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代價（8）
陳懷文早知宋雨是個穩重的，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姑娘會這麼替於蘭著想。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好，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
宋雨淡淡只
一笑，回了一句「好」。
轉身上了車，往慈恩醫院趕去。
深夜的道路很暢通，不過二十分鐘不到，宋雨的車子，就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醫院門前。
程浩洋等在門前，看到宋雨，面露愧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雨看了程浩洋一眼，說道：「程大哥，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這事不怪你。」
程浩洋的臉色越發難看，想到先前在城隍廟夏知了失蹤的時候，他還衝著她大吼大叫，責怪她沒有保護好知了。
可現在，她卻說這事兒不怪他，這真的讓他這個大男人，有些無地自容。
「妹子，你別這麼說，都怪我太心急了，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宋風也不會……」
宋雨皺了皺眉，沒在說什麼，徑直往急救室走去。
急救室的燈還亮著，有醫護人員里裡外外的進出，不一會兒，余冰川和姜馳都趕來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期間宋雨和程浩洋都輸了血，手術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一臉的疲倦之色，宋雨一直都很淡定，可是在看到醫生搖頭的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全身的脫力，跌坐在地上。
醫生很無奈的說道：「他已經醒了，還有幾分鐘的時間，親人進去跟他道個別吧~」
程浩洋扶起了宋雨，他看著這個淚如雨下的姑娘，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宋風是因他而死，她也是因他徹底成了一個孤兒。
程浩洋心裡的愧疚幾乎要將他吞沒，他無顏面對余冰川，更加無顏面對宋雨……
宋雨強撐著站穩了身子，胡亂的摸了抹了一把臉，說了一句，「我沒事，我去送送他~」
說完就倔強的一個人走進了手術室，還沒見到人的時候，她還能故作堅強，可是現在，她看到手術台上血肉模糊的哥哥時，險些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
透過來回晃蕩的門縫，程浩洋清楚的看到，她踉蹌了一下，他也下意識的往前竄了一步，到底還是沒有勇氣推開手術室的門。
宋雨走到宋風面前，強忍著淚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長了半天的嘴，才發出一個類似於「ke」的聲音。
宋風這應該算是迴光返照了吧，他動了動手指，宋雨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涼，就像……
宋風的嘴唇動了動，宋雨訓練過唇語，不用湊近了，就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說的是：「好好照顧自己，早點嫁個人，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宋雨連連點頭，眼淚不停的往下流，她知道，宋風的死，只是那些人給他們的一個教訓而已。
他們謀劃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先是除了余冰川的司機，那麼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是自己了？
她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他是一個普通人，我會嫁給他，去過普普通通的日子……」
宋風該是想要扯一下嘴角，可是他的臉動了動，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
宋雨感到手裡的大手一沉，宋風的雙眼緩緩的合上了，最終他還是笑了，只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有了依靠。
宋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她撲在宋風的身上，哭聲回蕩在整個手術室里。
程浩洋等人站在手術室外，聽著裡面撕心裂肺的哭聲，幾個大男人都紅了眼眶。
就連余冰川，也沉著臉，兩行淚緩緩滑落。
宋風跟在他的身邊整整五年了，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惟命是從，他從來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失去宋風，無異於斷他一臂，他早就知道這會是一場硬仗，只是他沒有料到，他們的第一個目標，竟然會是一個對他們沒有威脅的司機。
朱迪也趕到了，看到幾人的表情，她神情一滯，當那個最直觀的念頭出現在腦海里時，她感覺到心口一頓，那種心痛的感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手術室，聽到裡面嗚嗚咽咽的哭聲，她抬起手來，猛地推開了房門，看到裡面的一幕時，她卻忘了挪動腳步，房門彈了回來，撞在了她的手上。
手上傳來的痛覺讓她回了神兒，她抬步走了進去，看到窄窄的手術台上，血肉模糊的身影，朱迪的心裡莫名的一慌。
她想問一句「這是怎麼了？」
可是她根本就張不開嘴，也發不出聲音。
她本就是心思細膩的人，宋風對她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她不是對他沒有感覺，也不是看不起他，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而已。
她的心裡明明是喜歡這個傻小子的，可是她不只是余冰川的助理，她還是艾斯的白鴿，她是負責整合分散所有信息的人，她真的沒有時間去回應他的愛慕。
她原本以為，他們都還很年輕，他們還有的是時間，可現在他卻再也聽不到她那一句「我也喜歡你了」~
她走到宋雨身邊，將宋雨攬進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讓她可以正常的呼吸。
兩名醫護人員走了進來，把一張潔白的布蓋在了宋風的身上，遮住了他那一身血腥。
宋雨看著哥哥被推走，強忍著哭聲，這一個忍耐讓她心口一痛，人就暈了過去。
而朱迪的悲傷與宋雨不同，她無聲無息的落著淚，除了滿心的悔意，很多的是憤怒。
他們誰都沒有料到，那隻老狐狸會把手伸向一個只會開車的宋風身上。
那隻老狐狸，還有他身邊那個姓申的，還真的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啊！
是她的疏忽害死了宋風，不過，這會是她最後一次犯這樣的錯誤。
如果這是她在這場戰役中要付出的代價的話，那麼，她會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