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鳳祺
高高低低的楊柳將一片荷塘重重圍住,只在小路一旁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清風習習,泛起一池波瀾,那滿池的荷花像是在訴說著什麼。
四皇子鳳祺坐在池塘邊那幽靜的亭子里,一壺濁酒,本該悠哉舉杯邀明月呢,卻透漏出淡淡對影成三人的落寞。水的波光照映在亭子周邊,亭子顯得極其神秘,就連亭中那人白衣飄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早春已經在暗地裡注視這個人好久了,跟蹤他也有一月有餘,好不容易逮到他落單的時候了,她卻猶豫了,遲遲下不去手。但若是錯失這次機會,再等到他將身邊暗衛派離身邊時又不知是何時了!
握緊手中的托盤,深吸幾口氣,掩藏內力,步速緩慢的進入涼亭。
「四殿下,燕窩好了……」鶯鶯細語繞亭不絕。
鳳祺放下手中酒瓶,睜著惺忪的醉眼,大著舌頭說:「本皇子什麼時候叫燕窩了?你是新來的?」
眼前這個女子雖面容樸素,眉眼低垂,身上也穿著自己府里的丫鬟服,但不經意間月光灑下,本是很普通的面容卻透著淡淡的冷意。
「奴婢是廚房的燒火丫頭小花,是廚房大娘說四殿下肯定又在涼亭喝酒吹風了,晚飯吃得少,怕您胃受不了,故才讓奴婢端燕窩來。」
早春早已對鳳祺身世瞭若指掌了。
鳳祺,鳳羽國四皇子,母妃是最不受寵的端妃,在三歲時,母妃被人陷害致死,之後在皇宮的童年時光可謂是黑色的,所以性格一直是溫溫的,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在七歲時,不小心被受寵的三皇子鳳翔推下湖差點淹死,好在當時二皇子鳳岩嚇得大聲哭喊招來了侍衛,幸而得救。至此之後,心中將二皇子鳳岩認定為救命恩人,無論鳳岩讓他做什麼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而……
今天是他母妃的忌日,所以他才會一個人在涼亭獨自一人喝酒,就連護他安全的暗衛也被他派去他處。
「廚房大娘嗎?恩,放下吧!」
眼神示意將燕窩放在玉石桌上就好。然後就一口一口的往嘴裡灌著酒,眼睛自始至終沒有看早春一眼。
嗖!早春已將暗器鐵勺捏在手指間,微微發抖。快點動手吧,她到底在猶豫什麼啊!怪就怪在誰讓他出生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家呢!況且要他命的還是他三哥呢!
嘭!
酒瓶掉在地上,咣當咣當的滾下台階,那裡早已有幾個空瓶被它撞得也是叮叮噹噹的響了幾下,然後慢慢安靜了下來。
鳳祺扶著石桌慢慢站起來,眼睛轉向早春一字一句的說:「能否過了今晚再動手?」
什麼!
他是醉了在說夢話?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早春內心在打鼓,殺還是不殺?以現在狀況,護他安全的暗衛不在,再加上現在他也就是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醉鬼!殺了他!就是現在!殺了他!
「啊!」
早春握有暗器的右手命門處突然被鳳祺有力的右手抓住!
「只要本皇子再加一分力度,你就會很快的香消玉損!不管你是誰派來殺本皇子的,只希望你別在今晚動手,因為今晚本皇子不想殺人!」
好大的口氣,早春不服的仰起頭瞪視鳳祺,此刻眼前的人眼中哪還有一絲混沌啊!清明的眸子透著狠戾,隱隱不絕的內力自握著自己手腕的手上散發而出。
她竟小瞧他了!
沒想到他竟然隱藏的這麼深,連寒影堂那個號稱天下間最詳細的情報庫竟然會漏過四皇子鳳祺其實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殘廢皇子,憑自己現在竟毫無反抗之力,就可判斷出他是個絕頂高手!
「安靜的坐在這裡!」
鳳祺放開早春的手,取過她手裡的小鐵勺,端起燕窩一勺一勺的喝了起來,原本的瓷勺孤零零的躺在托盤中。
早春活動了活動手腕,坐在了石凳上,冷冷地沖鳳祺說:「你就不怕我的鐵勺上有毒嗎?」
鳳祺握著勺子的手一頓,抬起頭對著早春溫文爾雅的一笑:「自小食**長大的本皇子還能怕你勺子上的區區一點**不成?」
自母妃與世長辭的那天開始,他就不該再存活在這個世間了!但可笑的是每次都以為閉上眼就不會再睜開了,就像母妃一樣,沒來及對他說一句話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但每次食下身邊人下的**,吐血昏迷后,第二天他居然都能完好如初的睜開眼,彷彿從來就沒有吃過那道被下了**的甜湯。
「你殺不了本皇子的,不要白費力氣了,手裡的東西拿出來吧!想殺本皇子的人太多了,但是自從本皇子七歲那年掉進湖中,沒死後,本皇子就再也死不了了」
鳳祺認真的看著早春將手中的毒鏢慢慢放到桌上,放下瓷碗,他著魔的取過毒鏢,快速的在指尖劃了一刀,血滴答滴答的滴入瓷碗內,與碗中未完的燕窩融為一體。
「寒影堂首席殺手早春,江湖人稱『西施廚娘』,武器就是本皇子手中握得普普通通的湯勺,一個誰都不信的小小鐵勺子,竟可以一瞬間割斷人的脖子!傾國傾城的容貌,回眸一笑間奪取多少人的性命。本皇子很好奇江湖上傳說的西施廚娘究竟有多美……所以你能揭下臉上的那張人皮嗎?」
早春早已被眼前那流血的指尖驚嚇到了,怎麼可能!那個暗器上明明沾有劇毒!可是……為什麼他還能面色不改的坐在這裡與自己閑聊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嗯?」鳳祺挑了挑眉,看來這個小殺手已經被他擾亂了心智!
皇位嗎?三哥你真的以為自己唾手可得了嗎?你以為將二哥關到宗人府里,皇位就是你的了嗎?
無論如何你都不會知道,能與你爭皇位的一直是我,四皇子鳳祺!
「來,看著本皇子的手……你看到了什麼?」鳳祺聲音透著鬼魅氣,帶著冷冰冰的死氣,早春覺得頭疼的厲害,嘴不受控制的在說著什麼,但她卻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
不!
不!
他的身後漸漸現出一個白衣女子,不過她的腳卻是漂浮在空中的!
鬼嗎?
眼前一黑!早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