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萬事開頭易
萬事開頭難。
孫小六比別人稍好一點，起碼他有個大聖境的護法在側。
小白雖然修妖法，對巫法或魔法不甚了了，但好在經脈原理都是相通的，但凡孫小六有個什麼岔氣練偏她也能出手相助。
《太陰玄經》講究藉助月華之力，整個花果山城甚至花果山妖國里，月華之力最盛處莫過於花果嶺山頂，但花果嶺山頂自開禁以來，蹲那修鍊的妖怪就絡繹不絕。
其它種族還好一點，要想上去得有功於花果山，所以人數比較少，但猴子卻沒這個要求，他們是大聖爺的親兒子，想什麼時候上去就什麼時候上去，所以那嶺上整天都是一群一群的猴子。
孫小六想想都煩，更別說和那撥孽畜一起修鍊了。
所以最後兩人還是選了靜山。
太陽東升西落，亘古不變，當月亮從東邊的草原爬上天空，孫小六盤膝坐在靜山山巔那塊不大的平台上，五心朝天調息靜心，感受這天地的安寧與玄妙，去捕捉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機。
他雙目微閉，凝神不動，漸漸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
他似乎有點困，但又感覺自己很清醒，恍惚中他再次來到那個熟悉的世界，空無一物卻繁星滿天。
胸口那團綠色光芒再次顯現，只不過今天它很安靜，以往間或的焦躁似乎完全消失。
它在孫小六胸口旋轉，帶出一個緩慢平穩的漩渦。
在那漩渦的帶動下，孫小六周身毛孔一個個打開，皮膚表面感受到水一般的浸潤，沒過多久，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在水簾洞下的深潭裡扎猛子一樣，完全浸入水中。
他按照玄經所寫調整呼吸，讓那身周環繞的水化為氣，順著萬千毛孔和自己的鼻孔進入身體，然後緩緩下行，最後存入丹田。
接著，他又呼吸倒轉，將丹田裡面的氣緩緩引出，由喉經口，吐出到天地之中。
如此反覆，共三百六十五遍。
他再次檢視胸口，發現那團綠光轉得稍快了些，也活潑了些。
他小心翼翼地，試圖再次跟綠光交流，「是這樣么？」
「是。」綠光回答。
於是孫小六繼續修鍊。
方才三百六十五遍呼吸，是玄經所載呼吸方法，一定要練夠三百六十五遍方能在接下來的修鍊中導引自如，而不至於岔氣。
接下來，便是真正的引氣入體，玄經裡面稱之為吐納。
還是那般呼吸之法，只不過吸氣只吸到綠光下方的中丹田處，呼氣時，則是把那股天地元氣沉入下丹田，之後反覆施為，每一次呼吸，都能在下丹田中存入一絲元氣。
當如此千遍之後，孫小六終於清晰地察覺到下丹田處元氣的存在——雖看不見，卻能感受到一股冰涼之意，這就是帶著月華之力的天地元氣，與《太陰玄經》所載沒有絲毫差別。
他不敢欣喜，甚至不敢過多關注丹田裡的那股元氣，《太陰玄經》開篇就寫得清楚，吐納過程最忌心浮氣躁，所以他收斂心神，繼續吐納。
如此便是一整夜。
……
當太陽再次從東邊的草原上升起，孫小六收功，緩緩睜開眼睛。在他旁邊守了一夜的小白見他醒來，什麼也沒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魔族的武功修鍊之法，整個東勝神洲誰也沒試過，也沒人能辨別這《太陰玄經》的真假，是以在兩人整日琢磨這部功法的時候，小白一直都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並非她一個人想到這點，這兩天，幾乎所有獼猴家的人都給小白傳音，讓她一定要看好孫小六，別練出什麼問題，所以小六第一晚修鍊剛結束，她就上來給他把脈。
結果讓小白有點吃驚。
不是因為《太陰玄經》是假的孫小六啥都沒練出來，也不是因為這部功法有問題，而是因為太快了。
是的，太快了。
小白修妖法，於練氣一門沒有涉獵，但爺爺與孫冰都是道妖雙修，所以她於練氣的認知並不比誰少，但即便是這樣，小白也沒有見過誰能練到孫小六這麼快的。
才一夜的時間，他居然就已丹田滿溢！
「小六……」小白給孫小六把完脈，面帶難色。
「怎麼了？」孫小六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新手，完全不清楚自己的狀態到底如何。
小白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幽幽地道：「俺覺得今晚你可以導引沖穴了。」
「啊？」孫小六以為自己聽錯了。
玄經上不是說，引氣入體至少得有一年之功么？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小白肯定搞錯了。
但接著他又否定了這個判斷——小白是大聖境，摸到天道邊緣的白骨妖，哪怕對練氣一竅不通，單憑心證也絕不會出錯。
所以，俺這就可以沖穴了？
這讓他欣喜若狂。
武功的修鍊次第，與巫法魔法不同，在跨過那到門檻之前，武功只修鍊技擊術，也就是小妖王所說的武術。
武術不練吐納，只修鍊肉體力量和格殺技巧，隨著力量的增長，可分為五個境界。
五十鈞，相當於妖法的妖士境，巫法的巫師境，和道法的悟道境。
一百鈞，相當於妖法的妖尉境，巫法的祭師境，和道法的神通境。
兩百鈞，相當於妖法的妖校境，巫法的地師境，和道法的長生境。
兩百五十鈞，相當於妖法的妖將境，巫法的地師境，和道法的通神境。
三百鈞，相當於妖法的妖帥境，巫法的天師境，和道法的歸真境。
三百鈞后，便要練氣吐納，沖穴破境。
孫小六十年之功，境界早已達到三百鈞，是以得到《太陰玄經》之後，便可直接練氣。
若是破境，他便可晉位賢者，相當於妖法的妖王境，巫法的金聖境，道法的八卦境。
以此類推，接下來就是至人、聖人、至聖三境，至聖境界，其實就等同於妖法的大聖境。
但孫小六若要真正破境進階，還沒那麼簡單。
他全身穴竅全都堵了個乾淨，是以經脈也無一處通暢，按照破境的要求，他得把十四經全部打通，才能破境。
哪怕他一晚上就儲存夠了能衝擊穴位的元氣，但那並不代表這點元氣就夠他衝擊十四經，事實上他還差得遠，恐怕一條經脈所需都不夠。
所以，他還需要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