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印象加分(二)
朱煜和王子瀟本來默默坐在車後座,相安無事,開到中途,司機突然來了一個急轉彎,朱煜身子傾向王子瀟,倒在他懷中。
王子瀟伸出一隻手,緊緊摟住她。她的頭貼著他的胸,能聽到他的心在怦怦直跳。朱煜羞得面紅耳赤,待車子轉到正軌上,她想擺正身姿試著從王子瀟懷裡掙脫,結果他還是緊抓不放,還不斷「嘿嘿」壞笑。
「王子瀟,你——」朱煜不想驚動司機,壓低聲音責怪,舉起拳頭輕輕捶打了他兩下。
王子瀟鬆開手臂讓朱煜坐正,手卻仍舊緊握她的手。朱煜使勁往回抽,他卻越攥越緊。
朱煜側過臉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實在氣不過,「你以為我沒有辦法了嗎?」
「你有什麼辦法?無論怎麼做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哼!」他把小圓臉一揚,黑亮的眼睛發射出光芒,神采飛揚的樣子十分可愛。
這一瞬間讓朱煜沉醉,要是能一輩子這樣該多好啊。他永遠緊握她的手不鬆開,她在心裡默默地愛戀著他,車子永遠開不到目的地,兩個人就這樣打鬧調笑,心意相通。
朱煜放棄了掙扎,安心感受著王子瀟的手溫,嘴角掛上甜蜜笑容。她的大拇指漸漸放鬆,甚至主動去觸碰王子瀟的手指,她想給他的愛一個回應,想告訴他她也是喜歡他的。
可是剛把大拇指放到他食指關節上,王子瀟突然像觸電一般鬆開了手。
「別,大姐,你太豪放了。」他笑著擺手,一句話又把兩個人的距離拉開,一聲「大姐」既是玩笑話,也戳中了朱煜的心事。
她是研究生,王子瀟是本科生,她比他大三歲,雖說「女大三抱金磚」,但終究於世俗主流價值觀有點違背。朱煜四十歲的時候,王子瀟才正值青壯年,如果真的進入婚姻,會幸福嗎?這恐怕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朱煜是何等玲瓏剔透的人,一聽他這麼說,知道是跟自己保持距離的意思,既然要保持距離剛才又為什麼摟摟抱抱的呢?她很生氣,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皺起了眉頭轉過臉看向窗外,不理睬他。
真是此消彼長,朱煜高冷了起來,王子瀟反而受不了了,故意找話題來打破僵局。
「哎喲,剛才沒發現,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啊,大衣上還有個蝴蝶結。」他伸手去碰朱煜胸前的蝴蝶結,被朱煜反手擋住。
「男女授受不親,你幹什麼!」她厲聲道。
「你生氣的樣子好像一個小學老師啊,嚴肅又古板,叫人害怕,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你害怕了?害怕就對了,怎麼能隨便對別人動手動腳呢?知不知道什麼叫『講文明,懂禮貌』?」
「哦,講文明,懂禮貌!記下了,朱老師!」王子瀟裝出一副孩童幼稚單純的模樣,使勁點點頭,眼神充滿誠懇,讓朱煜又好氣又好笑。
「得了吧你,別裝了,你怎麼這麼愛演戲?真是個有天分的演員!」朱煜損起人來毫不留情,刀子嘴名不虛傳。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在逼一個最愛你的人即興表演——」王子瀟自顧自地唱起來,他聲音唱起歌來聲音低沉,很有磁性。
朱煜被逗笑了:「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唱歌不錯啊,等到公司年會估計你可以上台高歌一曲了。」
「那倒不會,我怕別的唱歌的下不來台。」王子瀟大言不慚,整了整衣領和頭髮,滿滿的自戀。
朱煜笑噴,見過自大的人,沒見過自大到如此厚顏無恥的地步的。
「你的臉皮估計要比牆還厚吧!」她笑著諷刺,「哦,不對,牆的厚度還是可以量出來的,你的臉皮估計是厚到無法丈量的地步了。」
「你的嘴是不是該縫上?需要的話,我這就去買根針。」王子瀟抬眉反擊。
「不用,我的嘴最懂得在合適的時刻對合適的人說出合適的話。碰到好人呢,說出來的自然是好話,要碰到一個恬不知恥厚臉皮的,就忍不住變成刀子嘴了,倒是想看看你的臉皮有多厚,我的刀子嘴能不能刺破。」這番話說的漂亮,一般人根本無還嘴之力。
但王子瀟不是一般人,他機智狡詐,思維靈巧,很快找到了破綻。
「我說自己唱歌好聽,你就說我臉皮厚。現在你說自己會說話,什麼『懂得在合適的時刻對合適的人說出合適的話』,那你這不也是臉皮厚嗎?自吹自擂,雙重標準!」
一句話竟然把朱煜噎住了,她怔了怔才開始蒼白無力的反駁:「我那麼說自己是客觀的實事求是,你說自己唱歌比其他人都好就不客觀了。也就是說,我對自己是客觀評價,沒有比較級。而你呢,總愛跟別人比,而且把別人說的一無是處,這就是區別。」
「我也是客觀的實事求是啊,我就是覺得自己唱歌比別人好,怎麼樣,不行啊?不行,保留意見。」
「不保留,我幹嘛保留意見,我就要說出來!我說一個人就比你唱歌好,你肯定不如她!」
「誰?」
「鄂聘婷!」
王子瀟聽到是鄂聘婷,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好低頭認輸:「我確實不如她!」
「喲,難得啊,厚臉皮大王也有認輸的時候!你豈止是不如,跟人家簡直是天壤之別好吧?」朱煜特意用誇張的語氣,還翻了個大白眼。
王子瀟只嘿嘿一笑,沒有再說話。
車子已經開出公司有半個多小時了,很快就要到醫院了,想起周舟,朱煜的心情又有了几絲沉重。自己調笑打鬧十分快樂,好朋友卻還在痛苦中煎熬,雖然自己的快樂並沒有錯誤,但卻油然而生一股幸運對不幸的愧怍。
「說好了哈,到了醫院千萬不要表現出你知道的樣子,就當她得了感冒來輸液,不準提任何有關她病情的事!」朱煜再次囑託王子瀟。
「我知道,我又不傻。」
「你智商的確不高。」
「至少不比你的低,謝謝。」
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兩人下車,夜幕降臨,他們一前一後走進白色的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