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神界、射陽山人
傳說天庭並非一個。
如今道門的天庭，前身為巫門的天庭，在巫門以前，妖族十二祖才是天庭的創立者。
在所有生於天地之前的大能中，妖族有萬聖帝君和東華帝君，巫族有葛天氏和帝俊，道門有三清，在這之後，與天地同時誕生的，便是妖族的后十祖，巫族的伏羲、女媧、燧人氏和神農氏，道門雖無苗裔，卻也搜羅了很多先天之靈充實座下。
後來，萬聖帝君和東華帝君創立天庭，因為那時候妖族乃是天地間第一大族，修鍊者眾，卻無拘束，屢屢背道而馳有違天地法則，急需一個執掌律法的部司制約他們。
再後來，巫族大興，妖族式微，東華帝君便將天帝之位禪讓給帝俊。
巫門修鍊奪天造化，其中佼佼者漸漸有了別樣心思，他們於南儋部洲舉起反天大旗，向天帝宣戰，欲爭奪帝位。
那時候的天庭只是一個制定律法並維持法統的地方，其實並無精兵強將，所以在與巫門反叛者的戰爭中，竟一敗塗地，而天帝帝俊也對此事撒手不管。
道門為維持天道正統，被逼無奈向反叛的巫族宣戰。
這便是數萬年仙魔大戰的淵藪。
其後結果三界皆知，巫族反叛者戰敗，被冠以魔之名，驅趕到北俱蘆洲；剩下十三個姓氏的未反叛巫族，則選擇退出南儋部洲，按照道門意願，將南儋部洲讓給人類。
道門名正言順接管天庭。
帝俊退位，於時空中另開闢一個世界，供巫族大能們居住；十二位妖祖也聯手開闢新的世界，把妖族祖地整個兒搬了過去。
這兩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為道門騰地兒。
不過顯然，並不是所有大能都心甘情願——女媧和伏羲在天庭之外另創天庭，他們稱之為神界。
神界專管人間事，因為人類乃是女媧和伏羲的苗裔，他們放心不下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一直以來神界除了偶爾跟天庭唱唱反調，再沒什麼存在感，所以現在幾乎沒人提起，甚至就連人類，也不知道有神界存在。
「神界的史冊擱我們那都快生鏽了，你家那位齊天大聖讓你問我這個幹嘛？」天庭史官抹去鬍子上的酒沫，嘴裡的話含混不清。
孫小六這回可是下了血本，一顆小蟠桃外加五壺百草仙釀才說動這位胃口越來越大的四象境真仙給他講講神界的事。
但聽完這傢伙的故事，他反倒更糊塗了——這個事情跟俺身體里的綠光和那棵樹有個毛關係啊？
「俺家裡有棵樹，紅玉樹榦，白玉樹葉，一百多年就長一粒花苞，你知道這是啥玩意兒不？」孫小六想著來都來了，橫豎碰碰運氣，沒準兒這傢伙知道呢。
誰知史官一聽這話，頓時一口酒噴孫小六滿臉。
「我操！」他情不自禁地抒發出自己的感情，「我算是知道你姐姐為嘛要你來問神界的事了。」
「你知道？」孫小六雙眼放出綠光。
史官搖搖頭，道：「這棵樹是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但凡這種品相的樹，都是先天地而生，是不是寶貝我不敢說，但絕對都是打神界來的，現如今只有神界還有這種東西。」
「那為啥俺耳朵邊老是有人跟俺說一定要照看好這棵樹？」孫小六撓撓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
「神律心音！」史官也是一臉懵逼，隨即喃喃地道：「沒道理啊沒道理，神界向來只關心人類，你一隻猴子他們幹嘛對你用神律心音。」
「俺哪裡知道為什麼。」孫小六有點失望，這傢伙號稱通曉天地，竟也有不明白的事。
「看來你被神界盯上了。」史官想了想，隨即滿臉遺憾地道：「打今兒開始，你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想玩點什麼就玩點什麼吧。」
「俺操！」孫小六啐他一口，憤然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俺像快死的妖怪么！」
「被神界盯上，你想死可不容易，女媧娘娘那傳承下來的造物之力，你就是化成灰也能復活你。」
孫小六不由自主打個寒顫，頓時對不死這個詞兒有了反面理解。
他是第一回聽說三界之外還有個神界，神界裡面有神，就像天庭裡面有仙。
仙修天道，神愛世人
愛世人就愛世人唄，幹嘛又跟俺扯上關係了，俺只是只猴子啊。
孫小六怎麼也想不通。
他終究沒有問天庭史官自己身體里的綠光到底怎麼回事，他下意識覺得，這位天庭史官肯定不會跟他說真話，因為就算是他剛剛收了好處給他講的神界往事，他也未能盡言。
比如帝俊為什麼會對巫族叛軍不聞不問；比如好端端的，女媧和伏羲為什麼要創立神界跟天庭對著干；比如帝俊和妖祖們，為什麼會另闢世界居住，如果說只是為了給天庭騰地方，這個說法未免太過牽強。
煌煌三清，未必還會容不下跟自己一道先於天地而生的大能們？
儘管還有很多疑問，但孫小六並不打算繼續追問，他知道這傢伙脾氣，若是他已經對你撒過謊，哪怕你打死他，他也不會再改口。
橫豎總算知道神界對自己有企圖，這已經是很大的收穫，至於那棵樹和自己身體里的綠光，慢慢再想辦法探聽吧。
定下心來的孫小六便起身向史官告辭，忽然想起一事，拱手道：「認識數十年，還沒請教你尊姓大名。」
那史官似乎被驚嚇到，整個身子向後一縮，誇張地道：「突然變得這麼恭敬，猴子你想幹嘛？」
「得得得，你不想說俺還懶得聽。」孫小六哭笑不得，撒手就要離開。
「貧道射陽山人。」身後史官忽然站起身來，豎掌合十為禮。
孫小六轉身看見這傢伙一本正經道貌岸然的模樣，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暗道莫非俺跟他都不正經慣了，怎麼見他行禮這麼彆扭？
「射陽，你跟后羿啥關係？」他故意打趣道。
「毛關係。」射陽山人一甩衣袖，又恢復那個憊賴模樣，灌下一大口百草仙釀，抹著酒沫子道：「本仙洞府所在叫射陽山，我自然叫射陽山人，后羿乃是巫族十三姓先祖之一，他那叫射日。」
孫小六攤開雙手，一副你贏了的模樣，道：「好吧好吧，射陽山人，那本將軍就告辭啦，以後說不好啥時候再見，你要煩了就早點回你的射陽山去吧，俺的百草仙釀都快被你喝光了。」
「我不回去啦。」射陽山人長長地出了口氣，似乎解脫一般。
孫小六頗為詫異。
「這兩百年來，我看了很多人類寫的話本，我覺得話本比史書有趣多了，我決定做一個小說家。」射陽山人昂首挺胸，似乎做了個了不得的決定。
孫小六下巴都掉地上了。
「小說家，你打算寫點什麼？」
「前些日子聽聞齊天大聖孫悟空大鬧天宮，我覺得這個故事就不錯，若是我把它當做話本寫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射陽山人滿臉的勝券在握。
「拉倒吧你。」孫小六哂笑道：「三界眾生誰不知道俺乾爹大鬧天宮的事，誰還願意看你的話本。」
射陽山人嘿嘿一笑，詭秘地道：「誰說我要寫給這一界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