種稍微晃動一下酒就會灑出來的地步。這陣仗，楊不一覺得自己腳肚子都在打抖了，瞬間頭疼胃疼心疼全身都疼起來了。現在他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鬼知道這群人抓著自己會做出什麼殘忍的事情來。
他欲哭無淚地看了一眼阿則，想要在這個小姑娘身上得到心靈的慰藉。誰知，誰知一轉身，小阿則這壞蛋不知道從哪變出了兩個大海碗，這會兒正吭哧吭哧地倒著酒呢。她笑語盈盈地自己端了一碗，又遞了一碗給楊不一。楊不一傻乎乎的就接過來了，這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兩碗是從哪掏出來的，阿則這孩子明顯是要跟著他們一起落井下石啊。
端著碗，阿則沖著他甜甜一笑，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但是卻好像帶著一點點幸災樂禍。那彎成月牙的眼睛沖著他調皮地眨了眨，湊近他耳旁，吐氣如蘭地說到：「我們哈尼族待客有個規矩，客人不喝醉，那就是我們主人家的招待不周，所以，今天晚上……你.……慘.……了。」
阿則靠過來輕聲細語說話的時候，楊不一已經幸福地愣住了。面紅耳赤的他，心跳從八十一下激增到一百二，感覺都已經跳到嗓子眼了。再劇烈地跳動的話，估計得蹦出胸腔了。阿則靠的很近，近到楊不一聞到了她身上那種淡淡的少女的氣息。這一刻的楊不一最想做的就是猛然轉過頭去，和靠近他耳邊說話的小嘴來一個完美的誤會。可惜他還沒有那個膽子，可惜村長他們來的太快。不是我軍不努力，實在是敵軍太狡猾。楊不一還想沉浸在剛剛那種微妙的淡淡地曖昧氣氛中的，可惜村長不給機會了，他已經氣勢洶洶氣吞山河氣貫長虹氣急敗壞氣象萬千地趕到了，一把拉住了楊不一。
此時某人心裡是崩潰的「媽蛋，這傢伙絕壁是故意的。次次來壞本大爺的好事，八成是這貨的兒子之類的看上我家小阿則了，想來個巧奪天工巧立名目巧取豪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是赤果果的典型的地主惡霸流氓鄉紳作風啊……」
楊不一剛剛哀嘆完，就看著大家舉起了酒碗，然後，然後他就不知道當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