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混亂的開端
那是……物資庫的方向。莉莉安扶著過道的欄杆竭力將身子探出望向號角響起的方向。「小姐你這樣太危險了,快回來。」身後監視莉莉安的僕婦立刻抓著她的胳膊往裡拽。
「你弄疼我了!該死!」本就有氣的莉莉安想也沒想反手一巴掌打過去,卻被那身材魁梧的女人抓個正著。「小姐,別亂來了。還是回去的好。」那人碘著臉陪著笑,絲毫不理會莉莉安愈發陰沉的表情。
「哼!放手!」她從對方手中掙脫開來,望著物資庫的方向一看,頓時驚呆了,那裡竟然騰起了一道黑煙。
「失火了!失火了!」嘈雜的呼喊聲從下方傳來,軍營之中本在休息的士兵們倉皇的跑出,衣冠不整的他們在幾名軍官的帶領下迅速趕向物資庫。
那裡怎麼會失火……莉莉安難以置信的望著那越來越大的火勢。海伍德城堡有多堅固這段時間她也是有些了解,那晚他們脫困之後來到城堡下方求救,守軍根本沒有打開城門,而是放下吊籃將幾人兩個兩個拉上去的。坐在吊籃中的莉莉安近距離接觸過這座雄關的外城牆,那高聳的城牆上幾乎連一處落腳點都沒有,古樸的巨石構造起了這處要塞的雄偉,也同時賦予了這座要塞無法想象的堅固。
而現在,敵人未曾攻破這堅不可摧的城牆,反倒是城裡的物資庫失火了……
莉莉安沉默的低著頭,看似漫不經心的繼續前進,周圍的騷動越發厲害,連身後的僕婦也在不斷催促,希望她能早點返回尖塔。
失火,山村中莫名集結的軍隊,十多天並不奮力的攻勢,時間……彷彿有一隻大手將所有的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處,心隨電轉,莉莉安立刻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她重重一捶扶手,彷彿是在驗證她的想法一般,城內的號角聲再次急促的響起,這一次竟是敵襲的緊急號角。
「敵人殺進來了!是鬼,是鬼啊!」刺眼的慘叫聲戛然而止,整座城堡在短暫的安靜之後立刻喧嘩開來。
過道之上到處都是拿著長槍武器奔走的士兵,他們臉上滿是疑惑,根本不明白敵人是怎樣進城的,一個個軍官同樣如此,下達著模稜兩可的指令,連究竟是什麼情況都不明白。
「小姐,我們快回去吧,要打仗了!」僕婦的聲音變得有些歇斯底里,顯然四周奔走的士兵讓她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
莉莉安沒有理睬,加快腳步,穿梭在神經緊張的士兵中,那名僕婦連忙跟上,卻因為身材較寬被士兵們沖的東倒西歪,等到這批士兵過去再往前看時便發現莉莉安已經站在了二十幾米遠外,正對著自己笑。
「小姐,小姐,等等我。」她撒開腿追了上去,可剛一動便看到莉莉安竟然爬上了邊上的扶手,站在了上頭。白色的長裙在風的輕撫下微微晃動著,女人金色的髮絲凌亂的吹向一邊,她笑的很甜,很自由。
僕婦錯愕的看著那站在上頭沖著自己微笑的少女,瞪大的雙眼看著莉莉安沖著自己揮了揮手,隨後向著後方倒去。
「不要啊!」僕婦幾乎是捂住雙眼,她知道自己完蛋了,男爵府的二小姐因為自己看管不利跳樓身亡,這罪名足夠讓她死上幾次了。
回過神來,滿頭大汗的女人趕忙跑到那扶手處向下望去,原本以為會看到的那一幕並沒有出現在眼前,下方的屋頂空空如也,她錯愕的向四周查看,竟在奔跑中的人群中看到了那片白裙。「小姐,小姐你去哪啊!」
……
「外面怎麼這麼吵啊?」
「誰知道,要不然你出去問問?」
「呸,我要是能出去怎麼還會待在這裡。」
鎖鏈拖行發出噹噹的聲響,牢中的幾人靠著潮濕的牆壁,懶懶的望著頭頂上方那巴掌大的光明。
「喂,阿福,這一次我們可都是被你害死了,怎麼,你也不表示表示。」布蘭登嬉皮笑臉的走到阿福邊上坐下,笑吟吟的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的阿福。
「得了,是我們命不好,又跟阿福什麼關係,要恨就恨那個混蛋長官,自己膽小怕事不敢派人去查看,還非要誣陷我們幾個,要是現在讓我看到他,非得在他身上扎幾個窟窿。」一旁的西斯氣憤的說著,將手中的干麥稈丟向前方,麥稈輕飄飄的在空中變換著方位,掉落在那水窪之中。
阿福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兩人,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還是你好啊,傻乎乎的,都這時候還在犯傻,我發現你一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犯傻,這可真有意思。」西斯笑吟吟的摟住阿福的肩頭,隨後小聲的問道:「我就是不明白了,莉莉安二小姐這麼尊貴的身份,怎麼就看上你這個傻小子了。」
阿福臉一紅,正要答話,便聽到上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所有人都看向上空,奎恩更是站了起來,皺著眉打量著氣孔上方不斷出現的身影。
「是戰事加緊了?」
「不知道,好混亂,應該是大麻煩。」
緊接著便是一陣廝殺聲從不遠的方向傳來,這一下就連那個一直在打盹的鐵匠巴洛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不會是西蠻子殺進來了吧。」他坐起身,多日沒有打理的鬍子糾在一塊,看起來像是個野人。
「沒理由那麼快,昨天白金騎士團才進城,怎麼會一進城城就破了。」
越發激烈的廝殺聲不斷壓迫著幾人緊繃的神經,外頭的看守似乎在大聲說著什麼,幾人竭力想要聽清他們的談話,卻無法在這嘈雜的喊殺聲中做到。就在這時,鐵門被打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外頭走了進來。
「阿福,阿福你們在哪?」莉莉安的聲音帶著急切。阿福意外的看著這魂縈夢牽的身影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面前,他不敢相信,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這才意識到這是真實發生的。「莉莉安,我在這裡。」
牢中並不單單關押著他們,還有一些因為其他罪名被關在裡頭的犯人,此時見到一個俏生生的小美人突然衝進牢里,一個個都很新奇,伸出骯髒的手想要觸碰到白裙少女白皙嫩滑的肌膚。
莉莉安卻根本懶得理會這些人,她抓起地上的一條板凳直接砸在了那伸向她胸口的一雙臟手,那犯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不住抽搐,「我的手,我的手。」原以為來了個乖兔子,卻不想竟是只母老虎,剩下的犯人也不再有騷擾的心思,又縮到了一邊,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那身著白裙的少女。
莉莉安的裙子明顯被撕掉了一些,臉上也滿是汗漬,金色的髮絲貼在汗水之中,顯得她更加充滿活力。
「莉莉安,你怎麼來了?」
「來救你們啊。」莉莉安說這話,拿出一串鑰匙,嘗試開鎖。
「是男爵赦免我們的罪了嗎?」奎恩的目光中透出些期許。
莉莉安瞥了他一眼,搖搖頭,「對那個人來說,你們已經是死人了。」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奎恩眼中的神采瞬間消散。「是嗎……大人他真的就不在乎我們的生死?」
「對他來說,你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人而已,打開了!」莉莉安打開了囚籠的鎖,隨後丟出一串小鑰匙,「快,我們的時間不多。」
幾人撿起小鑰匙,試著打開腳上鐐銬上的鎖。
「出什麼事了,為什麼外頭這麼吵。」
「敵人攻進來了,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抓緊時間。」
「怎麼會,就這樣攻破海伍德了?」西斯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城沒破,不過不知道他們究竟怎樣做到的,一些西蠻子的士兵竟然出現在城裡,物資庫還被燒了。」
莉莉安的話語在牢中掀起了軒然大波,牢籠中的囚犯們不斷哀求著,「求求你,放我們走,放我們離開這。」這時幾人已經互相協助打開了各自的鎖。莉莉安望向那些充滿希冀的眼神,抿了抿嘴,將鑰匙直接丟進了那幾個牢中。「你們自己開吧。」說著頭也不回,拉著阿福的手便往外跑。「只有乘亂離開這裡,要不然等到這場騷亂平息,你們都得完蛋。」
這一次奎恩不再說什麼,幾人經過獄卒室時發現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那張滿是油污的桌子上還散亂著一些吃食,酒水倒向一片,流了一地。他們顧不上這許多,見武器架上放著兵器,立刻一人取了一把,連那鐵匠巴洛抓起酒壺灌了一口才發現裡頭的酒已經流幹了,氣憤的罵了幾聲,也從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分量不輕的戰錘。「這分量,還挺合適。」
一行人踏著階梯向上跑去,剛剛跑到上方便聽到一陣悲鳴,順著聲音望去立刻驚得瞠目結舌,那地上到處都是倒下的士兵,有一些身子七零八落,幾乎看不出是個人。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布蘭登無法相信的看著這一幕,這一幕發生在別處他不會驚訝,但發生在這海伍德城堡中卻是讓他無法相信的。海伍德要塞,不落之城,這是每一個紫羅蘭人心中的印象。
「小心!」身後傳來一股大力,布蘭登重重摔在地上,隨後便聽到幾聲金鐵交擊之聲。「好大的力道,大家小心。」阿福急切的聲音格外的嚴肅。布蘭登扭頭一看,幾乎整個人都嚇傻了。
面前竟出現了一隻怪物,那東西如同一隻放大數十倍的巨大青蛙,醜陋的身軀上長著碩大的嘴,巨嘴裡頭遍布細密的利齒,此刻裡頭正咬著一條人腿!每一次咀嚼都能發出令人牙酸的恐怖聲響。那怪物龐大的兩隻胳膊揮舞著支離破碎的人體,怪叫著對阿福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