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這是異界嗎?!這是地獄吧!
濃重的黑暗中,一顆巨大的光球漂浮在空中,將白色的微光灑向一座由垃圾組成的小山。腐爛的食物、破舊的電器、廢棄的傢具……只要符合垃圾這個概念的事物在這裡幾乎都能找得到。
『垃圾』這個概念的範圍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內城人來說,也包括了那些在垃圾山上忙碌的破爛兒們,他們穿著被污垢染得發黑的衣物,佝僂著身體在垃圾山中翻翻撿撿,沒有人說話,氣氛沉默而壓抑。
「啊嚏」噴嚏聲並不算大,卻成功的將破爛兒們的視線吸引了過來,這種蘊含著生機卻又代表著死亡的聲音正是食物與資源的信號。破爛兒們望著那個正在破衣櫥旁擦鼻涕的清秀少年,破兜帽下的眼睛中閃動著渾濁而貪婪的光芒。
「卧槽,不就打了個噴嚏嗎」清閑將草紙扔到垃圾堆中,瞄了一眼四周的目光,有些心虛的嘟囔了兩句,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卻還是不習慣垃圾山上帶著腐爛味道的空氣。
緊了緊身上有些肥大的衣服,這件衣服已經被污垢浸的有些發硬了,黑亮冷硬的布料無論如何都抵不住白天殘留的寒氣,這讓清閑越發懷念原來的世界,他很鬱悶,別人穿越都是觸個電、出個車禍啥的,他倒好,出個門就穿越了,而且是到了這麼個噁心至極的世界。
清閑很清楚剛剛那些目光是什麼意思,他瞄了一眼不遠處瘦的跟麻桿似得傢伙,這些麻桿是吃人肉的,聽人說,吃了人肉后他們的身體才會變得那麼瘦,而且原來的牙齒也會脫落,然後長出一排排尖牙,傳言這種變化來源於眾神詛咒。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個麻桿轉過身來沖他咧嘴一笑,那咧到耳根的嘴角與細密的尖牙在光球慘白的光芒下異常可怖。
「我去,原來是真的」清閑連忙別過視線,他聽說過,在麻桿要吃人的時候,就會對那個人笑,「我可有精神力的,而且現在我的眼也沒瞎」清閑在心中給自己打氣,饒是他的大心臟也被那些吃人的麻桿給嚇到了。
他確實還有精神力,那兩個開發出的能力:精神衝擊和精神場也還在,但世界不同,各種法則也不一樣,誰知道他的超能力好不好用,更別提這個世界也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這個世界的傳言中,有一些被稱為職業者的人,他們能夠操縱天地元力,可以利用元力施法或者強化自己的肉體。
不過具體怎樣清閑也不清楚,他明白的是,這裡的破爛兒和其他的外城居民,家中都沒有職業者,這也是他們外城居民和內城居民間最大的差別,但是誰家祖上沒一兩個職業者,萬一那幾個麻桿有什麼職業者留下的東西能夠剋制他超能力,那他就悲劇了,他可不想死了還被別人吃肉,最後成為糞坑裡的一坨翔……
至於其他的破爛兒無非是想要趁他掛了,把他的破房子佔為己有,然後再租出去或者留為己用。而他們之所以沒有直接動手,是因為這裡有比他們更強的管理者。清閑隱晦的將視線瞥向垃圾山下正蹲在地上認真挑揀鐵片的肌肉男。
肌肉男沒有頭髮,鋥光瓦亮的光頭反射著光球灑下的白光,能照的人兩眼發花,他穿著黑色的制服,渾身的肌肉向外隆起,將制服撐得鼓鼓的,看起來比上一世的施瓦辛格還強壯幾分。
清閑知道肌肉男很強,不光因為他曾經見過肌肉男一拳將一個發了狂的麻桿打成一蓬肉渣,還因為在他的精神場中肌肉男不管何時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破綻。
據說,肌肉男是外城區第一大幫互助會派來的管理員,負責是維持垃圾場的秩序,當然這都是表面的消息,更深層的內幕他也不知道。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肌肉男突然抬起頭來,向他這個方向望了一眼。清閑沒有慌張,這種時候越是掩飾,越是容易被發現,這裡的人命可不值錢。他將注意力集中到手頭的事情,如同一個普通的破爛兒一般工作。抓住柜子的一角,他卯足了力氣往一邊兒推,沒再敢發聲,直到臉憋得通紅,才將柜子挪開了一點,拿到了藏在下面的鐵片。
這些鐵片是可以用來換食物的,雖然只能換最差的黑麵包,但總好過餓死,而且他的精神場可以很輕鬆的穿過障礙,找到這些能換食物的鐵片。只是他的力氣實在太小了,工作效率比較低,這具十二歲的身體實在是孱弱的有些過分,估計身體的原主人就是因為身體太弱所以才一命嗚呼的吧,清閑將鐵片放到腰間的布包里,有些無厘頭的想道。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巨大的光球向下灑落著微光,更高遠的天空依舊漆黑一片,這個世界的晚上沒有星星和月亮,所有的光芒全布來自半空中的光球。據說這些光球是依靠內城的精神高塔生成,但真實情況清閑也不清楚。
天色沒有變化代表距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他又往垃圾山的高處爬了五六米,向視線的盡頭看去,不遠處就是荒野,低矮的灌木與零星的荒草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地平線,就在視野的盡頭,微不可查的藍色光芒在地平線的表面描了一層藍邊,離太陽升起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這裡的太陽是藍色的,會發出藍色的、帶著嚴寒的光芒。雖然不知道那些職業者和其他生物怎樣,但普通人是絕對無法在藍色的日光下生存的,他也一樣,這也是清閑如此重視日出時間的原因。
垃圾山位於城外,他的家則在外城深處,靠近內城,所以他現在必須趁著日出前的這段時間趕回家中,清閑將翻垃圾用的小棍別在腰上,踩著一些比較牢固的垃圾慢慢的往下爬。
在往下爬的過程中一直有一股帶著惡意的視線緊緊地粘著他,視線來自一個和清閑差不多大的、滿臉陰鷙的男孩,他蹲在掉了漆皮的冰箱上面,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清閑認識這個男孩,他是隔壁阿嬸家的孩子,在身體原主人遺留不多的記憶中阿嬸和她的孩子一直佔據著重要的地位。
記憶中,他出生在一個大家族,後來不知因為什麼被趕出家門,來到了外城區,大部分記憶包括他在大家族中的經歷,以及被趕出來的原因等,都已經隨著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死亡而煙消雲散。
記得當時他第一次來到外城的時候,互助會分給他的房子被別人搶走,幼小的他只能蜷縮在牆角中迷茫而無助的等待著死亡。「誰來救救我」幼小的他望著冷漠的行人,心慢慢沉了下去「救救我……」
天上要亮了,冷寂的藍光將要來臨。他絕望了,抱著雙膝慢慢啜泣。
「你還在這裡,天馬上要亮了」一個溫和中帶著一絲責備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他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看著聲音的主人,一個微胖的婦人不由分說的走過來牽住他的手,「好溫暖」他心想。
「你還愣著幹什麼,不想要命了」婦人有些著急了,於是直接將他抱在懷裡跑了起來。
那以後,他就管婦人叫阿嬸。阿嬸幫他把房子要了回來,生活中對他也多有幫襯,阿嬸的幾個孩子要參加聖城在神聖日舉辦的測試,他也幫著教那些孩子通用語,生活雖然清貧,但對他來說卻是一生中最為快樂的日子。
但這一切從阿嬸的丈夫死後就變了,家裡的生活變得更加拮据,為了供孩子學習,阿嬸吃了人肉,變成了麻桿,烏黑的頭髮掉光了,貝齒也一顆顆掉了下來換成了尖牙,原本微胖的體格更是變得皮包骨頭。
阿嬸的性格也變了,變得凶暴無比,她的孩子們也受到了她的影響,一家人開始頻繁的欺壓他,從一開始的毆打到搶劫食物,可以說身體原主人的死亡和她有很大的關係。
不過這一切只是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淡淡的看了男孩一眼,離開垃圾山向家中走去,只要阿嬸一家不來找他的麻煩,他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記得她的幾個孩子好像是要參加今年神聖日的測試,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五天後。
神聖日相當於新年,是這個世界一年一度的最為盛大的節日,神聖日的測試是聖堂舉辦的普遍性測試,有天賦測試和文化測試兩項,聽說通過了測試就能擁有前往帝都學院進修的資格,各大家族也會對測試中表現優異的人拋出橄欖枝。
對於他這樣的外城人來說,神聖日測試可謂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最佳機會,每年都會無數人參加,如果不是教廷規定了每人只有一次參加測試的機會,相信參加的人會更多。
清閑也打算參加這次的測試,這對他來說是了解這個世界的最佳機會。到時候,內城與外城間的隔離結界會消失,無論是否能通過測試,內城中的書籍都能滿足他了解這個世界的渴望。
要不是外城壓根沒有書籍他也不用整天提心弔膽,未知是最大的敵人。邊想邊走,外城的城門已經近在眼前,外城的城牆是水泥和磚頭壘成的,城門則是兩扇鋥亮的鋼門。此時,勞累了一天的外城居民在城門前排起了並不算長的隊伍。
清閑排在最後,有些無聊的踢了地面,荒野的塵土揚到空中,又被寒風吹向不遠處一個被白色光幕所遮蔽的地方,那是內城大道的位置,從外城的中間穿過,將外城分成了東西兩個區域。
只有在神聖日,那個籠罩著內城的光幕才會消失,裡面高聳的摩天大樓、空中飛翔的車輛才會出現在外城人的視線中。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文明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反正不會比地球低就是了。
塵土被寒風帶著撞到了光幕上,化為了一陣青煙,這就是強闖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