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原點
韓青瞪過吳塵一眼，揮袖負手已走在前，吳塵頓了頓，也只好乖乖跟在她身後而去。你不走，她有很多方法可讓你走，吳塵不想惹這個老女人。
出了古沛居，一路無聲，韓青在前，吳塵在後，走進寒園來到風波樓前。
一前一後，許久無聲。
轉什麼轉？
隨著月上樹梢，天色昏暗下來，韓青也沒見風波樓轉那麼一丟丟。
「不見它轉啊？」韓青本也沒抱希望，她帶吳塵來此有她的目的。
「我已經解釋過了，這上面的腳印不見了，的確看不出它在轉。」吳塵有些無辜，心裡想著，你想做什麼就趕緊。
「吳塵，你一直很奇怪。」韓青轉過身來，定定地說。
吳塵無動於衷，其實他想點頭，他也知道他很奇怪，更有一路奇遇。
兩人互相注視著不動聲色，終於，吳塵看到韓青右臂突然增強的真氣，終於要動手了啊。
「唰！」
暮色中一道玄色繩索穿過風波樓前火紅晚霞，直向吳塵手腕襲來。
為顯得自然而真實，吳塵稍事遲鈍，而後嗖地旋身一轉飛起來，一衝丈余高，還是倉皇躲過了韓青這一次突襲。
韓青已經習慣他這樣的提前躲避，玄冰縛在半空尚沒收回，韓青便一併沖高，兩人全落定在風波樓頂。
琳琅對稱而精緻的風波樓裝飾頂端，兩個玄色常服之人對面而立。
韓青剛飛落上來，吳塵便應聲躲閃，腳尖輕盈一點，他再次飛掠起來，繞著風波樓疾速旋轉。
忽上忽下，韓青在後急追。
吳塵必然不是韓青的對手，幾圈下來，韓青便動了心思，忽然腳步一緩，隱在風波樓外霧色中。
趁吳塵回身查看之機，韓青嗖一聲從霧中衝出，在她之前，更有泛著銀光的玄冰縛，在吳塵來不及反應之際嗖地套住他的手臂。
倏地一聲，由大變小，變作適應吳塵手腕的寬度，吳塵無奈地抬著手腕，臉上神情五味雜陳。
「一定要這樣？」吳塵落定在地，韓青晚一步也站定在他對面。
「我不能放你離開。」韓青沉聲點頭，聲音並不虛偽，很是真誠。
「我說過無數次，我會證明我和你們要找的人無關，徹底還我自己自由。我去地宮也一定會倍加小心，不給我自己惹事，你為何就是不信？」
「你也知道你太奇怪，很多事解釋不清，有多少人有耐心，等你證明給他看？難道你不懂，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韓青像在教育自己的後輩，叛逆的後輩一般，諄諄教誨。
「我說過，我可以用假身份假面孔，我可以言行謹慎，我的命是我自己的，難道你比我更在乎？
不論我如何解釋，你都一直用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困住我，但是死也得死明白！」吳塵爆發道：「你不需再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怕我死在北方勢力爭鬥中，你最怕的是我離開應天府，應天府少了些籌碼吧？」
韓青先是有一刻愣怔，接下來她冷笑一聲說：「既然你這樣說，我倒要問問，你打算怎麼證明你和我們要找的人無關？
你剛入門派時和我說的話，有幾句是真？」
「什麼意思？」
「你說的身世我早查過，那村裡根本沒有你們一家人，倒推幾代都沒有姓吳的人家，你如何解釋？既然你身世沒問題，為何一直說謊？」
面對韓青質問，吳塵噤口。
實話自然不能說。
說他生長的群島正是拂塵道？是被一支神秘的異族軍屠了全村，將養父抓走後，由當今聖上送與阿法族女王，做喚醒族人的島嶼？
這行不通，有關養父失蹤一事，吳塵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免得徒生枝杈。
當年屠島一事，難道沒在大靖國境中掀起任何風言風語？似乎從未聽人提起過，不論是街頭巷尾的百姓，還是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雖然當時故島偏僻，但偶爾還是會有船隻靠岸，不可能沒發現全島父老被屠殺殆盡，但多少年來卻一絲風聲沒有。
而整個大靖國對此事的不聞不問，默契沉默，更讓吳塵意識到自己需要對此保密。
吳塵解釋：「當時與府主初識，您多番逼問，我心中緊張，害怕給不出合適答案惹怒了您，就隨口編了些謊話，沒想您還去查了。」
哼！
韓青再哼一聲，好小子！說起謊來面不紅心不跳！
「你在府中也歷經很多，現在還不打算說實話？」
吳塵心中一凜，定聲道：「我恐怕會讓府主失望了。」
韓青眼色再狠，直盯不緩。
「從軍后，在一次戰役中我被異族軍狼牙棒重擊了頭部，自那后我就對前事記不甚清了。」吳塵眼露誠懇說。
韓青卻不能從他眼中看出誠懇，她冷冷發笑，這小子腦子真活，竟然將他失憶的事編去了邊境聯軍軍隊。他明知道，各大修行門派向來不能干擾邊境聯軍事務，並且，邊境的將士們被視作大靖的英雄，若修行門派與邊境聯軍衝突，吃虧的可是修行中人。
他這樣說謊，就是明擺著不讓應天府插手去調查了！
韓青眼裡含煞：「你以為我應天府是三歲小孩，可讓你如此愚弄嗎？」
吳塵見韓青不願相信，繼續證明道：「府主可派人去查，聯軍將士的家書，我從軍這數年來，從未與家中聯絡，只因我記不起家在哪裡，家人是誰……」
韓青冷笑，再冷笑，最後她如同放棄了一般，轉身側對吳塵道：「我給過你很多機會，但明顯，你不值得我信任！」
「府主還不是一樣？」吳塵反問，轉著右腕：「如果你信任我，就不會一定用這東西困住我。」
韓青語氣滯了滯，最終沒說話，她飛落在地負手大步離開寒園。
兩人不歡而散。
兜兜轉轉，吳塵在應天府經歷許多，他以為有什麼早已變了，轉過頭來，忽略過程只看如今的結果，其實什麼都沒變。
一切回到原點。
但他不會再做被玄冰縛困住的人，他會找機會離開，徹底離開。