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憤怒
京都,賢王府內。
几上的茶水久久未動,賢王看著自己的下屬,不確定道:「你是說,那個鐘大夫家的姑娘回城了?」
侍衛點頭,「是,今兒個中午從城外回來的,送她的人是陸家的馬夫,因著並非尋常人,屬下並不能靠太近。」
說著,他頓了頓道:「而且,恐怕那人已經發現了我們在監視著醫館。」
「鍾大夫既然將那個孩子送走,明顯是想讓陸家庇護她,又怎會輕易地再將她召回。」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陸家的別莊還是接近不了嗎?」
「是,我們的人只要靠近就會被攔下。」
賢王手指點了點幾面,不緊不慢。
這樣的防守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陸家倒是藏得嚴,真是越來越想讓人知曉他們背後到底在隱瞞著什麼了。」賢王嘀咕著道。
下屬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提議道:「王爺,要不屬下潛入別莊查探查探?」
賢王睨了他一眼,「只怕你們去了就甭想再回來了。」
「呃……」
「行了,你退下吧,醫館的事繼續盯著。」
賢王不耐煩地打發他。
「是,王爺!」
繼續沉思著,賢王摩挲著下巴,他不相信陸家會輕易放人,不過就是不知對方打的什麼主意了。
自家兒子臨走前讓他務必盯著醫館定然會有所發現,可他盯了這麼久也沒探到多餘的東西。
還有,那個莊子守得這樣嚴,莫非裡頭有什麼貓膩?
陸鎮元那廝著實太過可怕,就怕他在別莊里還留了一手,屆時成為他的阻礙。
若想打垮二皇子,就必須先除掉陸鎮元這個軍師才行。
這樣想著,年過不惑的賢王臉上也出現了絲焦急。
醫館內,鍾大夫在不得不接受了鍾陌顏回來的事。
「在四姑娘那裡待著不好么,你非得回來作甚,京都太危險,你竟然還往這坑裡跳。」
「娘,我回來也是也是替四姑娘辦事的,您也知道,賢王府……」
「這件事原來哪裡需得你操心。」
鍾陌顏抿唇,「娘……除了我,你們也接近不了世子。」
「世子還得月余才能回京,你這時候回來也無用。」
鍾大夫不理她的那套,將無人的醫館門關上了。
陌顏跟在她身後收拾著事物。
「總歸還是要回來的,對了,明兒個我得去趟侯府給太子請脈。」
頓了頓,她加了句,「這是臨走時四姑娘吩咐的,還有,太子殿下的病如何了?」
「撐不了多久了,那副身子終究太過羸弱。」
「殿下還小,能多拖延一時就多拖延一時吧!」
鍾陌顏低聲道。
鍾大夫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什麼。
翌日,陌顏去了侯府面見太子。
說起來,她如今見到這位不滿十歲的太子,就如同見到了深不可測的陸苒珺。
讓人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
「民女拜見太子殿下。」
陌顏伏身行禮。
「是陸姐姐讓你來的?」太子的目光從手中的書上移到了她的臉上。
陌顏稱是,「姑娘很擔心太子,命民女務必過來看看,順便,讓奴婢將這個托給您。」
她的袖中拿出一個錦囊來,由一旁的丫鬟接過呈上。
太子忍不住打開看了下,只見一枚蠟丸躺在裡頭,他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陌顏,隨即捏碎了蠟丸拿出裡頭的紙箋。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憤怒,到了最後,他猛地抬起眸子,狠狠地盯著鍾陌顏:「這個蠟丸裡頭所說的,你可知曉?」
陌顏額上冒出虛汗,「殿下放心,民女只是個傳信的。」
太子冷靜了些,在心腹擔憂的目光下抹了把臉,疲憊道:「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得向外透露半分。」
陌顏連忙應諾:「是,殿下!」
太子冷冷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一旁的心腹思量了翻,道:「殿下既然擔心,不若奴婢派人去除掉她?」
太子不免有些心動,因著方才看到的消息,他也著實覺得誰都可能背叛自己。
可他想到了陸苒珺。
能讓她傳消息,想必也是不願意他對鍾陌顏出手的吧!
相反,也是提醒他護她幾分。
也就是說,鍾氏母女有危險么?
將所有的心事壓在心底,他道:「替我更衣!」
「殿下……」心腹女官忙道:「您身子不好,還是莫要出去了,奴婢去請侯爺過來就是。」
太子動作一僵,如今的他就只能縮在這小小的房裡,連出去都不可以了嗎?
這樣他還算什麼太子,算什麼儲君,談何為母后報仇?
想起這些,他倏地推開了擋在跟前的心腹女官。
「孤不想說第二遍,替孤更衣!」
女官一愣,無法,只得順應下來,同時朝屋外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
得知消息的裴瑾琰很快便放下了手中的公務,匆匆趕來。
「殿下!」
太子瘦弱的身子套在略顯寬大的媳婦里,充滿了諷刺。
他轉身來,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輕笑,「表哥來得可真快啊!」
說著,他意味不明地掃過在場的眾人,就是心腹女官也不敢說話。
裴瑾琰嘆了口氣,防軟了聲音,「殿下又為著什麼生氣了?若是還想要什麼,跟表哥說就是。」
「孤要這天下,你給得了嗎?」
裴瑾琰微微一愣,笑道:「當然,不過這得一步步來。」
「一步步來?」太子譏笑地看著他,「恐怕到時候這天下就是旁人的了吧?比如賢王!」
裴瑾琰瞳孔猛地一縮,不動聲色地問他:「這種話是誰告訴你的?」
「連辯解都省了嗎?」太子眼中蓄滿了淚,自己最相信,最依賴的哥哥,如今卻赤裸裸地背叛了他。
試問,還有誰能夠信任?
裴瑾琰深吸了口氣,扶住蕭澤的雙肩,「殿下,這件事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把皇位讓給別人——」
用盡全力撥開他搭在肩上的手,太子滿臉橫淚撕心裂肺地叫著,猶如一頭幼獸,嗚咽起來。
屋裡的人早就退了下去,連女官也只守在了外頭。
看著蕭澤如此痛苦的模樣,裴瑾琰從未有過的疲憊一下子佔滿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