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無悔的衝鋒

  那以後將會怎樣？今天是碎星城，明天又是哪裡？


  他看向遠處空中的那個男人身影，加持了鷹眼術的視力隔著好幾里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原本叫做威斯馬特的男人此時全身泛著黑氣，身上遍布著黑色的怪異條紋，皮膚底下扭動著粗壯如同蛇般的怪異長線。


  蒼夜並不熟悉這個男人，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但蒼夜清楚的明白著，只要這個男人還存在著一天，苦難便會存在一天。今天是碎星城，明天又會是哪裡？

  數代前的恩怨，到了現在爆發，是命運嗎？真是命運的話也對這裡的人們太不公平，最終會怎樣？因為他再死上十幾萬，乃至幾十萬人嗎？


  他閉上眼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在傑森錯愕的目光注視下，飛速的思考著該如何做。


  在傑森焦急的想要呼喚時，蒼夜睜開了眼，這一刻他眼中多了絲毅然。


  「傑瑞！」他向著空曠的前方高喊，十幾秒之後，巫妖的身影出現在前方的轉角。「陛下，是您在呼喚我嗎？」


  「是的，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一下。」


  「陛下，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這種心思。」傑瑞臉上滿是無奈。


  「很重要的問題，之前曾經聽你說過，那東西積聚的是死亡氣息，死亡氣息也是魔力的一種嗎？」並沒有理會巫妖的挖苦，蒼夜的神情很認真。


  傑瑞有些訝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問這個，卻還是如實回答：「俗稱的死亡氣息，但說白了就是生物死去時遺留的部分魔力。」


  「跟我們冥王軍的魔力有多少差異？」


  「不多，只是不夠純凈，嗯……通俗點的說法就是有些雜質，假如用某種方法，花費一些時間便可以濾除這些雜質。」


  聽到這種說法蒼夜臉上多了些微笑，「那我現在有種辦法，你看看有成功的可能嗎。」


  傑瑞皺了皺眉，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將聽到些不想聽的內容，但終究沒有制止，點了點頭。


  「那東西身上有著大量的死亡氣息，這是他的力量來源，對嗎？」


  「差不多，應該是這樣。」


  「而我，可以吸收魔力，無論多少，都可以吸收，對嗎？」


  傑瑞的臉色更加難看，但依舊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那就成了。」蒼夜笑了笑，「那隻要讓我觸碰到他的身體，我就可以將他賴以存在的死亡氣息全部吸收，我說的可對？」


  「陛下，不可以！」傑瑞驚叫出聲：「難道你沒想過這會是怎樣的結果嗎？那個傢伙身上帶有捉摸不透的黑巫術，這些可怕的力量相當麻煩，一旦進入您的身體，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您雖然能吸收魔力，但對於這些東西卻是不能吸收乾淨啊！還有那大量死亡氣息所擁有的雜質，這也是難以預料的大麻煩！」巫妖緊張的表情，激動的話語把一旁聽得雲里霧裡的傑森都嚇了一跳。


  「我知道，會很麻煩。」蒼夜笑了笑，走到邊緣處背手望著外面。「但這是不是目前唯一解決這個問題的麻煩。」


  「不，或許只要在等待一段時間，教廷那幫信奉光明神的蠢貨便會調集足夠的力量，打敗那個大麻煩。」


  「哦？那是多少時間？」蒼夜笑著回頭，隨後看著面色陰沉的傑瑞搖了搖頭：「不用騙我了，我承認先前那衝天的光柱確實強大，但這種級別的強大神術，又有幾個人能夠施展，我相信不會太多，不然上一次聖戰人類也不可能敗的這樣迅速。而且即便是那所謂的教廷還有實力再發動一次乃至幾次這種級別的神術，那又要多少時間去準備。在這段時間裡，將會出現多少死者，這個答案你能告訴我嗎？我的首席巫妖。」


  傑瑞低著頭，不敢正視冥王堅定的目光，「不……但陛下，您沒必要這麼做，死的是人類，我們……只要離開這裡就好了……」


  「是的，我猶豫這麼多時間也正是因為這點，我可以欺騙自己，告訴自己那些死去的不過是些庸人，他們不以這種方式離世，也會以其他，甚至更加卑微的方式死去。但傑瑞，你真能看著這麼多人在眼前死去而無動於衷嗎？我做不到……」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哀傷，「無論我現在身份如何，有件事卻無法改變，我過去也曾是一名人類，我能感受到他們恐慌的心情，感受到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苦，感受到悲傷哭泣的黯然，這顆心也曾經屬於人類。」他按著自己胸口，表情堅定。


  「我可以躲開，可以帶著你們離開，但只要真的那樣做，這裡，在這裡頭跳動的那顆心便不再屬於我，儘管充滿危險，我卻還是要試一試，原諒我，原諒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天真的冥王。」說完這話，他笑了笑，隨後高聲喊道：「奧露菲！」


  女僕長窈窕的身影只是兩三秒后便飛到了蒼夜面前，她依舊是那樣亮麗，黑屍並沒有給她帶來過大的麻煩。


  「陛下，您呼喚我？」


  「是的，抓住我，帶著我飛。」


  「好。」奧露菲想也沒想，從後面抱住蒼夜的身子。


  「不，陛下，請再考慮考慮，這太……」


  「傑瑞。」飛在空中的蒼夜轉過臉，沖著他笑了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了，你們的新冥王是個固執的傢伙。」隨後在一聲命令之下，奧露菲抱著蒼夜向著遠處飛去。


  女僕長終於察覺到方向不對勁，她原本以為冥王是讓她帶著離開這裡，卻不想方向正好相反，兩人正迅速的逼近那個給這個城市帶來大麻煩的討厭傢伙。


  「陛下，不該往這邊吧。」奧露菲不安的問道。


  「不，沒錯，就是這個方向。」只能看到後腦勺的那個男人沒有回頭，語調平緩的說著。


  「可，那裡，這條路線太危險了，為什麼不走別的。」


  「因為往其他方向飛，就不能解決問題了。」


  「陛下，您，您是要……」饒是神經大條的奧露菲也終於覺察到事情的不對，她停下了動作，兩人懸停在空中。


  「奧露菲，往前飛，不要停。」蒼夜回頭，笑著勸道。


  「不，不可以，這樣太危險。」奧露菲艱澀的搖了搖頭，表情痛苦。


  「這是命令，奧露菲難道你不聽我的話了？」


  「不，陛下，不，主人，奧露菲永遠是你最忠實的僕人，永遠聽從你的話語，但這……這實在，我不能……我不能……」女僕長眼中有著淚水打轉。


  「好了，聽話了，是我要求的，聽話好嗎？」蒼夜的表情變得柔和，和聲的勸道。


  「不，不可以，陛下，我現在就帶你回去，遠離這裡！」哭泣中的奧露菲正要調轉方向，蒼夜手臂一動，一把匕首出現在他手中。


  「陛下！？」女僕長錯愕的看著蒼夜手中指著自己咽喉的匕首，眼中充滿不可置信。


  「我不想這樣做的。」蒼夜柔和的眼神中滿是歉疚，「但現在只能這樣，奧露菲，往前飛，帶我沖向那個混蛋，否則，我就在這裡自盡了。」


  女僕長瞠目結舌的看著懷中的人，原本穩健的手微微顫動著，她嗚咽出聲，終於繼續向前，只是這一次速度很慢很慢。


  「好了，乖孩子，這樣才是我乖巧的奧露菲。這不怪你，這是我的一次任性，或許再給我一點功夫考慮我都會失去冒險的勇氣，但這一刻只有這樣做我才覺得自己還活著。或許我代表著冥王軍，代表著冥界的希望，但如今在我心頭，還有著身為人類的自我，我不能割捨這種自我，不能愧對自己的內心，只有這樣做了，哪怕是就此死去，也不會後悔，但要是不這麼做，我離開之後的任何一秒鐘，我都會活在懊悔之中。」


  感受到背脊的逐漸濕潤，蒼夜笑了笑，柔聲說道：「看到潘多拉的話幫我帶句話，請她原諒我，任性的我……好了，奧露菲，給我加速，全速前進，不要讓我們死在衝鋒的路上！」


  傑瑞抬著頭，目光死死盯著那不斷加速的小黑點。


  「大人，是個偉大的人。」一旁的傑森由衷感嘆。


  「嗯，同時是個蠢貨。」傑瑞答道。「希望這個蠢貨有著蠢貨的好運氣。」


  遠處的天空中，數只大手組成防禦網，不斷的拍向空中的小黑點，小黑點變換著飛行的方向，靈活的穿梭在巨手之中。


  安里雙手握在胸口，喃喃祈禱著，她不知道該向哪位神靈祈禱，只是覺得這樣做會讓自己安心一些，那個在空中飛舞的小黑點，正緊緊抓住她的一顆心。四周死一般的寂靜，當空中的一動一靜兩個黑點終於發生碰撞時，三人張大了嘴，連心跳都停止了。


  「真是蠢貨啊……還好我是巫妖，沒有眼淚。」傑瑞語調怪異的說著……


  （第一卷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