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是個墓
「既然如此,那為何派人給我送飯?」吳塵問。
一聽查木說會派人給他送飯,吳塵便推測是禁足之意。
「從明日起師叔便正式接任本門守藏使之任,負責寒園的打掃,且需靜心於寒園修鍊,固然沒時間下山吃飯。」查木解釋說。
「守藏使?寒園?」
「我帶師叔看過古沛居,您就可以去寒園了。」
又是什麼地方?吳塵眉頭微蹙,想起在光明殿中,韓青說到寒園和守藏使時,廳中眾人那灼烈的目光,吳塵總覺得韓青沒安好心。
「帶我去吧。」他說。
自古沛居正門直向後走,這古沛居房間呈單向連接,只有唯一一條通路。前廳、書房、睡房和茅廁,前後各有一門。
穿過後門面前一修葺整潔纖塵不染的鋪石廣場,廣場遠處可見一陵園坐落。廣場上是石板,陵園中石牆不高,彷彿刻意修葺隨意不受束縛,仿若民宅院牆一般視之親切。
只是這石牆範圍頗廣,並非民宅可比。
石牆外正門處豎立一碩大石碑,石碑上似有薄霧繚繞,霧中不時有金光耀出不知光線源頭。
石碑上書,寒園!
放眼看入陵園中,多有假山遍布,中有一石碑高聳,由多塊巨石壘積而成,規則齊整威武莊嚴。
原來是座陵園!吳塵心中嘆道。
這是讓我來掃墓啊,就知道沒好事。
查木在前,引領吳塵穿過石砌廣場,一路見吳塵面露不悅神色,他十分懂得察言觀色,遂解釋說:「寒園是府門創派始祖的陵園,始祖過世前此園便已建成。數百年來經過幾次翻修,是府門聖地,能來這裡打掃修鍊的都不是常人。」
「是嗎?」
「所有守藏使自寒園清心修鍊歸來,修為皆大幅提升,是常人不可比擬的速度。
府主年少時也曾在此掃墓修鍊,做了整整一年的守藏使,府主的修為亦是在此得到飛躍的。」查木證明說。
吳塵眉毛一挑,點了點頭。
「走啊。」
他見查木自走到寒園外緣便止住腳步,便轉頭喚道。
「師叔,我只能送您到這裡。寒園只有守藏使可自由出入,我等閑人不得入內。」
哦?
神神秘秘的,不會暗藏險境吧,吳塵暗中思量。
不等吳塵告辭入內,查木交代說:「師叔您以後每日需將寒園打掃一遍,每晚亥時會有專職弟子檢查寒園維護,其餘時間您便可在風波樓里參書修鍊。」
「你剛才不是說,只有我能入內?」
查木頷首:「確實如此,除了師叔您還有專職負責寒園衛護的弟子也可入內,但專護弟子也只能檢查寒園外緣,入不得風波樓。」
「風波樓又是什麼?」
「修行聖地,」查木說著手一指:「師叔入寒園便可見了。」眼神里無不透露著對修行聖地的嚮往。
「這裡就我一人打掃?」吳塵卻不知那嚮往歆羨從何而來,他兀自向寒園中探了眼問道。
查木應聲。
怪不得叫人給我送飯,我打掃完這麼大一園子,確實沒時間去別處吃飯了……心中長嘆。
「師叔今天可在這裡熟悉熟悉,明天一早就正式入住。」查木禮敬說:「師叔若無事,我先退下了。」
吳塵微笑頷首,目送查木遠走,他轉身進入寒園。
偌大的園子沒有守衛,沒有屏障,彷彿隨隨便便就能走進。
宇無石不存,地無石不堅,山無石不峻,園無石不麗,居無石不安,這裡到處都是石頭,吳塵環視一周,看來韓青的先祖很喜歡石頭嘛。
園中假山林立,環繞假山而建溪流泉眼,湖泊竹林,景色各異別出心裁。假山如眾星捧月般襯托著居中的墓碑,應天府始祖韓武尋之墓!
雖是陵園,卻被假山石林湖泊草坪分割了凄幽之意,這寒園中無處不體現出柔和之美,石砌之法更讓這裡具有肅穆和莊嚴感,確實讓人身處其中而感心平氣靜。
想必當年寒園設計工匠們,多番仰觀天象俯察地勢中參人和,順應天人合一之道,方建成如此寒園。既有創派始祖至尊至敬之感,又有平易近人的親和。
吳塵將整座寒園轉了一遍,復回到創派始祖墓碑旁。
正對不遠處,建了一座二層小樓。樓外平地起飛煙,憑添一縷聖氣,煙飛霧繞中依稀可見立在樓外的碑帖,風波樓。
寒園中有風波樓。
風波樓上奉神龕。
神龕惠及緣中人。
樓中萬卷定風波。
這是應天府中弟子常傳頌的話語,表達了眾弟子對寒園,對風波樓,對樓中神龕的嚮往和崇敬。
帶著些好奇,吳塵穿過飛煙,站定在風波樓近處。
發覺這樓頗為奇妙,是圓非方,無論牆體廊柱或是飛檐皆圓形環繞,牆上門窗細小紛多,雕花細緻精密,更極為對稱。
在眼花繚亂的紛繁和嚴謹工整的有序衝突中,給人以精神震懾,生出畏敬之感。
於這些精密雕花中,吳塵看到每隔幾寸距離處,便雕有一尊神像。
這神像,不正是他在邊境人家門戶外看到的神像?
自拂塵道入大靖內陸,吳塵才知大靖向來有供奉神像的習俗,富貴人家將神像供奉在專有祠堂中,家境普通的也有將神像雕刻張貼在門口的。
而這風波樓上雕刻的神像,與普通人家家裡家外供奉的神像無異,若說有不同,便是風波樓上的神像更逼真,那一雙雙眼珠似能直視人心底一般。
吳塵自入應天府,於其他地方從不見供奉神像,原來都奉在了這裡。
他想著走向前去,站在某一神像近處,被那神像俾睨凝視,若做過虧心事之人恐不敢與之對視。
這雕刻精美逼真到神明之態栩栩如生,吳塵不自控地伸手去碰。
「呲!」一聲。
手還不等碰到神像,便覺一道犀利之氣襲向腳踝,這氣流的速度和力度更遠超韓青,吳塵腳底不穩毫無防備,嘩一聲跌倒,一腳踹在風波樓上。
他躺在地上仰視神像,不知是否錯覺,那神像逼真的眼球更帶斥責之意,這不明所以的跌倒,好似是神明有意懲罰他的不敬。
若真如此,那你還不如不罰。
吳塵心道。
我本只想摸摸這是何原料,並無不敬之心,你這一罰,讓我踹了一腳,在神像下留下一清晰的臟腳印,豈非更為不敬?
吳塵站起來拍拍土,不再與那神像對視,徑直擇了多扇門中一道,走進風波樓中去。
殊不知,風波樓自建成,還從未有人能在風波樓外留下任何蛛跡,何況一個大腳印?
吳塵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