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搖搖欲墜，眼看就要落下西山，無數飛鳥在餘暉下開始回巢，留下的殘影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忙碌了一天的小商小販開始慢慢地散去，留下了一地的狼藉等待著環衛工過來清理。
一些貴公子開始呼朋喚友，吆五喝六，擺著排場走出家門，因為他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熊貓車隊又開始咯拉咯拉地行駛著，在相對空曠的街道上，速度也快了許多。
月白衫老叟迎著夕陽佝僂著走著，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落寞，左右看來似乎不過也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罷了。
但，哈哥並不這麼想，因為月白衫老叟已經說了自己是第四軍的醫療專家，其次，高科最後的態度轉變也讓哈哥疑惑不解。
「唉」高科看著月白衫老叟漸漸地走遠，微微地搖了搖頭，然後嘆了一口氣。
「高科」哈哥更加疑惑了，忍不住問出來：「這個叫白段的老頭是誰啊？」
高科的臉色有些複雜，猶豫了一下，然後不太確定地說道：「白段的話，應該是大貴族白家的老人，不過為人有點怪。」
「嗯」哈哥點了點頭，十分認同地說道：「是有點怪，當著我的面笑話我，還想著跟我交流，這不是神經病嗎？」
「其實吧」高科遲疑了一下，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這老頭也挺慘的，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就行了。」
「挺慘的？」哈哥睜大了狗眼，再仔細看看，隨即搖了搖頭：「我倒是沒看出來，他哪裡慘了？」
「你看的是現在，我說的是以前」高科艱難地回憶了一下，然後語焉不詳地說道：「很多年前，這個白段是白家的青年才俊，後來就被人打瘋了。」
「哦」哈哥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地燃燒了起來，這個話題著實勁爆，一個大貴族家的青年才俊竟然能被人打瘋了，這也太稀罕了吧。
張盼盼稍稍抬起頭，一臉迷茫地問道：「這老人家以前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為什麼有人要打他呢？」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高科想了想，然後慢慢地說道：「聽說是在前任首席江晉赫被刺殺之後，整個水之國內一片混亂，剛繼任的國家首席鄭經根本鎮壓不住局勢，貴族們強取豪奪、殺人越貨的事層出不窮，然後，這老頭就傻乎乎地去舉報……」
「呃～」哈哥愣了一下，不禁對這佝僂老頭的勇氣感到萬分佩服，在一個舉世混濁的年代敢於去舉報，不是傻，就是不怕死。
「所以呢」高科有些唏噓道：「有一天晚上，他就被一夥凶人蒙住頭，打了個半死，扔到臭水溝，自生自滅了。」
哈哥也有些感慨了，雖然舉報者很多時候都會遭到打擊報復，但想象到那副畫面，是誰都會有些不寒而慄，看來這白段老頭能活到現在，純屬是個奇迹啊。
「白家就沒人管管嗎？」張盼盼有些無法理解：「至少這老人家是他們家族的啊。」
「白家管了呀」高科沉聲道：「白家把這白段送到第四軍去治療，後來雖然救回來了，但是人也瘋了了，整天說是江晉赫首席死得不值，不過沒人理會他……」
「我丟」，哈哥感到無語了，江晉赫首席是被刺殺的，不是正常的死亡，死得當然不值了，不過，這種事情還用你來說，你算哪根蔥啊。
「於是呢」高科繼續說道：「他就去到江家哭訴，結果被江家人趕出來了，後來，孔天大人去找過他，不知道為啥，就把他打了一頓，再後來，他就什麼話也不說了，結果，到現在都沒有犯瘋病，還成了一代名醫，所以，很多人都說他是被你師傅打好的。」
「啊？」哈哥有些蛋疼了，原來自己師傅還干過這事啊，不過這種行為也很符合孔天師傅的作風，一言不合就開戰，瘋病一頓打，療效很持久。
張盼盼捋了捋哈哥的狗毛，看著在夕陽下遠去的佝僂老頭，目光有些複雜地說道：「老人家好可憐呢，以前被打得那麼慘。」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老頭瘋瘋癲癲的一根筋」哈哥毫不客氣地補充道：「不被打幾頓狠的，腦子都轉不過來彎，整天跟你磨叨，就是精神不正常。」
「呵呵」高科笑了笑，很隨意地說道：「可是，現在人家人族最有本事的醫生之一，咱們器械局想請都不一定能請的到呢。」
「呃，好吧」哈哥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碰到一個水平高超的醫生，還是很值得交好的。
……
夕陽慢慢落了下去，在暮色里，縹縹緲緲的炊煙把整個京都城染上了一層灰濛濛的感覺，就如同曾經那個灰暗的年代。
一些小蠓蟲在空中成團成團地飛舞，一不小心碰到，都會給人一種很無奈的感覺，就如同這個有些神經病的白段。
「咯拉」、「咯拉」……，熊貓車隊繼續慢慢地前進著，眼看就要駛入京都西南的區域了。
哈哥趴在張盼盼的懷裡，閉著眼睛假寐著，腦海中卻不時地浮現出白段那佝僂的身影。
一個人必然有著他人看不慣的毛病，茫然，也必然有著一些人格中閃光點，就算這個精神不太正常的白段也一樣。
或許，在那個權貴橫行、利欲熏心的瘋狂年代里，白段這種很多人討厭的神經病，也是很多老百姓唯一的救命稻草吧。
現在，那個時代早已經過去了，白段也成為了第四軍的醫療專家，算是有了一個比較好的結局。
雖然，現在白段渾身上下還散發著那個時代殘留的氣息，但對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來說，誰也無法要求他做出更多改變了。
哈哥能感覺到，這個白段是真的想跟自己交流，想跟自己親近，可是，哈哥實在想不出來，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這老人家感興趣的東西。
哈哥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對醫學所知無多，頂多能把前世的一些建議提供給這老人家，聊勝於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