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由不得你不脫
府主韓青嘆氣後背著手踱了踱,又一次轉身回來,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一般,凝視吳塵再問:「那你呢?」
「我……?」吳塵心中一虛,神情被韓青抓個正著。
韓青眼中一亮說:「脫下你左腳鞋襪。」
「這不好吧。」
「有何不好,快脫!」
「府主尊貴,我這趕路多少天沒洗過腳了,髒了府主的眼。」吳塵儘力拖延。
韓青卻一副臭死我也讓你脫的架勢,吳塵退一步她便進一步,逼得吳塵一面擺手一面倉皇連退。
「脫!」
「使不得使不得。」
「快脫!」
「真使不得。」
由不得你不脫!
韓青不耐煩提氣手腕一抖,幾乎看不見她出手,一道犀利掌風已抽打在吳塵雙膝上,吳塵支撐無力,直直倒了下去。
「你脫是不脫?」韓青厲聲道。
「府主,別動粗……」吳塵倒在地上,還不斷向後挪著。
韓青再手勢一動眼睛一厲,吳塵忙擺手說:「好好好我脫,你別嫌臭。」
瞧這老女人的架勢自己是非脫不可了,再掙紮下去一會更難解釋,還是乖乖脫了吧。吳塵緩慢脫下靴子,心中還在思考對策。
「麻利點!」韓青一抬下巴,示意他將襪子也脫掉。
吳塵一把扯掉襪子丟在一邊,看著韓青眼中精光閃爍,真不知她要找的是何人,與自己有何關聯。
但若不是極為重要之人,她堂堂府主又是什麼長公主的,不可能對我一個不相干的人感興趣。
「你…你這……你這……?」韓青因心中情緒紛亂話語一度斷續,她蹲下來,指著吳塵左腳腳底的傷疤說。
若非吳塵的腳真散發著汗臭,她可能會再靠近些,會將他的腳抱起來放在眼前細看。
「府主你別激動,我也沒有胎記。」吳塵趕忙解釋。
「我有眼看!」韓青憤憤道。
府主韓青看著吳塵腳心正中的一道傷疤,也是那個熟悉的位置,雖不是那記憶中形狀的紅色胎記,卻在傷疤里隱約透出些紅色。
「你腳底受過傷?」韓青問。
吳塵點頭。
這時候不點頭也不行啊,腳底那一條寸許有餘的傷疤還清晰可見。
「你受傷前,這裡有一塊紅色胎記!」韓青抬眼來看,一雙眼睛暴躁的快瞪出來。
「不是,不是,真不是!府主。」吳塵急忙解釋。
「我明明看到了紅色!」韓青逼問。
「這傷是燒傷,你看到的紅也是傷疤顏色,不是你說的胎記。」吳塵解釋。
韓青似信非信,有傷疤在此掩飾,她也無法看到以前的胎記形狀,也只能這小子說什麼是什麼。
但她還盯著這胎記看,遂陷入深思。
吳塵背後卻冷汗漣漣。
他說的並非實話。
實話是他腳底確實生有胎記。
他幼時曾受傷失憶,自記憶恢復開始便已十幾歲了。據養父說,他幼時于山中被獸夾誤傷,將他腳底撕去一塊皮,而這傷疤之前正是一塊紅色胎記……
但他自己對那胎記卻毫無印象,只聽養父說起過。
這時若有人進來,看到尊貴的府主盯著一隻臭腳看,恐怕下巴會掉在地上。
韓青終於看夠,她起得身來,吳塵忙慌張將鞋襪穿上。
韓青背著手亦背對吳塵,良久無言。
吳塵也不說話,他不知府主在想什麼,便不知如何見招拆招。
終於,韓青轉過身來,再次打量吳塵的臉說:「恭喜你吳塵,今日起你正式加入應天府,成為我派弟子。」
什麼?
吳塵驚呆。
「引你進山的弟子回稟,你當眾說仰慕應天府威名,正想拜入府中修行,我作準了!」韓青一本正經定聲說。
吳塵露出一臉懵怔,拜入山門如此隨意?
「府主,我…我恐怕沒資格加入貴門。」吳塵推辭。
韓青沒說話,眼睛一厲,等待吳塵的解釋。
「我不是修行的資質,小時候就有高人看過,我不能修行,我不能拜入門派啊。」吳塵一臉真誠。
韓青眼神再利,似一把寒刀刺入吳塵雙眼。
她走過來,一把抓住吳塵手腕探了探,再一把將他胳膊甩掉,用目光打量吳塵周身。
「脈象混沌,靈氣未深,但已氣貫周身,你雖刻意壓制掩飾卻瞞不過我的眼。你已是築基之人還信口雌黃!」韓青擲地有聲。
「我是築基之人?」吳塵指著自己,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府主大人你不至於為了留我,為你不為人知的目的,就說這些荒唐的話吧?
吳塵帶著不願分辨的語氣,乾脆與這府主挑明了說:「府主,我並非你要找的人,你放我走吧。」
韓青目帶冷笑,這小子聰明,自然早知道自己百般詢問是為找人,幽聲問道:「哼哼,我找人?你知道我找什麼人?」
「我是無名小輩,哪知府主要找誰啊。」吳塵擺著手:「反正府主要找的人絕對不是我。」
韓青斜瞟了一眼,心道,自然不是找你!年紀相差太多。
可難保你與我要找的人有關聯!
「就算不是你,誰知是不是你聲稱養父的人?」韓青逼近冷冷道。
「府主你多慮了,我們全村人都是老實人,幾乎與世隔絕。我養父更是忠厚老實,絕非府主要找之人。」
「難道我要找的人就是大奸大惡?」韓青語調發狠:「你養父下落不明?那你就留在派中,等有他的消息就放你走。」
真是天大的玩笑!
養父八年前被異族抓走下落不明。我此去找梅聖人,就為弄清事情的真相。沒想到剛上路就被個老女人截了,不說出養父下落就不放我走。
這似乎是個永遠解不了的死循環啊,吳塵無奈苦笑。
「府主,您如此逼我留下名不正言不順,堂堂應天府要困我於此嗎?」吳塵做最後的掙扎,早知如此,他何必來送游老的密信?
「誰說名不正言不順?蕭老收你為徒,你已得了我應天府太乙四式真傳,你若存心不留,那便是有違師命,背叛府門!來人啊!」韓青強勢說完,高聲吩咐:「傳門中長老及管事!」
「蕭老?」
府主韓青一串命令氣勢奪人,吳塵反應片刻才懵怔發問。
「便是你師父游老,」韓青雖是解釋,聲音卻強過命令:「不想死的話,拂塵道中事你最好一個字不提。」
吳塵腦中急轉,梳理這些事的脈絡。
我自然不會說拂塵道中事,蕭長老便是游老在應天府的真實身份?
為幫游老送信,竟給自己惹來麻煩?吳塵心中不甘,活該做好事被人坑?
他有心爭辯:「游老沒有留我在此的師命!」
韓青目態冷峻,哼了一聲走近吳塵來,手指輕輕一彈,吳塵右臂便被一道真氣抬起。韓青動作利落地在吳塵手腕上系了一玄色手環。
「這是何物?」吳塵驚訝。
韓青不做正面回答,負手道:「即日起,沒我命令你不得出府門一步!」
「你!」吳塵瞪著這個瘋狂的老女人。
韓青亦不動聲色地盯著吳塵,心中冷哼,你怎知道,不是師命將你留於我府中?
一個時辰前,韓青看著手中吳塵交給她的信物,那是游老托吳塵送來的密信。
一條細小碎布卻並非普通布條,乃是應天府混沌派獨創的火帆布,唯有混沌派功法傳承之人,將法力注入此布之中,方可見其中密信。
但混沌一派已於韓青祖父一輩逐漸凋敝,如今應天府中除去游老(蕭長老),唯有韓青還懂得此法皮毛。
以此法傳信,這秘密便不會泄露出去。
游老於細小火帆布上只寫了八字。
此人蹊蹺,務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