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驅災避禍（下）
禹王城郊，荒敗城隍廟。
千里、順風二人正跪拜在一穿著素白龍袍的人面前，此人臉容尋常，卻是帝氣外顯。口如含朱丹，指如削蔥根，頂天立地勢，精妙世無雙。此人正是「天庭」之首太上開天執符御歷含真體道昊天至尊玉皇大帝，簡稱——玉帝！
「李靖、楊戩、四天王一眾人等無一倖存，當下只留有孫行土在禹王城中準備弄點小騷動。」
聽著千里和順風對禹王城中發生之事的彙報，玉帝面色不改地正坐著，累得跪著的二人心中端是心驚肉跳。
「你倆繼續去觀察城中變化，若有絲毫異變，立即稟報。」
「諾！」
作著臣下之禮，千里、順風二人額上掛著虛汗退出了廟堂，不敢多留，在稍做偽裝之後便是快馬加鞭地就往禹王城的城門奔了過去。
廟堂裡面，氛圍肅穆，玉帝將右手持著的玉笏往左手手板心一拍，空寥寥的廟堂霎時熱鬧了起來，披盔帶甲的，身穿華袍錦衣的，紛紛登場。
「臣等拜見陛下！」
「免禮。」
玉帝隨意將手一揚，一眾文武要臣開始紛紛起身，他們低著頭行著禮，就怕是惹得玉帝一個不開心就惹火上身啊。
「雷公、電母、風伯、雨師、哪吒、天蓬元帥……，你等一眾稍後待得城中騷亂一起，便隨著朕殺進去，可有誰有異議？」玉帝這句話說得相當沉悶，手裡頭的玉笏似乎都被他捏出了裂痕。
廟堂內一眾人等面面相覷，良久，他們是齊齊欠身向玉帝說道：「臣，遵旨。」
玉帝頷首，揮了揮手便不再理會仍在欠身的眾臣，而是看向一個白髮蒼蒼，眉目慈祥的老人家。
「太白，你再去看看，魔師的黑衣衛何時能到？」
「諾。」
話音剛落下，老人家就像是腳下生風一般，一點都瞧不出他上了年紀的模樣，出了廟堂之門一跺腳，蹤影就沒了。
玉帝闔起了眼睛，嘴裡輕吟：「魔師，可恨！禹王城，可恨！」
喧鬧的街道，人潮人涌的市集。
海東青領著何天問遊走著一些禹王城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下一站，迎春樓。
「嘿，楊公子，好久不見了！」
「公子爺，快快請進。」
「蘇公子，小雀兒等你忒久了，快請進。」
這一路上，何天問看著這越來越多的拉拉扯扯，聽著越來越多的粗言俗語，卻是覺得自己的體內冒出了一股火，愈發燥熱。
怎麼那道氣息會在這種地方呢？
海東青回過頭打量著面色窘迫的何天問，笑道：「這可是最後的了，看你這模樣，是沒逛過青樓吧，待今個兒找到那殘黨，我帶你好好逛逛，如何？」
何天問聞言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就是猛地搖了一下頭。
「不必了，找到那人，我便回去了，我放心不下她們倆。」
「好吧，有佳人美食相候的確是比這煙花之地好上不少。」海東青帶著笑意先行一步踏入了迎春樓的門堂。
「這不是海大人嘛，怎地今日有空過來聽聽小曲啊！」
一進門，眼尖的老鴇一下子便湊了上來，她那諂媚的模樣加上身上那陣刺鼻的香粉味，使得何天問頓時不露形色的走開了幾步，裝作是一副打量四周環境的樣子。
「我是帶著我一個侄兒來漲漲見識，順便再看看有沒有誰是能入得了他法眼的，就順便……嗯。」
海東青這話一出，何天問的額上乍然冒出了一頭黑線，但那老鴇不同，平日里想方設法地想去討好這大老爺，卻是如何都不得法，今日這人情主動送上門了，可是怎樣都不能放手了。
「那可太好了，今個兒可是又來了好些美人呢！不如……大人還有這位少爺先上樓等等，我這就去帶那些美人給兩位好好挑一挑。櫻桃，帶兩位貴客去鴛鴦閣。」
「好的，媽媽。」
一路上，鶯歌燕舞，香風軟肉，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桃色的誘惑，銷魂蝕骨，何天問的感官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在歷經千般苦難之後，何天問終於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鴛鴦閣里猛地灌了一口茶，緩了緩胸中憋著的一口氣，但看著海東青的模樣他知道接下來才是紅粉地獄。
「海大人，咱門可是來辦正事的啊！你怎麼還真的叫上人……」
「你這就不懂了，有時候人越多才越好做掩飾。」海東青一去剛剛的浪蕩姿態，目光顯眼地變得銳利了起來。
「你可感覺到那人的氣息？」海東青一邊詢問著何天問一邊在不斷觀察著迎春樓各處的變化。
「嗯，好些氣息都聚集在下面的人群中，可奇怪的是從我進門到現在都絲毫聞到火藥的味道。」
何天問緊盯著下方嘈嘈雜雜的人群，仔細地感應著自己所發現的那道氣息，心中隱隱地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放平一下你的心態，這不已經是最後的了嘛，更何況你剛剛不都找到了好些炸藥嗎？若是真的不行，我可還有後手呢！別怕。」海東青拍了拍何天問的肩膀。
何天問點了點頭，隨即眼珠子一轉，就當海東青以為他是發現了什麼東西的時候，何天問出乎意料地坐回了在桌邊，裝模作樣地斟起了茶。
吱——
老鴇領著六個打扮得花容月貌的姑娘進來了，何天問瞄了一眼，那老鴇說的的確不錯，這六個姑娘不禁全都是含苞未放的雛兒，而且姿色也屬上佳。
「兩位久等了，來看看，這些就是咱門迎春樓最好的姑娘，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婀娜、仙姿，來，姑娘們給兩位貴客打聲招呼。」
「兩位爺，有禮了。」
海東青走到何天問的身旁搭著他的肩膀，然後朝著六女手一揚，說道：「來，挑一個。」
何天問自覺羞赧，揚頭躲開了這些姑娘們的目光。
「別害羞，你年紀也差不多了，給學著點了。」海東青雖明面上冠冕堂皇地說著這樣的話，但暗地裡卻是傳音給何天問道：「隨便挑一個應付一下吧。」
聞言，何天問也只好用做正事的借口給了自己一個理由，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僅做到了驚鴻一瞥。
「就她吧，穿紫色衣裳的那位。」紫色，讓何天問不禁心生感慨，這可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是仙姿啊，少爺你可真有眼光，仙姿可是我們這兒最頂漂亮的了。」
海東青揚手打住了老鴇的話，他亦是隨意地指上了一個長得挺俏的姑娘說道：「誒~那我也不遜色，就你吧，叫什麼來著……落……落雁，對！就你了。」
「你們倆可得乖乖的，不許得罪貴客，知道了嗎？」離開鴛鴦閣前，老鴇使著很為嚴肅的語氣對二女說道。
「是，媽媽。」
「好了，兩位慢慢享受。」話罷，老鴇領著剩下的四女帶上門便走了。
房間里瀰漫著香粉的香氣，身旁逐漸靠上來的溫香軟肉，一切都在向何天問證明著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天問，過來，下面要開始唱曲了。」
何天問怔了怔，霎時回過了神，朝著不知何時坐在了台閣上的海東青走了過去。
待他坐下的時候，他的瞳孔已是失去了神采，變得死寂、冷漠了起來，漠視蒼生的氣質無中……生有。
坐在何天問身旁的海東青眉間一蹙，前者身上的變化之大讓他不能袖手旁觀。
「天問，你……」
「沒事，一切以大局為重。」何天問的精氣神空前集中，此刻的他也不管是否會打草驚蛇了，磅礴的宗師神識傾覆而出，勢必將對方一舉擒獲。
啪啪啪——
「你好壞的。」
「哦……哦哦……，官人再大力些！」
吱吱——
…………
一時間，方圓百里的景色聲音無不納入了何天問的腦海，一切變化皆瞭然於心，甚至就連一隻螞蟻在打轉都躲不過他的觀察。
「炸藥在戲檯子上，至於那人則在……那裡！」話是何天問傳音的，至於對象則是他親手指出來的，就在他們鴛鴦閣能看到的對面一個小小的廂房。
海東青眼神一凝，竟是絲毫都不猶豫，站起身來便是說道：「好，那我這便去擒住他！」
何天問頭都沒回，伸手就將海東青給攔下了，「且慢，不可魯莽，這人必須得千萬小心，你可還曾記得來的路上我可跟你說過關於這個殘黨的猜測。」
「精通土遁還有火藥之術。」
「對，現在還有兩個別的發現，他身材矮小，善用棍棒，派人去樓下守著吧，跟著我們剛剛設定的計劃去做，想來就不會有大問題了。」
「好，你就在這兒看著吧，這可是場難得的好戲啊！」海東青一拍何天問肩膀就是離開了鴛鴦閣。
「公子可要吃些點心？」名為仙姿的姑娘端著一疊精緻甜點站在何天問的身旁，恭敬的模樣就像是達官貴族家裡的丫鬟。
何天問現在的太上忘情倒也控制得很好，海東青剛離開他就恢復過來了，他覺得自己現在的臉一定都紅了，從小到大一直沒經歷過這種陣仗，心裡頭不禁有點慌。
「放下吧。」拿起了一塊點心，才剛放進嘴裡，還沒開始咀嚼呢！
轟隆——
爆炸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