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若即若離
「呶，你選吧。」
王子瀟把三個精緻的本子放在朱煜面前，都是厚厚的羊皮封面，一本淡藍。一本粉紅，一本淺灰。
朱煜好奇地一本本翻開來看，很精緻很秀氣，燙字、鑲邊、紋路每個細節都讓人欣賞。朱煜愛不釋手。
「都喜歡可以都拿去，怎麼樣，我對你夠好了吧。」
王子瀟看朱煜臉上逐漸綻放的歡顏也跟著高興起來。
朱煜不好意思笑笑：「這本子應該很貴吧，我付錢給你吧。」
「得了吧，我可不賣，只送。」
朱煜拿起粉紅色的本子揚一揚：「我要這個啦。」
「萬萬沒想到。我以為你會選灰的或藍的。」
朱煜眨眨眼睛狡猾一笑：「我是女生嘛。」
「很少見你穿裙子。」有一天王子瀟不知為何談起這個。
「現在是冬天了穿裙子幹嘛，再說了，我是愛穿裙子的人嗎？」朱煜歪著頭橫了王子瀟一眼。
「嗯，你確實不是」王子瀟看了看朱煜的臉，目光往下游移落在她的胸部，「你肯定是擔心胸太小，怕別人笑話。」
朱煜第一次遇見男生這樣跟自己說話，覺得要頂回去，不能輸了陣勢：「改天比比，我的胸再小也比你的大。」
她說的不動聲色，王子瀟卻已笑噴：「還是你比較厲害，在下佩服，佩服。」
「當被撩的時候要勇敢地撩回去，而且要撩到對方無力還手，這叫做——」朱煜手揚起停在半空中。
王子瀟接著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放屁！我是專門撩人的人嗎？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正經的，你只有A吧？」王子瀟憋著笑繼續撩。
朱煜見他還糾纏在這個話題上，伸手狠狠敲了下他的頭：「給你個核桃吃呢，這是你該關心的嗎？」
「不用在意，」王子瀟微微一笑，「咱們公司女生的胸都不大。」
「我了個去，」朱煜滿眼鄙夷，「大哥，你整天想些什麼呢？光盯著人家女孩子的胸看呢，色情狂！」
王子瀟急著爭辯：「不是，我清白的。我只是想安慰你，不用介意，別人的胸也很小。」
「你還說？」朱煜相信他的解釋，卻仍裝出生氣的樣子，「色情狂以後不要跟我說話，免得玷污了我。」
王子瀟信以為真，垂頭喪氣地默默翻書。朱煜看他的樣子忍不住抿嘴一笑，終於騙到他一次。
其實王子瀟問那樣的問題是有原因的，朱煜的生日快到了，他想送她一條裙子。班上交保險費的時候，王子瀟特意留意了下朱煜的信息，從那時起便想著為他準備一件生日禮物，苦思冥想不知該送什麼好。朱煜癖好不多，最大的愛好是讀書，但送一本書當禮物太輕薄了。掂量來掂量去王子瀟想通，與其揣測她捉摸不定的情緒，不如送件自己喜歡的禮物，說不定反而能給她驚喜。他想把朱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鄂聘婷每天光鮮亮麗神采奕奕，朱煜若能打扮一下肯定別有一番嫵媚。
王子瀟逛街時相中了幾條裙子，想象著朱煜穿上它們一定很好看，若是全買下來顯得太誇張，以朱煜的脾氣也肯定不會接受。哪一條朱煜會喜歡呢？諮詢下鄂聘婷會保險些。
「我沒遲到吧！」路上堵車，鄂聘婷在離目的地兩千米的地方一路小跑過來，她臉上化著淡妝，在陽光下十分迷人，儘管頭髮因一路狂奔顯得有些凌亂。
王子瀟看著鄂聘婷，心想要是朱煜也能像她一樣就好了，微微笑道：「美女有遲到的權利。」
鄂聘婷嫣然：「為了你我不願意遲到。」
兩人在商城挨家逛女店，鄂聘婷心中甜蜜，覺得王子瀟真是個暖男，肯陪自己看女生的衣服。「說不定他心裡也喜歡我呢」，鄂聘婷越想越歡喜，不由得緊挨王子瀟，進入每一家店都被別人誤認為情侶，她享受著這種誤會。
「這件紅色的我最滿意，」王子瀟從衣架挑出一件絲絨半身裙，裙擺蓬鬆，俏皮可愛。
「嗯，我也喜歡這件，我穿上試試吧。」鄂聘婷開心得接過走進試衣間。
上身效果果然很好，活像一隻小天鵝。
「嗯，很不錯，」王子瀟眯著眼睛打量，想象著朱煜穿在身上的樣子，「朱煜要更瘦些，我買個比這個小一號的應該正好。」
鄂聘婷的心放佛一下從天堂墜到地獄，生氣道：「你早說嘛，朱煜怎麼會喜歡裙子？你為什麼給人家買裙子？神經病！」
「她生日快到了啊，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嘛。到你生日，我也會給你禮物的。」
「你倒真會找理由，我的生日還有大半年，那時候咱們都畢業了，我上哪兒去跟你要生日禮物？」
「放心，只要你一通電話，萬水千山我也會飛過去見你。」
鄂聘婷聽他這麼說，臉色緩和了下來，不過還是不放心：「你是不是……」
「是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朱煜？」
「我也喜歡你啊。」
「認真點，我說的是那種喜歡。」
「哪種喜歡？」
「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哦，原來是請吃哈根達斯的喜歡。」
「什麼呀？」
「你看！」王子瀟指著立在商場中心巨大的廣告牌：喜歡她就帶她去吃哈根達斯。
「哥哥請你去吃，走吧。」王子瀟說著拉起鄂聘婷的胳膊往店裡走。
「你不買裙子了？」
「以後再說吧。」王子瀟心中另有打算，一方面他想把裙子包裝精美點，再放張卡片進去，另一方面呢，鄂聘婷的醋意寫在臉上，他不想讓她傷心。
在店裡吃冰淇淋的都是年輕情侶，店員還送了情侶優惠卡，下次來有折扣。兩個人都知道別人誤解他們是情侶，兩個人也都欣然享受著這種誤解。
買好冰淇淋，鄂聘婷卻不吃，坐在沙發上，時而看看自己的腳尖，時而打量下窗外的風景，時而撩撩長發。室內暖氣充足，鄂聘婷穿得輕薄時尚，難得安靜的她呈現出一種靜物畫中的美。
「怎麼不吃？」
「生理期。」
「怎麼不早說，我們可以不吃啊？」
「『喜歡她就帶她吃哈根達斯啊』，你好不容易喜歡我一次，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拒絕？」
鄂聘婷睜大眼睛說出這句話，臉上有孩子般的天真和虔誠。王子瀟心中一動，低頭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到嘴中，很甜很涼。
大街上的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來來回回，寒風打在臉上吹亂額前的頭髮，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室外的寒冷好像也影響了室內的氣氛，人不少卻冷冷清清，冬天裡的一切都顯得清冷、虛弱。
終於到了朱煜的生日。
「蓉兒啊，」王子瀟伸了一個懶腰，「你剛才看到一個天使飛過嗎？」
朱煜一副冷漠臉：「天使沒看到，豬倒看到一個，坐在我旁邊呢。」
「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忘恩負義之人！看看你桌洞里有什麼，你會後悔對你的天使說出這樣的話！」
從桌洞里摸出服裝禮盒，朱煜吃了一驚：「這是什麼？為什麼送我這個?」
「蓉兒，你好糊塗啊，今天是某人的百歲誕辰，你怎的都忘了？」王子瀟臉上憋著笑，模仿古人的語氣。
「哦——」朱煜驚喜，靈機一動笑道，「今天確實是某個偉人的生日，她小小年紀卻天資聰穎博學多才十分機智——」
王子瀟做出要吐的表情，道：「你說的這個偉人我卻不知道，我只知道有隻瞎了眼的豬不光沒看到天使，還在我面前說大話，馬上要飛上天了。」
朱煜打開禮盒歡喜笑道：「嗯，我是豬，又笨又瞎，那給豬買裙子的豈不是弱智兒童？」
王子瀟道：「灰姑娘穿上水晶鞋變公主，豬穿上我的裙子也會變美女。」
朱煜搖頭笑道：「我呢，既不是美女也不想變成美女。」
王子瀟笑道：「為何如此自暴自棄，豬也是有夢想的好不好。即便是做豬也要做一隻最美的豬，或者——」
他俯身在朱煜耳邊輕聲道：「最好吃的豬。怎麼樣，喜歡嗎？喜歡可以大聲說出來，不喜歡偷偷告訴我就行了，給我留點面子。」
也許是冬天太冷，也許是王子瀟的聲音太有魅力，朱煜耳朵痒痒的，心裡也痒痒的，羞紅了臉頰，側過頭嫣然一笑，眼神閃亮。
王子瀟忍不住親了她一口，輕輕地，在左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