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真相
剛想再說什麼,鼻尖卻鑽入一股香味兒,讓得他一頓,目光轉向桌角的三足麒麟香爐。
湊進些,他又聞了聞,「這香……是哪兒來的?府里不曾聞過啊?」
裴瑾琰瞥了眼,「嗯,人家送的!」
裴老爺子覺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聞過。
似乎隔了許多年了吧!
「祖父還有什麼事兒么,沒有的話我處理事務了!」裴瑾琰端坐在書案前,正經地下了逐客令。
裴老爺子被打斷思緒,一聽這話,立即拂袖離去。
「哼,兔崽子!」
衣袍摩擦的聲音漸漸遠去,裴瑾琰提筆瀟瀟洒灑地寫下回信。
聞之甚喜,謝卿厚愛!
字不多,卻極為符合他的性子。
送到陸苒珺手上時,讓得她無奈一笑,回信就回信,作甚用狂草?
顯擺他的書法么?
不過,她拿起信反覆看了看,字寫得的確不錯!
三月底的時候,陸苒珺才聽說彭希瑞來府中了,照舊是與陸鎮元一塊兒在外書房裡。
換了身適合見客的衣裳,陸苒珺又提前吃了好幾粒藥丸,才帶著東籬朝外書房走去。
離得越來越近,陸苒珺在書房外頓住腳步,只一牆之隔罷了。
伸手,她敲了敲房門,走了進去。
「父親,彭公子!」見了禮,陸苒珺抬起眸子看向他們。
書案后,兩人正共同商議著什麼,在他們手下,是一副裱了一半的書畫。
「苒苒,你怎麼來了?」陸鎮元丟下小刀,走出書案在臨窗的大炕上坐下。
陸苒珺彎起嘴角,「廚房裡做了羊乳杏仁露,女兒特地端來給父親嘗嘗,」說著,她又看向彭希瑞,「彭公子不嫌棄的話,也請坐下品嘗一番?」
彭希瑞星眸璀璨,「多謝四姑娘!」
陸苒珺親手盛了兩碗,放到炕几上,看著兩人用完,陸苒珺命小丫鬟收拾下去,這才問道:「父親方才在做什麼,裝裱書畫嗎?」
「嗯,那是翰林院大學士修補過的前朝遺迹,拜託我幫他裝裱一下。正好,彥之也有這方面經驗。」
彭希瑞微微低頭道:「只能給您打雜罷了。」
陸鎮元搖頭不語。
陸苒珺卻是微微挑眉,前世她可是見過他的手藝的,說打雜,聽著著實謙虛。
「花園裡的牡丹開得甚好,不知道彭公子可願去瞧瞧?」
「咳咳……」陸鎮元一口茶剛咽下,差點兒又噴出來,他看著陸苒珺,就說今兒個怎的無緣無故來示好。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苒苒,你……」他糾結了下,不知該怎麼說。
彭希瑞眼中染上笑意,「四姑娘有請,彥之甚是榮幸,」他抬眼看向陸鎮元,「陸伯父……」
陸鎮元不好阻止,況且又是自家閨女提出來的,自然不能駁了她的顏面。
「嗯,你們去吧!」他揮手道,下了炕不看他們,徑自坐到了書案前。
兩人行了一禮,便出了書房。
路上,陸苒珺走得較為緩慢,彭希瑞也配合著她的步子,兩人離得不近,卻也不遠。
很奇怪,彭希瑞卻覺得這樣的情況,似乎並不陌生。
園子里正是百花盛開之際,奼紫嫣紅,陸苒珺就立在一簇牡丹前,看向遠處,「先生可還好?」
彭希瑞動了動眸子,「有些日子未去瞧過,倒是不大清楚。」
「彭公子,我想知道你與我父親有何瓜葛。」她沒有看他,聲音淡漠。
彭希瑞想了想,「要說瓜葛的話,倒是有些,我母親與陸伯父是千年時便相識的,與你母親,也不陌生。」
「你說什麼?」她轉過頭看著他,「你說他們?」
「就算我不說,四姑娘你也早晚會知道,」彭希瑞看著她,「你我的母親,可是有些糾葛的。」
陸苒珺愣住,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
「所以,你就接近陸家?接近我父親?」因著身高,她走近仰頭看著他,「你想做什麼,替你母親報復我父親,還是報復我?」
「我從未想過為了母親報復你們。」彭希瑞移開目光,那雙眼裡儘是蒼涼又有著一絲掙扎。
「你說這種話的時候,先摸著自己的良心,你敢說,當真一點不想報復,那你接近我父親又是為了什麼?」
她忍不住怒道,前世以及這一世的怨恨隱隱有掙破她的壓制泄了出來。
不知不覺間,她紅了眼眶,滿眼痛苦,「你應該是有恨的吧,恨我父親還是我母親,亦或是身為他們女兒的我!」
彭希瑞倏地攥緊手掌,閉了閉眼道:「你若是這麼想,我也阻止不了,只是有一點,我從未恨過你。」
他們不過都是上一代留下的恩怨結果罷了。
「是么!」陸苒珺輕笑,臉頰邊一涼,在彭希瑞驚愕的目光中,她抬手抹去了淚水,雙腿的疼痛似乎又隱隱傳來,看來藥效已經快過了。
「我對你,難以信任,若是有一天你對陸家,對我父親做出些什麼,我會第一個殺了你!」
說著,她轉過身,腰背挺得筆直,她不能在他面前軟弱。
唯獨他,絕對不可以!
彭希瑞看著她離去,久久無法動彈,他不知道那雙眼裡濃烈的恨意與傷痛是從哪兒來的,只覺得心口悶疼悶疼的。
似是要讓他窒息般!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陸苒珺回到院子,將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自己坐在炕上,直到掌燈時分,也無人敢進來打攪。
過了許久,一陣腳步聲響起,門開了,來人徑自去點上蠟燭,朝著炕上的人走來。
「你都知道了。」陸鎮元在她對面坐下,只一盞燭火映照得兩人半個身子尚隱在黑暗中。
陸苒珺臉上有淚漬未乾的痕迹,動了動麻痹的腿,她道:「我想知道,你們與他的母親到底發生過什麼。」
更想知道,為何他要置陸家於死地,置她……
這些答案將是關鍵,可笑的卻是他竟然說並不恨她。
不過都是借口罷了,一定是借口。
他那種人,為了扳倒陸家,扳倒她父親,什麼干不出來,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接近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