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沉默中爆發
李伏虎讓我往他身上打一拳，要看我的膽子。
我知道他們這種人只會服有膽氣的人，不管我很怕打了他會被找麻煩，但是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去上。曾經有一次機會擺在我面前，但是我放棄了，這一次我一定不能錯過。
我想抬起手打，但是打完肯定會重心不穩。我想反正都是要打，用拳頭和拐杖有什麼區別呢，後者反而更體現我的膽色。
想到這裡我猛地提起拐杖對著李伏虎的腦袋砸去，李伏虎當場變色了，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左手一把抓住我的拐杖。當確認抓牢了他才鬆了口氣。
「很好，很好。趙昊，看來我一直小看了你。你雖然腿腳不好，膽子卻是不缺的。這樣好了，你只要打一次王星我就罩你，就像剛才那樣，用拐杖對著他的頭使勁敲一下，打完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沒想到他會開讓我打王星的條件，我到底該怎麼做，一時迷茫了。李伏虎看出了我的猶豫，說你回去吧，沒打人的話就別來找我了。
我默默走了回去，回到自己的教室還在想著這件事。打王星，打了可就把事情再一次鬧大了，就算李伏虎放話罩我，恐怕王星也不會理會了。
下午放學后我快速離開教室，出了學校，連寢室都沒敢回。我躲得遠遠的，因為我不躲的話肯定會被王星拉去網吧，到時候錢包可就空了。
等到學校快關門的時候我才偷偷回到寢室，凌寶和大壯見到我跟我說王星來寢室找我了，說是找我一起出去玩的。凌寶和大壯恐怕還不清楚王星的目的，以為我們真的和解了。我說知道了，整個人就沉默下來，心裡越來越沉重。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食堂吃飯，王星突然帶人來到，在我對面坐了下來。他的臉色又恢復了以往的冷厲。見到我就問我昨天怎麼沒去網吧，怎麼沒回寢室。
我說我昨天肚子不舒服，去診所拿葯去了。
王星笑了聲，突然一巴掌抽在我臉上！
「你特么的把我當猴耍是吧，爺能不清楚你腦子怎麼想的嗎？」
我的旁邊本來也有人在吃飯，但是當他們看到周圍有人的打架的時候立刻挪的遠遠的，不想被牽連進來，更別提幫我了。
我的臉熱的像火燒似的，目光中的恨意毫不掩飾的放了出來。
「敢瞪老子？長本事了！」
王星說著又往我的臉上抽了兩下。
「還敢不敢？」
我沒說話，目光還是那麼冷。
「今天晚上一起去網吧玩，聽到沒有！」
我沒回答。
啪！
又是一耳光打來，「聽到沒有！」
我終於開口了，但是不是回答他的問題：「王星，我跟你真有這麼大仇嗎？你為什麼就不願放過我？」
「呦，長膽子了，知道討價還價了。可你特么的有這個資格嗎？」
「你欺負我就是因為知道我沒辦法打回來嗎？」
王星呵呵一笑：「對，就因為你是廢物，想怎麼玩都行。」
「你讓我請你們吃飯和解仇怨，我請了。你讓我請你們玩遊戲，我請了。你們讓我做的我都做的，但是你呢？你說好吃了飯就恩怨兩清，吃了飯就是朋友了，你就是這樣拿我當朋友的？」
「朋友？朋友不就是你的都是我的，所以我才不跟你客氣。」
「你這是歪理邪說！」
「你能把我怎麼了？」
我狠狠吸了一口氣，臉色早已憋得通紅：「我最後求你一次，放過我吧，行不行？以後我有錢一定會經常請你吃飯的。」
王星笑了，笑得很開心，然後臉突然繃緊，咬牙吐出兩個字「不行」！
「真的不行？你就不願可憐我一下？」
「媽的，整的跟娘們似的，我可憐你？可憐你媽！」
我滿腔洶湧的怒氣再也遏制不住，當場腦袋一熱，猛地站起身來，右手邊的拐杖想也不想就對著王星的腦袋砸去。
我一直希望能夠安靜的學習，我一直希望能息事寧人，但是這麼簡單的想法為何卻這麼難。他們欺負我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就算我有天大的錯也該償清了，可他們就是不願放過我。我在初中的地獄里生活過，我知道那種傷心絕望的滋味，如今背井離鄉，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裡被人欺負，比以前更讓人絕望。我不想再過這地獄般的日子了。王星不放過我，我也不想活了，死也要弄死你，大不了一命償一命！
砰！
一棍子下去后王星當場就癱在食堂桌子上，腦袋直接撞到了餐盤上，沾了一頭的油水。一團血花噴在我的臉上，王星周圍幾個男生都愣住了，有的甚至連退好幾步，誰也沒料到我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會下這麼重的狠手。
王星被我砸這一下竟然沒昏過去，眼中的怒氣熾盛，恨不得吃了我。我看著這眼神，手再次不受控制的掄起拐杖砸過去。
砰砰砰！
我一拐一拐砸下去，王星早已痛得哀嚎起來。他驚了，怕了，眼淚都流了出來。
「趙瘸子，別，別這樣，有話好……啊！！」王星趴在桌子上哀求道。
都這個時候他還在叫我趙瘸子，他從來就沒看起過我，他從我就沒當我一回事，我根本聽不下去，整個人完全陷入了瘋狂，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砸死王星，他就是惡鬼，不殺了他會纏我一輩子，讓我永世不能安寧！
幾棍之後王星完全暈了過去，這時候王星的手下們終於反應過來，一個個衝過來要奪我的拐杖。他們要攔我，我怎麼會輕易束手就擒，誰來我就打誰。我第一次感到這拐杖這麼好用，用來打架這麼順手，一棍子下去不是倒下一人就是讓對手痛呼後退。
在我打倒了三個男生后終於被人近身，我被一拳放倒。倒地后還不忘用拐杖去掃他們的腿。我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打得鬆開拐杖，緊接著就意識模糊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學校醫務室，班主任常玉燕坐在床頭，語文老師蘇雯也在這裡看著我。
「趙昊，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你怎麼和那些高二的打起來了。」
我一句都沒有回，只是抬頭問了一個問題。
「王星死了沒有？」
班主任一愣，隨後說當然沒死了，不過他傷得真的很重，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頭上被砸得稀巴爛，至少要縫十幾針。
當聽到王星沒死的時候我不知怎麼的反而有點慶幸，我是很希望他死的，但是如果他死我也完了。清醒之後的我更感到生命的美好，我不想將大好生命就這樣浪費。
班主任跟我說問題很嚴重，我把人打成這樣按理是一定要受處分的。
我說我不在乎，那是他活該。
她再次問我為什麼這樣打人。我猶豫了一下，開始從頭到尾將我和王星的恩怨完全講了出來。
從一次次被打，到受辱被潑尿，到中考時候別奪拐杖，到現在強拉著我付錢，隨著我的講訴兩位老師的眼圈越來越紅。
班主任紅著眼睛說：「趙昊，真是苦了你了。這世上怎麼有王星這樣的壞孩子。」
班主任是見過我狼狽模樣的，中考時我傷痕纍纍的爬到考場的樣子她現在還記憶猶新，再聯想到這些年受的欺辱，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蘇雯老師是知道我被欺負的，但是她在學校的時候也難得見我的狼狽模樣，一直不知道我被欺負得這麼慘，現在知道以後也忍不住流了淚。
班主任擦了擦眼淚跟我說讓我放心，她會想辦法讓我盡量少受處分。我問她有什麼辦法，她說我是殘疾人，有先天優勢。就說是他們主動欺負你，你屬於自衛的，這樣會少很多責任。
我點點頭，班主任說的沒錯。就算王星那幫人非說我主動動手的也難以令人信服，畢竟在大家眼裡我是殘疾人，怎麼會主動挑事主動欺負別人。
班主任跟我通了下口風就趕緊離開了，這麼大的事早就驚動了學校，她必須儘快處理。
醫務室只剩下蘇雯老師在陪我，我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就算不受處分，對方很可能會讓我賠醫藥費的，王星傷得這麼重，這筆錢肯定少不了。
我的臉一下子僵住了，醫藥費啊，我哪有錢去賠。至於問家裡借，我更不肯了。我知道對於我惹出的麻煩楊安無論如何都不願幫忙的，這筆錢要是讓我媽去還，那真要把她愁死。想到這裡我就流下了眼淚，被打我都能忍，但是一想到我媽坐在床邊發愁的樣子我就心痛的厲害，她實在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