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入了夜,在他們落腳的一個小鎮子里靜謐寧靜,只聽得見村中橫貫的河水之聲。
在某一處不大的院子里,幾個黑色身影悄悄翻入。
躺在床上的人動了動手指,到底沒有反抗,讓自己隨著迷煙陷入昏迷。
過了會兒,幾道人影進來將床上的人帶走後一把燒掉了屋子。
與此同時,村子里也響起了陣動靜,有幾個強盜進了村子,擄走了一些家禽馬匹。
不過因為有軍隊駐紮的原因,並沒有百姓傷亡,而是傷了幾個小兵,以及朝廷大臣彭希瑞不知所蹤。
他們沒能抓住這些人,拒判斷,應是些身手極好,排的上名的盜賊。
因為如今世道不好,許多人吃不上飯,才露出了蹤跡。
而陸苒珺得知這個消息后,立即帶人去追殺彭希瑞的下落。
翻過了一個山頭的距離,陸苒珺看到了在一個廢棄的屋子裡等候著她的一批手下。
東籬跟在她身邊,兩人身手皆披著黑色的披風。
打量了眼這屋子,看模樣原來應該是個獵戶的住所。
此刻,彭希瑞就這麼合衣躺在板床上,閉上眼的他極為安靜,那雙總是充滿意味的眼總算不再讓她看到了。
這樣安靜,就像是前世她初見他時一般。
白衣如雪,靜若流年。
回過頭,才發現他們其實經歷過很多。
她更是毫無保留地愛過他,雖說不知道他到底可曾愛過自己。
恍惚了下,陸苒珺在板床邊坐下,目光並沒有離開他的臉。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她沒有回頭吩咐道。
「可是……」
「他暫時醒不過來,無礙的。」
「是!」
東籬帶著其他人退下,卻沒有走遠,在門口守著,只要一有動靜就能夠衝進來。
陸苒珺坐在床邊看了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抬手撫上了曾經熟悉的面容。
這是她前世的夫君,也是最親密的男人。
她熟悉他身上的每一寸,同樣,他亦是如此。
在她還沉浸在那欺騙中時,從未想過有一日他們會兵刃相見。
他背叛了她。
而她親手將匕首送入了他的身體。
從沒有後悔過!
她只是……
覺得很痛罷了。
「我曾經啊,是真的很喜歡你,原本我以為我擁有的是這世間最好的一切,可惜被你親手毀掉了。」
「我恨過你,可更恨自己。」
「每每見了你,都宛如刀割,難忍難耐。」
她停了下,收回手,目光流連在他胸口的位置。
「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墮入了地獄,可有道光卻籠罩了我,救贖了我。」
「他跟你不一樣,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要做什麼。並且,不會背叛!」
「我很慶幸能夠遇到他,在我滿目瘡痍,狼狽不堪的時候。」
「所以,我不再愛你了……」
「對你的仇恨,也已經消散,我不會殺了你,但也不想在朝堂上再見到你。」
「有很多次其實我都有機會殺了你,可我沒有動手,這一次,我放過你,也是徹底放開了自己。」
「不要再回朝堂了,不然真的會死!」
陸苒珺似是想到了什麼,低低地笑了笑,站起身,「那麼,後會無期了。」
最後看了眼床上的人,陸苒珺帶著果決的意味轉身離去。
她沒有看到,原本該處在昏迷中的人動了動手指,靜靜地睜開了眼。
伴隨著的是滾出的淚水,沒入鬢髮中。
「後會……無期……」
心,突然地就空了。
沒有了以往的痛,沒有了悶,似乎也沒有了跳動。
彷彿隨著那個人的離去而離去。
罷了,就這樣吧!
只要她好好的就好……
回去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陸苒珺路過一間亮著燭火的院子頓了頓,選擇了進去。
「還未歇下嗎?」
「你的事辦完了?」
陸苒珺微楞,也沒有隱瞞,「是,以後不會再有彭希瑞這個人了。」
聞言,裴瑾琰抬起頭,「那樣一個人,可惜了。」
「有他在,我無法安心,這是最好的法子。」
「為何,為何選擇我,而非更合適的他?」
「合適?」陸苒珺輕笑,扯了他鬢角的頭髮到眼前,「你怎知道我與他就一定合適?」
不等他答話,她上前抱住他的腰,窩在懷中,「在我眼裡,你才是最合適的。」
裴瑾琰默了默,燭火將他的眸子襯得極為幽深。
他低頭看著她,道:「明日我們就該分別了,我會回到太原。」
陸苒珺一僵,「你不跟我一起進京了?為什麼,你這次立了這麼大的戰功,是大興的英雄,為何不回去?」
「京都怕是沒有人希望我能回去,而我又何必徒增煩憂,也累的母親擔心。」
「可是我……」
陸苒珺張了張口,對上眼前那雙幽深的眸子,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這些她都知道,可這次光明正大地回去,文武百官也不會有異議的。
當然,她只考慮了一面,卻忘了在皇城中,還有些等著他出現的人。
那些人,即便是她應付起來也很困難。
想了許久,陸苒珺才又看著他,「此番一別,不知何時能夠再與君相見,不若收下我的這份心意,如何?」
裴瑾琰緊了緊圈著她的手臂,目光認真,「你想清楚了,若是後悔而沒地方的。」
「甘願為之……」
裴瑾琰在她話落後便吻住了她,目光近距離地看著她。
就算現在她想反悔,也已經晚了。
他裴瑾琰的女人,別想從他手裡逃走。
燭火不知何時熄滅了。
站在外頭侯著的東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她楞楞地從蒙蒙亮的天兒等到晨光大亮,太陽都落到了身上。
裡頭,躺在裴瑾琰臂彎中的人睜開半瞌的眼。
眸光似水,眼尾余紅,就連臉頰也還透著惑人的媚色。
從身後攬住她的人動了動,讓得她難耐地咬住了唇。
「修之……」那雙眸子里籠起煙霧。
男人聽得她的呼喚,親吻著她的耳珠,「再一會兒就好,嗯?」
說著,他呼吸又熾熱了幾許,陸苒珺抵不住,更加迷離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扉才吱呀一聲打開。
東籬僵硬地抬起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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