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姜還是老的辣
整整一個小時，地下丹室，就這樣詭異的死寂著。
趙楚盯著丹方，一動不動。
而皮永宏又盯著趙楚，同樣一個小時，一動不動。
劉月月已經昏迷了很久，氣若遊絲。方三萬也陷入胎息狀態，和死人一樣。
只有紀東元時不時瞪他們二人一眼，眼珠子里充斥著憎恨。
其實這輪生液的丹方，趙楚在十分鐘前，就已經徹底完善。
凈化精血，祛除體內污穢。
輪生液是奇葯，治療暗傷的效果奇強，趙楚都佩服這丹方的創造者。
可惜，皮永宏只弄到了一道殘藥方。
其中有幾味關鍵的藥材缺失，理論上不可能復原，也是皮永宏丹道水平不凡，竟然是硬生生找出了補救的方式，還真的煉製出了贗品輪生液。
雖然並不完美，但應付一般的暗傷，七成藥效，已經足夠。
當然，這丹方如果落到王照初的手中，此時應該能煉製出九成藥效的輪生丹。
倒也不是皮永宏不如王照初。
而是二人的側重點不同。
王照初從醫師入丹道，胸懷蒼生，以救治蒼生為己任，早已經博得了大善人的名聲。
他所研究的丹道，大多也是救死扶傷的方向，與輪生液很容易殊途同歸。
但皮永宏走了截然不同的毒道。
你用殺人的道，去彌補救人的丹藥，能做到皮永宏這種地步，完全足以自傲。
然而，七成的藥效，僅僅是足夠救人，但對皮永宏來說，遠遠不夠。
皮永宏從來沒有想過救死扶傷，他需要天擇精血，精純的天擇精血。
看著紀東元他們腳下的小鼎，趙楚用膝蓋想都能判斷出皮永宏的計劃。
他最終的目得，根本就不是那些天擇囚徒的精血，他需要珍貴且罕見的靈體精血，而且需要很大的數量。
很明顯，紀東元他們只有三個人，遠遠不夠他的需求。
所以，皮永宏才想到了用肉身人鼎，去轉化血液的方式。
他想要一個源源不斷的流水線。
佩服！
對這個胖老頭，趙楚內心也只有佩服。
凈化換血，逆天之舉！
這種方式別的丹師一定也想過，甚至有人嘗試過，但如皮永宏一樣，差一點就要成功的案例，一定史無前例。
皮永宏是在換血。
但在這個世界，換血是禁忌中的禁忌，每個修士從靈脈境，修鍊到天擇境，其體內的精血，早已經修鍊過太多的神通，存在有太多的印記，根本就不可能被抹除。
整個修真世界，就根本沒有兩個人可以互相換血，如父子母子這種直系的血親，也不可能。
所以換血是禁忌。
其實哪怕就是在地球，那些根本不懂得一點點修鍊的凡人，血液都有A、B、AB、O的區別，更不用說修士。
在沒有換血先例的蒼穹亂星海，皮永宏在試圖創造一個奇迹。
然而，就是差的這一點缺陷，就註定皮永宏的計劃會失敗。
七成藥效的輪生液，還不足以徹底進化精血。
攜帶著天擇修士烙印的精血，會很快摧毀紀東元他們這三個肉身人鼎。
趙楚清楚的知道，在蒼穹亂星海，靈體到了元嬰境后，其體內的特殊，會被天地之力同化抹除，之後再沒有特殊。
而紀東元他們之所以能繼續保持靈體異常，是因為他們突破的地方，是在下九天世界。
趙楚猜測，蒼穹亂星海的一些規則，根本就沒有影響到下九天世界。
可能是地穹星太偏遠，這些規則根本就不屑去搭理，這就造成了紀東元他們這些漏網之魚的出現。
皮永宏很寶貝這三個肉身人鼎。
但他研製輪生液，也陷入了瓶頸，很難進步。
兩難的路口，皮永宏最終只能向趙楚妥協。
他必須要賭一場。
這也無形中給了趙楚機會。
……
「你要靈體精血幹什麼？要煉製什麼丹？」
突然，趙楚寒著臉問道。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我就問你，你到底能不能煉製出輪生液！」
黑霧籠罩中的皮永宏，音調低沉，就像是冰塊墜入泥漿，令人極不舒服。
「不告算了，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告辭，你自己玩蛋去吧！」
趙楚也沒有二話，轉身就走。
「站住，年紀輕輕，能不能有點耐心。」
皮永宏差點被氣死。
他活了這麼久，也算見多識廣，什麼窮凶極惡的人沒見過，什麼偽君子沒見過。
但偏偏沒有見過龐小章這樣狂妄的年輕人。
「怎麼？留在這裡，等你抓我去當肉身人鼎？」
趙楚一聲冷笑。
「皮長老，你別忘了，我龐小章也是靈體。如果沒有猜錯，你需要大量的靈體精血，等我突破天擇之後，會有危險。」
「不行，我在丹青凈地沒有安全感，我得通知左殿護法，我得讓他來查查這裡，看看有沒有對本長老有不利的陰謀。」
「太沒有安全感！」
趙楚陰陽怪氣的看著皮永宏，順勢就要捏碎傳音玉簡。
「住手，你能不能冷靜點，毛毛躁躁。」
「這靈體精血，自然是有大用，但目前輪生液沒有煉製出來，我告訴你也沒用。」
「這樣，你如果真的能煉製出藥性超過九成的輪生液，我便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這秘密，是一道丹方，也是我皮永宏的丹道巔峰。」
「只要能煉製出丹方上的丹藥，也就代表你得到了我皮永宏的真傳。」
「至於你這靈體，我又不是蠢貨，怎麼可能用你當肉身人鼎。再說，你經綸萬卷體是什麼水平，你自己不清楚？想突破天擇，得天大的機緣。」
皮永宏狠狠一跺腳，地面都在顫抖。
他真的要被氣瘋。
這到底是個什麼瘟神，好端端的，為什麼又要牽扯出左殿護法。
放眼整個丹青凈地，他皮永宏除了聖尊，就忌憚那兩個護法。
「你真的？願意告訴我大秘密？」
趙楚轉頭，顯得頗為有興趣。
「千真萬確，不過你要煉製出輪生液，否則免談！」
皮永宏道。
「嗯，成交！」
趙楚鄭重的點點頭。
「好，那你開始煉丹吧。」
「在丹室的東側，有幾百尊極品丹爐，你隨便是用，那裡還有柔木炎柴，雖說不如你的岩漿炎脈，但也不差。」
「在丹室的西側，是老夫的藥材庫，裡面匯聚了三千萬斤靈藥原料，你可隨意取走。這藥材庫是老夫的一件秘寶，庫內可凍結時間，所以任何時間和成熟度的靈藥，幾乎都有。」
哐啷！
哐啷！
隨著兩聲巨響落下，在穢舌涎池的西側，轟然升騰起一道師門。
這一刻，趙楚雙目發光。
丹爐。
一尊又一尊油光發亮的丹爐，整齊排列，宛如金秋時節，那遍地的黃金果實，僅僅是看一眼，便令人有無上的滿足感。
大概數數，絕對超過了400尊丹爐。
趙楚神念之力覆蓋而去，並粗略看了看。
極品。
極品。
全部都是極品的丹爐，根本找不出一尊次品丹爐。
這一刻，趙楚終於露出了鄉巴佬進城的表情。
對皮永宏這個老玩意，趙楚是真心的佩服。
然而。
趙楚腦子裡的震撼還沒有落下，便再次被西側的藥材庫，震驚到渾身發燙。
密密麻麻，一望無際，深不可測，眼花繚亂。
趙楚第一次覺得自己眼珠子不夠用，恨不得再開幾隻眼。
這才是藥材庫。
這才能稱得上是庫。
之前趙楚以為皮永宏口中，三千萬斤靈藥材料是吹牛逼。
可此時再看，後者那根本就是在謙虛。
趙楚欲哭無淚。
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他今天終於開了眼，終於知道什麼是頂級丹師的風采。
怪不得，連王照初都佩服皮永宏，甚至甘拜下風。
就這大手筆，足夠震撼人心。
遠處，紀東元都被震撼到難以呼吸。
「終究是個年輕人。」
趙楚這幅震撼的表情，將沒見過世面表現的淋漓盡致，但這表情，也在皮永宏的意料之內。
他沒有兼濟天下的心，反而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所以，自己比王照初和劉竹烙，富有幾百倍。
足足過了三四分鐘，趙楚才平復了心情，他甚至想催動陰震丹，直接弄死皮永宏，劫富濟貧算了。
但最終他冷靜了下來。
還不是打劫敲詐的時候。
「來吧，這裡的藥材，應有盡有，你可以任意選擇。」
皮永宏平靜道。
然而，趙楚非凡沒有煉丹，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皮永宏。
整整一分鐘，看的皮永宏雞皮疙瘩一身。
「皮長老，你不會是要看我煉丹吧？」
「以你的水平，輕鬆便可以破解我的丹方，到時候我拿什麼威脅你，趕緊離開。」
「別企圖偷看，我雖然實力不如你，但我的神念之力，可以布下防禦陣，只要有一點異常，我立刻就走。」
見皮永宏還不離開，趙楚終於忍不住說道。
「你……」
皮永宏怒氣匆匆離開。
這小子，警惕性太強。
轟隆！
皮永宏給紀東元他們三人服下幾滴療傷丹液，防止橫死，順手又弄了幾個防禦陣，用來守護三個靈體，之後便離開了地下室。
他也不怕龐小章耍什麼花樣，反正在自己的穢舌禁地，龐小章也只能煉丹。
「三天之後，你來找我！」
望著皮永宏離去的背影，趙楚一邊說，一邊布置下18道神念屏障。
這些屏障都不精妙，甚至十分的粗糙。
但他也沒指望去防禦皮永宏，只需要預警即可。
「哼！」
皮永宏一甩手，狠狠關上了地下室的大門。
……
毒殿頂層。
皮永宏躺在椅子上，手裡捏著一塊玉石。
沒錯。
以龐小章的神念水平，完全可以布置下神念陣。雖說這神念陣擋不住皮永宏的破壞，但後者根本就不需要阻擋。
他只需要一個預警訊號。
只要皮永宏有風吹草動，防禦陣一定會有異常。
那時候，龐小章便可直接摧毀煉丹過程，皮永宏就什麼都看不到。
「龐小章，你終究還是太年輕。」
「你在我藥材庫里拿走任何的靈藥，我都會知道。你太低估老夫的水平，只要順著這些缺失的藥材，我便可輕鬆推演出輪生液的煉製方式。」
「在我的穢舌禁地，任何空間力量都被封印，所有乾坤戒都無法打開，你如果拿走多餘的原料，根本沒有地方消化。」
皮永宏陰森森笑著，他自言自語中，充滿了輕蔑。
就當陪一個小毛孩子過家家。
假如趙楚抽空煉製其他丹藥，企圖混餚視聽，他皮永宏也不怕。
他清楚的知道輪生液的難度，三天時間，哪怕是他自己，也很吃力，龐小章根本就騰不出手玩其他花樣。
退一萬步說，哪怕龐小章為了混餚視聽，真的浪費其他原材料，皮永宏也根本不在乎。
輪生液是問元境服用的丹藥，所需要的原材料，元嬰境根本就不敢亂吞，否則會暴斃而亡，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反正乾坤戒打不開，龐小章亂拿丹藥，也沒有銷毀的方式。
哪怕是你亂燒，丹爐內也會留下渣滓，以皮永宏的水平，可輕易分辨出哪味葯是爐灰，哪味葯真的被煉入了丹內。
總歸一句話。
皮永宏依靠手中的玉石，可輕易推演出龐小章拿走了藥材庫哪一株靈藥。
而龐小章除了吞下去，根本沒有其他混餚視聽的方式。
姜還是老的辣。
在皮永宏的狡猾面前，龐小章終於還是嫩的很。
「快點，開始煉藥吧。」
「等我掌握了輪生液的具體方式，你就可以直接滾了。我現在根本沒時間和你過家家，等我斬殺王照初的時候，再讓你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