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幅 想要不心軟

  抱歉，我一個都不寵幸，誰都不好惹。


  「是。」


  少年們深藏著委屈的神色。


  檢查完畢，已接近子時。


  『第九冊皇上，我為了你，又忍不住哭了。』


  琰珏軒內，緋琰珏並未睡下。


  少女滿身是汗，對著庭院中的銅鏡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練習舞蹈。


  直至破曉時分，緋琰珏近乎崩潰。


  這真的是到了她的體能極限。


  從前在軍情處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苦。


  「砰！」


  緋琰珏跌落在地。


  不過片刻，少女倔強著爬了起來。


  再躺一會她一定會睡著。


  多年的特工生涯，早就將她訓練得萬分小心。


  還是她的閨閣更安全。


  緋琰珏剛睡下，雅謐軒內，緋雅謐已梳洗完畢。


  尚書夫人眸光深沉，打量嫡長女半晌，終於緩緩一笑。


  太後娘娘不喜歡美貌的女子。


  宮中的妃子無一美貌，除了才便是德。


  緋雅謐，恰是如此。


  「母親，五妹妹若是進宮……」


  緋雅謐欲言又止。


  「現在母親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過她入了宮也好，自會有人收拾她。」


  尚書夫人眉梢滑過一絲狠戾。


  雅慈軒一事，即便她早早支走了李氏，終究沒能毀了緋雅慈。


  緋家這幾個小姐，她一個不擔心，獨獨容不下緋雅慈。


  此女看似與人無爭，實則心機頗深，且心胸狹隘。


  想當初她算計李姨娘，逼迫緋雅慈不得不為她所用，不過她也知道，緋雅慈傲氣得很，終有一天，她會將她所承受過的，全部還給她。


  所以她千方百計阻止她入宮。


  只是不希望她的報復，最後放到緋雅謐身上。


  不過片刻，琰珏軒內，緋琰珏慌忙起身。


  「母親，您來了。」


  真是的，我剛睡下。


  「琰珏，今日後宮選妃，你可想去？」


  尚書夫人垂眸，眸光看似異常溫柔。


  「不想去，琰珏不想入宮，更不擅長宮廷鬥爭。」


  緋琰珏毫不在意的口氣。


  默默鄙視自己：


  緋琰珏，說得跟真的似的。


  想去，想去極了。


  「琰珏，皇命不可違，進宮之後，切記凡事謹小慎微，一切忍辱負重，與自家姐妹之間互幫互助……」


  尚書夫人諄諄教誨。


  「是，母親。」


  緋琰珏強撐著不讓上下眼皮打架。


  費話這麼多，一句話概括就是：不要給你姐姐帶來麻煩，你自己自生自滅。


  送別尚書夫人，小睡了片刻，緋琰珏簡單梳洗后，便直接來到了尚書府琉璃苑之中。


  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緋琰珏跟隨眾人跪在地上，心從未有過的忐忑。


  初見少年帝王，她以為：她與他此生再不會有交集。


  皇上，我要去後宮選妃了，是你的後宮選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尚書府……」


  當那一個個名字自小太監口中脫口而出的時候，緋琰珏更加忐忑不安。


  尚書夫人的話很明白了，可聽不到她的名字出現在選妃名單上，一切都不做數。


  「緋琰珏……」


  緋琰珏神色不變。


  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緋雅心這時候，眯著眼睛諷刺得瞄了她一眼。


  蔑視的眼神在緋琰珏的粗布麻衣與她的百褶如意月裙來回打量，終於，緋雅心冷冷從鼻孔里輕哼了一聲。


  緋琰珏抬眸毫不猶豫地瞪了緋雅心一眼。


  老娘偏不讓著你。


  你有錢了不起啊？

  尚書夫人看在眼裡，似乎冷冷一笑。


  看來她還是高估了緋琰珏。


  不過一個一切神情都表現在臉上的小丫頭。


  緋琰珏並不解釋。


  小太監走出門外沒有幾步，又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折了回來，走向緋尚書，與他低低說了幾句話。


  旁人聽不真切，緋琰珏可是受過多年的特工訓練的。


  小太監問了緋尚書，關於緋琰珏生母方氏的事。


  緋琰珏心下一冷。


  問這些幹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生母無故失蹤之女，不可入宮選妃。」


  「臣女遵旨。」


  緋琰珏神色毫無變化。


  實則，命已去了大半條。


  這種感覺，比當初少將大人親手帶隊伏擊她，還要讓她窒息。


  從最底端最高端，再狠狠摔下最底端，緋琰珏卻一句話都不說。


  「哼！」


  這一次，緋雅心分外趾高氣昂。


  想進宮？門都沒有。


  緋琰珏回看她，笑得尤其嘚瑟：我正好不想進宮啊。


  緋雅謐笑的無奈，溫柔安慰她：「三妹妹不必傷心，宮內繁規褥節甚多，還是宮外自由自在。」


  只可惜，明明是幸災樂禍的眼神。


  「是啊大姐姐，妹妹可受不了宮裡那些約束。」


  緋琰珏自在一笑。


  我就不讓你們高興。


  琰珏軒，緋琰珏憋了很久的眼淚。還是沒有哭。


  碧闔還在呢。


  望著面前餿掉的殘羹剩菜，緋琰珏忍不住鼻子一酸：「碧闔，我想吃紅棗糯米粥，你去廚房替我偷一碗好不好？」


  當特工的時候，幾乎從來沒有好好吃過飯，現在穿越到了古代，成了尚書府的小姐，還不如回去當特工呢。


  碧闔剛走，緋琰珏正在醞釀感情，準備痛痛快快大幹一場的時候——沒錯，就是哭鼻子而已。


  哭過之後，我還是無憂無慮的緋琰珏。


  皇上，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琰珏。」


  尚書夫人的聲音適時響起。


  「母親。」


  緋琰珏眨了眨眼，立刻將快要剎不住車的滿腔眼淚憋了回去。


  特工訓練也不帶這麼狠的。


  「琰珏，你不能入宮選妃，可是雅謐的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母親求你陪她一起入宮好不好？母親知道這麼做委屈你了，可你的身份擺在那裡，入了宮一年之後宮女出宮，到底也是待過皇宮的人了，母親也好為你說一門好的親事。」


  尚書夫人苦口婆心。


  她居然用了「求」字，這對她來說，是很放下身份的了。


  可是，真的是求么？


  話里話外，根本不容緋琰珏拒絕。


  緋琰珏暗暗冷笑。


  是啊，她是個庶女，還是個生母無故失蹤的庶女，這富貴國哪個好人家的會娶她？


  進了宮當一年宮女出宮，就是在給她鍍金了。


  「好，母親。」


  久久，當眸中眼底少年帝王的俊顏始終揮散不去時，緋琰珏終於嘆息著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